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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折 林中野趣

    可听了李淙的话,萧弦非但没觉得疑虑打消,反而暗自琢磨开了。想起上回问他面上刺字时候的事,还以为是什么小罪,不想却是如此灭门之案。

    “还有可能平反么?”萧弦小心翼翼地瞅了李淙一眼。

    李淙默默摇头,道:“夺嫡内乱搅得皇城多年难安,皇帝大概已无暇顾及其他。”

    萧弦接口道:“那咱好好过日子,不想其他了,那啥刺字也没关系的!不就是奴籍嘛!黥布被刺了字,最后还封了九江王,虽然下场不太好……呸,不说这个,司马迁,对对,司马迁,身受腐刑还不是……”

    “腐刑是何刑?”李淙问。

    “就是……”萧弦愣了一下,脸一红,而后不耐烦地摆手:“哎这不重要你听我说,都那个腐刑了,他也没灰心,穷尽一生编著了巨著史记,可歌可泣,你说是不?还有下等贱民封王拜相的也大有人在,哎总之奴籍啥的咱不理它,真的,不用理它的……”

    “小弦。”李淙打断萧弦,“你说的那些人,都未曾听闻。”

    “呃,这个,啊哈哈……”萧弦止住话音,才想起这并不是史书上的古代,只得干笑出声。

    “又是去别国游历的时候听来的?”鉴于萧弦过去总会冷不丁地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而每次都是用这句话搪塞,这次不用萧弦自己说,李淙索性替他回答了。

    “是、是啊,这个当然……”萧弦挠头,差点又说漏了嘴。

    李淙将桌上新炒的一海碗瓜子端到面前,对着萧弦道:“说来听听。”

    “啊?”萧弦垮下声,满脸愁容。

    李淙却兴致勃勃:“似乎挺有趣的。”

    “哎……”萧弦呼了口气,坐下来开始说书。李淙坐在一边悠哉悠哉地听故事,觉着挺新鲜,可就是三句不离身残志坚、建功立业什么的,李淙聚精会神地瞅着萧弦,知道他是安慰自己,心里还是免不了觉得好笑。之后萧弦说累了出去倒茶,回来见李淙将海碗中早上才炒的瓜子嗑掉大半,又放下话头开始跟李淙抢瓜子吃。

    “呐,我跟你说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是上天降下的历练,跨过这一劫,日后定会有所作为的!”萧弦边嗑瓜子边不忘抱着他剽窃来的大道理喋喋不休。

    李淙拍了拍手,对萧弦时不时语出惊人的事已见怪不怪,只细细思考,静默许久后问道:“盛世隆昌,何来大任?”

    萧弦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掰道:“远的留给英雄豪杰们去考虑,咱就拿眼前的说,解决温饱奔小康,何尝不是大任!”

    “小康?”李淙疑惑。

    “嗯嗯,”萧弦嬉皮笑脸,“就是吃得饱穿得暖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啦。”

    李淙叹气:“刚丢了活计,明儿得重新去找工来做了。”

    萧弦焉了,低头摸摸肚皮,扁着嘴喃喃道:“那我以后少吃点,节约一点就是了……”

    “傻!”李淙抬臂敲了敲萧弦的脑袋,允道:“有哥一口饭吃,总不会少了你!”

    两人嬉笑吵闹,倒是全然忘了之前的窘境。

    ※ ※ ※

    那日被王家二哥和二嫂那么一闹,李淙隔日便不再去码头做工了,一如他之前的打算,顺利进了天香楼里头干活。

    天香楼的活计是个肥差,那家酒楼每月盈利丰厚,待小厮杂役等等也不薄,本是不可能轮到李淙去的,全赖赵儒秋帮忙牵线。

    赵儒秋刚来清流县的时候,看不过李淙这般辛苦,想替他寻觅个好点的差事,奈何他虽周转手腕了得,可毕竟初来异乡,自己都没扎稳脚跟,便作罢了念头。之后安安稳稳操了老本行替人诊病,半年下来在镇上渐渐有了些名气,人脉也广了许多,毕竟没人会跟一个救命救急、医术还颇不错的大夫交恶。

    前几日赵儒秋过来看望李淙,跟他说了天香楼缺差的事,赵儒秋对天香楼的掌柜有救命之恩,于是靠着这层关系,将李淙插进酒楼去打杂,还隐下了奴籍的身份,这样一来,工钱多了,活轻松了,每月还有两天工假,比从前干苦力真要好太多。

    工时却是比较长的。要从早上一直干到夜里宵禁,加上酒楼里一天三顿,忙得很。不过萧弦一日三餐已不需要李淙料理,省心许多,李淙中午在酒楼里跟大伙儿一起吃大锅饭,伙食不错,晚上还能带些厨房里的剩菜边料、还有点心什么的回去,省下不少钱粮。

    李淙对这份工可说称心之至,却把萧弦闷坏了。李淙每日天黑回来,天没亮出去,家中简直比客栈还不如。萧弦白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愈发像个姑娘家了。所以当李淙第一次工假,说要带他去东樵山打猎的时候,萧弦高兴得差点没蹦起来。

    去打猎的那日早上,萧弦难得醒的比李淙还早。李淙说吃过中饭再上山,萧弦唉声叹气地求了老半天,奈何李淙不松口,便只得安安稳稳等到大中午。出门前,李淙抓了点瓜子零嘴打包,让萧弦背上,从里屋床底拖出来一把弓,抹干净搁到桌上,又去准备其他东西。

    萧弦盯着桌上的弓,那弓说也奇怪,整个弓身都用麻布给缠了起来,一点也看不到里面。萧弦好奇,趁李淙不注意,偷偷扯开麻布来看,被李淙逮个正着,索性把弓上的麻布全扯了给他看个够。

    萧弦把弓握在手里打量,弓身线条流畅,弓体轻劲,弦绷得紧紧的,仿佛靠手上去就会割出血来似的。萧弦对古代兵器这方面知道的不多,看不出好坏,若是他懂,定要赞一声精妙。除此之外,他还发现弓中央刻着跟李淙帮他做的木梳上一模一样的祥云花纹,萧弦有些好奇,可不等他问,李淙接过弓,又把麻布缠回去,不过这回只缠了一半,刚好遮住那一片祥云纹路,而后还给萧弦让他继续玩去。

    “这张角弓只有六石,马上用的,寻常打猎够了。”见萧弦伸着手指拨弄弓弦,李淙这般说道。

    “马上?难道是打仗用的?”萧弦问。

    李淙笑了笑,不置可否。又取了一长一短两把匕首和一个箭筒出来,交了一把匕首给萧弦防身,箭筒内插上几枝羽箭,备好东西准备出门。

    山樵村离东樵山不远,出了村口穿过田地,再走一阵,树木葱茏起来的地方便是山脚下了。两人这趟进山里来的目的不仅是打猎,还受了赵儒秋所托,要帮忙采几味草药,当然还包括萧弦念念不忘的锉草。

    李淙与萧弦两人并排在前人踏出来的上山窄道上走着,李淙握着树枝探路,不时撩开路边的缠藤荆棘等等,偶尔停下来采采草药。萧弦也学着李淙的样子从地上拾了跟树枝,却不是用来清路,而是攥在手里挥来挥去的玩耍。

    行路途中,李淙的目光落到萧弦身侧,见他腰间系着的木梳随着人的步子调皮地一晃一晃,不由得弯起嘴角。之前还当他在梳子上打洞要干什么呢,后来才明白,原来找了条红绳把梳子给穿了起来,当成坠饰系在腰间,木色古朴,红丝垂绦,倒也别致。晚上说是怕丢,总不忘解下挂脖子上,硌得难受也不舍得拿下来。

    李淙见萧弦这么喜欢,心里自然高兴。要是能省去每天一大早起来给他梳头的步骤那更好了,不过目前看来,只要梳子一天没丢,这终是个甩不脱的烦恼。

    林中鸟鸣啾啾,清风习习。开春的天早已脱了棉袄,正午日头也挺大,但林子里树木葱笼,把阳光都给挡了,只撒下一地斑驳的碎影,说不出的凉爽。萧弦边走边嗑瓜子吃零嘴,仿佛不是来打猎而是来郊游的,甚是惬意。

    李淙可没这么闲,他仔细地注意着林中的动静,不时蹲下|身来辨认脚边的草叶,若是今儿不打点野味回去、不把赵儒秋要的草药都给采齐了,这一趟便白来了。

    大概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坡渐渐缓下来,李淙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似乎望见远处矮树从中探出一朵毛绒绒的兔尾巴来,于是停下脚步对着萧弦道:“有兔子。”

    “哪里?!”萧弦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探头探脑地问。

    “嘘!别出声。”李淙挥手让萧弦后退,边低声警示。

    萧弦听话地捂住嘴,聚精会神地望着李淙盯着的地方。

    李淙单脚后退一步站稳,张弓搭箭,弓弦应力而开,只听得“唰”地一声,羽箭直射远处,尾羽瞬间隐没在林间消失不见。

    李淙搭上第二支箭,盯着远处的地方停了停,萧弦见他不再有所动作,于是放开捂住嘴的手,迫不及待地问:“中了没中了没?”

    “你呆在这儿别动,我去看看。”李淙收了弓,让萧弦停在原地别走开,自己去远处拾了兔子,发现脚边长着一丛锉草,于是采了几把,回来一看,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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