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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及笄

    这些年来,父亲司忠明因为几年来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荣升了户部尚书,大哥若竹也是官拜正三品的中书侍郎,一向桀骜不驯的二哥若枫竟也深得皇上器重,官拜兵部郎中,虽是正五品的官职,但却是手握兵权,举足轻重。

    云翔也从公主过世的波及中走了出来,虽奉皇命为公主守祖制三年内不得娶妻生子以告慰公主在天之灵,但一年来确是官运亨通,因屡破要案被皇上封为御史大夫,短短几年间已是跟熬了大半辈子的父亲司忠明一样都是正三品的品级。

    时光飞逝,转瞬间若芙已是十五了。

    十五岁的生日对古代的女子而言,是个大日子,这意味着女子已是成年了,这一年的生日便要举行笄礼,是每位女子成年时都要举行的仪礼。

    这日若芙早早便起床,沐浴更衣后,便跟着母亲及正室大夫人刘氏去祠堂祖宗牌位前焚香叩头,一系列繁杂的礼仪之后,便由母亲柳氏亲自为若芙举行笄礼。

    衣着隆重的母亲将若芙沐浴后简单束好的头发留了一半在任它柔顺的披散在若芙腰间,其余的轻轻的分好再细心的编成几股发辫,然后熟练的将编好的发辫盘至头顶,用心的盘好了发饰,再拿来事先准备好的簪子插入发髻中,然后由伺候在一旁的年老的嬷嬷为若芙焚香祈福,若芙在母亲的教导下虔诚的做完这一切,便赶去前厅给父亲、正妻刘氏及母亲和几位姨娘、兄长敬茶聆听教诲,至此及笄礼方成。

    若芙行及笄礼的发簪是母亲柳氏的母亲也就是自己从未蒙面的外婆给母亲的,叫做事事如意簪,是只极典雅的金簪子,簪首镶着紫色的玳瑁打造成盘丝如意的形状。这簪子比起轩辕玥给自己聘礼中的首饰簪子来,自是相形见绌了许多,但若芙觉得那种血液传承的感觉还让人觉得自己是被人牵挂着,甚至是那么遥远的百年前,就已经被那未知的祖先们期盼守候着,觉得很是感动,就坚持让母亲用了这只簪子。

    礼成叩首奉茶后,若芙手中的托盘里自是摆满了各位观礼者给自己的回礼,按照惯例,自然都是发簪。

    因若芙已是许了人家的女子,顾及笄礼这天,准夫婿轩辕玥也来了。

    想来是为了衬自己准王妃的身份,父亲和大夫人刘氏给自己的是一对银鎏金凤簪,极为精湛华贵,两位姨娘也皆是给了金簪,虽比不得父亲的,可古代以金为贵,想来也算是她们的大手笔,长兄若竹和嫂嫂给自己的是只象牙的喜鹊登梅簪,很是精致玲珑。

    若枫给自己的竟然是只木簪,整只簪子无分首尾,通体是片微微卷曲的兰草的叶子,再无其他纹饰,黝黑的木质散发着幽幽的清香,香气入脾、清神理气,若芙知道,这应是沉香木的,虽只单单一簪,却是珍贵异常。

    若芙正手拿那只沉香柳叶簪思付中,轩辕玥径自走了过来,打开手中的锦盒拿出了一只翡翠碧玉簪。

    簪体碧绿,簪身雕琢为一荷叶的叶柄,越往簪头越逐渐逶迤成两片交叠的荷叶的形状,讨巧的是两片荷叶的中间还天然带有一白色的冰种翡翠,恰好雕成了两朵白色的荷花,一朵已是开到妖娆,一朵犹自含苞待放。

    若芙来古代后已是见识过很多美玉无瑕,也见识过很多发簪首饰,像这种一玉双色且雕琢搭配如此浑然天成毫无瑕疵毫不僵硬的还是头一遭,一眼望去,已是移不开眼睛。

    但轩辕玥却没有放到若芙的手上,而是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拂上若芙的秀发,将手里的簪子郑重的插到了若芙绾起的发髻上,与那只金簪并排在一起,金笄配玉簪笄竟是那么的相得益彰。

    若芙微轩辕玥在人前这种公开的亲昵的举动害羞的红着脸低下了头,正在羞赧腹诽中,门外的小厮为她解了围。

    一声“安驸马到访——”的通传让前厅里在座的所有的人都变了神色,在若芙等惊异的扭头向门外看去的同时,安云翔挺拔的身影已是进了司府走到了前厅外面。

    若芙就那么看着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跨过了门槛,走进了正厅,越过了自己,走到了父亲前面。

    两年不见,昔日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子越发的挺拔清瘦,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带起了一股清清的凉风,吹动了若芙今日华服长裙上的衣袂,丝带翻飞。

    “小侄拜见司伯父!给伯父请安,给几位夫人请安!”云翔在父亲司忠明面前礼数周全的盈盈下拜。

    进门是客,何况这几年来司府和安府一项走动颇多,安云翔也时时来拜见,今日,云翔来拜见,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将人赶出去。

    只是不让云翔跟若芙相见却是个不成名却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云翔而今故作不知的前来,又恰逢若芙和轩辕玥都在,司忠明不好发作,只得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连日不见,不知司伯父身体可好,我父甚是挂念,再三叮咛,让小侄代为问安。”云翔温文尔雅的喝着茶周全的问候道。

    “让你父亲记挂了,我身体还算硬朗,呵呵,安世侄可是贵客,若是平日我府定要扫席以待,只是今日有些个杂事,怕怠慢了安世侄,如若无其他事情,不若隔日我亲自登门造访闲话家常如何?”司忠明也假意寒暄着,却是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无妨!司世伯何时如此见外了?小侄今日前来也没什么大事,因今日是若芙妹妹及笄之礼,小侄曾在世伯家暂居,受世伯恩情,跟若芙妹妹也是情同手足,岂有不来恭贺之礼?”

    见父亲司忠明张了张嘴正要讲什么,云翔又一颌首,恭敬的说,“司伯父不必过虑,小侄自是不会叨扰伯父府上太久,自是送完给若芙妹妹的贺礼就走。”

    说完便自顾自的走到已在旁边坐定的若芙面前,递上了一个红漆木匣子,当着若芙的面打开,里面是折起的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压着一只白玉簪,簪身是玉箫状,簪头雕成一簇盛开的梅花,精巧雅致。

    “芙儿,这是云翔哥哥给你的及笄之礼!这张房契是云翔哥哥为你建造的京师别院——芙福园,只属于你的芙福园!”言罢,瞥了一眼若芙头上的荷花翡翠簪说:“别人送你碧玉簪,可云翔哥哥,还送你芙福园!”

    若芙清清冷冷的看着如今面前意气风发的男子,也不接云翔手里的东西,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芙儿,如今,我已不在是驸马,皇上已经金口玉言,再过两年,我便可自由的娶妻生子,芙儿,你还记得当年的梅花为信,玉箫为盟吗?芙儿,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两人所说的属于我们的芙福园吗?”

    若芙听到了四夫人低低的几声讥笑,她刻意忽略掉周围那些不同意味的目光,冷冷的看着云翔,“安驸马,您说的这些我都记得,可那又怎么样?我想您大概忘记了,小女子已经指婚给了当今的玥王爷,还请您好自为之!”

    “我知道,可本官以为玥王爷一向光明磊落,定是不屑与用地位与权势来压人争女人吧?”云翔便说着便一脸挑衅的看向轩辕玥,他不是不知道官场的黑暗,但他赌的就是这个闲散王爷的自傲,骄傲如他,若是芙儿选择了自己,他定是不屑于用权势逼迫的吧?不然,他失掉的可不单单是个女人,还有作为男人的尊严。

    这是男人与男人的战争,赌的是感情,与权力地位无关!

    “哦?你倒是考虑的很周全,倘若,他会用权势来打击报复你,令你官职不稳,你今日怕就不会站在我面前了吧?”对于云翔,那些功名利禄永远会是第一位的,他到是深谙轩辕玥的秉性,怕是早已权衡过了吧?

    “芙儿——,我在你心里竟是如此世故不堪吗?呵呵,我不介意,芙儿,只要你一日不嫁,我们总还有机会,不是吗?我说过的,我不会放弃的,芙儿!”云翔目光烁烁的看着若芙,把手里的木匣又送进了几分。

    “安驸马,小女子已是待嫁之人,安驸马的重礼赎小女子受不起!还请驸马收回!”若芙见云翔执迷不悟当下又众目睽睽,实在是不想与他废话,一直纠缠下去还不知会扯出多少是非,当下便不再跟他啰嗦,扭头拒绝道。

    时间一寸寸的过去,司府的大厅里,只是偶尔听得见几声压抑不住的低声的喘息。

    云翔也不说话,只是漆黑的双目紧紧的盯着若芙,有痴,有怨,有执著,有不甘,有相思,有惦念,手已有些微微颤抖,可那手上的东西却始终固执的抬着。

    若芙扭头看着窗外,对眼前那个固执的绝不收回手的男子仿若全然未见。

    “荷儿,何不收下?如此推辞让安大人颜面何在?”突然,一直沉默冷然的看着这一切的轩辕玥飘过来一句打破了尴尬的沉寂。

    若芙看去,轩辕玥冷傲的脸上一抹淡淡的讥笑,看着若芙的目光却是春水流荡的温暖。

    “我的宝贝荷儿,我们成亲别人送来的贺礼,即使贵重,又焉有不收之礼?还不快快接着,谢安大人的美意?呵呵,到时还请安大人务必来婚宴上喝杯喜酒的好!”

    “芙儿,你们,要成亲了?”云翔的手猛地一抖,脸色煞白,一双鹰样的眸子紧紧盯着若芙的脸,不放过她的丝毫的表情。

    “自然!还要谢谢安驸马的重礼呢!您真是,客气了!”若芙虽是答应了及笄后就嫁给轩辕玥,可两人着实还没到下个月就成亲的程度,虽知道轩辕玥是骗云翔的,可若芙也不得不佩服轩辕玥的机智聪明,便神色自若不着痕迹的配合道,也顺手大方的接过云翔手中的红漆木匣子,递给了旁边伺候着的巧儿。

    “不会!绝对不会!什么时候?为何先前从未听说,你骗我的,对不对,芙儿,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下月初八,本王早就与司大人商定了吉日,今日本王到此一是观本王的准妻子及笄大礼,二则,就是要商讨婚礼的相关事宜,怎的,本王成亲,还要事先汇报给安大人不成?”没等若芙回话,轩辕玥就冷冷的回答。

    “芙儿——,这,不是真的,对吧?”云翔怔怔的看着若芙,不可置信的问。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如何做的假?”若芙冷笑道,除了您安公子,谁会把感情和婚姻当做工具?

    “司伯父?”云翔不死心的看向司忠明。

    司忠明被就对云翔今日所作所为极为不满,见轩辕玥没有生气的意思,方才放定了心神,这下,自是顺着轩辕玥的话说道:“这个自是真的,日子就是下月初八,今日老夫就是要与王爷商讨成亲事宜的,爱女出嫁,又是皇上赐婚,加上时间紧凑,老夫要筹备的事情甚多,今日实在是不方便招呼安世侄,还请见谅。”逐客之意溢于言表。

    云翔挺直了脊背站在大厅中央,一双眸子万念俱灰般死水似地定定的看着若芙,终是握紧了拳头,深深的闭了闭眼帘,再睁开,已是不见一丝波澜。

    他张了张嘴唇,终是没有再说什么,慢慢的转过身,走出了司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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