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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竹远并未离去,见路瑶露出犹豫的神情,心底如覆了厚厚的苔藓,湿厚沉重,就要窒息而亡。他累积在心里近两年的私语,因着乍然的相逢之喜和骤然的离别之苦,即将喷薄而出。

    “凌波,我,我有话对你说。”竹远不想这样放弃,他也想把压在心上的话,一吐为快,索性破釜沉舟罢……

    路瑶再看竹远,只见他清俊的脸上只余一片纯澈真挚。对于竹远的情谊,她怎能视而不见--

    一个如斯俊逸的少年温柔的对你好,任谁都不能轻易忽略罢……

    路瑶前世没经历轰轰烈烈的爱情,对感情之事也无深刻体会。只是这些时日朝夕相处,平静的心湖渐渐起了波澜,对那个人的靠近也有了些雀跃的期待。

    这一场不大不小的伤风,倒余了许多时间让自己思索前世今生。来这个小山村的一年多,路瑶忙碌不堪,为了心中无望的心思--反穿越回家,甚至一度要竭尽了全力。

    然而除了心中执念,生活还是要继续。为了路娘亲,她勤勤恳恳的开垦土地,甚至过起了祖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记得前世路瑶的姥姥常常念叨--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着咱咋着。路瑶来这世之后,再回忆起这话,简直受益匪浅。她以一己之力,虚心学习,处处留意,好歹也能及时熬过农忙时分。

    然而一个十五岁的年轻女子耕种二亩庄稼地也非易事。刈麦子,挖红薯,种豌豆……事无巨细,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有时候在黄昏日落走回家去,两腿里灌铅一番沉重,扛着好几把锄头的自己也会愤恨的跌坐在土垄里,不过是因为累的想哭。

    后来嫁入林家以后,不卷入宅斗,不招惹是非,不过为求母女俩的安稳生活。然竹远最是无辜可怜,自己怀着私心嫁人--一是为着林婆婆的诱惑,一是为着嫁人以后的敛财。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竹远的深情--一个不会表达的自闭少年,唯有眼神千回百转。定定的看着你时虽然会沉默,却仿佛已是千言万语。

    这些时日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路瑶自问自己不是不感动,有夫如此,妻复何求?她静候着等他说出来,目光中不知不觉添了些企盼。竹远也把那眼神理解为鼓励之意,不由显得更加激动些。

    还未等竹远说出什么惊心动魄的话来,只听门外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大哥,大嫂,我能进来吗?”

    关键时刻,箭在弦上,叹煞风景的人又到。路瑶无语,竹远倒抽了一口凉气。

    “进来罢……”路瑶无奈的请了河童大爷进门。

    “太太让我今天搬到后院来住,嫂子,你可有上房与我?”河童保持着每次见到亲哥哥的喜形于色,笑嘻嘻的问道。

    “想住就住,正好还有一间客房。明月,带河童少爷过去看房。”路瑶恨不得赶紧打发了河童,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急切和暴躁。

    “咦,阿蒙怎么不在,以后能不能让她给我送饭。”河童到底是孩子心性,心底藏不住一点子心事。

    “再说罢。”路瑶不耐烦的说道。

    “那好,我去习字了,大哥,你过会来给我指点指点啊。”河童也听出路瑶的速速谢客之意,心道,怎么今天和吃了炮仗似的,平日里也没见过这个样子啊……

    终于把这位大爷送出门,两人俱是松了口气,又要继续诉肺腑,却听门外又是一阵笑声,“弟妹,我可来迟了!”

    说话间,一位丽妆美人已如一阵香风刮进门来。路瑶连忙起身,正疑这是哪位美女姐姐--只怪往日并未上心竹远家里众位亲人。竹远却已站起来行礼,“北雪姊,你来了。”

    “竹远,你也在呢,怎么,这么离不开你的小娇妻?”林北雪打趣道,“弟妹,听说是病了,不知可大好了?”

    路瑶猜着这位美人应该是已嫁人的林家长女,忙道:“劳姐姐惦念,路瑶已经好了。”

    “我今天下午到家,还是第一次见弟妹。竹远,过会儿让人把我送弟妹的礼物抬进来。你知道我素来抠门,别太指望我哟。”林北雪是二姨娘生的,却也随了她一点,心直口快,紧接着又道,“听太太说,竹远你也长进了,过了中秋去学医,咱林家可有望光大门户?也好可以去城里你姐夫家里走动走动,也省得我整天惦念你了。”

    原来林北雪出阁之前,养在大夫人跟前。又只比竹远大一岁,姐弟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甚好。作为林家的庶长女,十四岁时嫁给了满仓县里富商的儿子--彭令涵。婚后北雪时常记挂这个从小病弱的弟弟。可惜嫁人之后,出入受限,只能偶尔捎信来,却也百般开解竹远。今见竹远成亲后,整个人已像一块琢好的玉珏一般,通透温润,心里已是百感交集。

    路瑶发现林家人还是有一点相似之处--情感浓厚,却从不轻易表达。譬如现代人说“我爱你”,喜欢用“爱老虎油”代替一样,林北雪的目光一径追随着竹远,怕弟弟察觉那欢喜和殷切之意,又低头抿起了茶水。路瑶使个眼色,明月早心领神会,谦谦上前添了一回水。

    林北雪来家送中秋的节礼,来了这半日,还要赶在关城门前回县里。又嘱咐竹远夫妻俩,过了节之后,千万要去城里看她,这才又翩翩而去。

    一下子屋里又恢复了安静,两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北雪姊姊,待你很好。”路瑶轻轻开口道。

    “恩,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她嫁人,便很少见面了。”竹远思索着怎么再继续前话。

    “她在夫家想必过得很好。”路瑶心里也有些急躁,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姊姊常写信与我,彭姐夫对她尚可。只是经不起家里的撺掇,纳了几房姬妾。”竹远越说越远。

    “你们古人就是这点不好。”路瑶忽然思及这个问题--今后林家家长会不会也帮竹远纳几房妾室呢?

    “恩?”竹远不明这古人之说,但又像申明志向一般,定定看着路瑶温柔说道,“我不会,我今生只要一个妻就好。”

    路瑶尚不知视线也可以这般灼人,像与太阳对视一般,不由红脸低了头,轻轻道,“竹远,你待我这般好,可惜我不是你在东山遇见的那个女子,我该和你说清楚。”

    竹远一听路瑶有误解之意,不由急了,慌张道,“我,我是在成亲之后遇见的你,我当你是我的妻。”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不是个好妻子。”路瑶见竹远急切的表白,心里漫延的感动溢出来。原来他并未把她当做别人,声音不由柔了几分,轻轻问道,“竹远也曾盼望过有人陪你一辈子吗?”

    竹远想起自己那么多年噬人的孤独,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一样,绝望无助,轻道,“恩,盼过。”其实心里更想说的是--自我遇见你,我便只盼望着你的走近。少年大着胆子直视眼前忽然变得羞涩的女子,微微颤抖着问道,“凌波,你,你愿意当我的妻子吗?”

    路瑶有点慌张,面对这样的表白,任是谁也无法不动容,却也只能喃喃道,“我一直都是啊……”

    “那么现在你可愿意随我同去?”竹远欣喜又有些紧张的看着路瑶,眼神灼热。

    “好,过了节,咱们就在一处,一起去城里。”路瑶轻声应道,“这件事,我还得和娘亲商议商议。”

    “让岳母大人和你一起罢,她少不了人照顾。”竹远已经看出路氏的痨症。

    “这回我想听她的主意,有时我心意虽好,却也无意给娘亲添了许多负担。”路瑶执意让娘亲陪着进夫家的门,已让她左右为难。如今看来,娘亲嫁出女儿,心愿已了。本该松口气,安度余生了

    少年绷紧的神经,一寸一寸的放开了,他低头红了脸,“那我,我可以……”

    终是没有说完,他不知自己此刻为何如此渴望敞开身心,渴盼她的靠近和温暖。

    路瑶心里傻傻的乐了,她前世只有过一次朦朦胧胧的暗恋,其实从未有人向她表白过,眼下除了欢喜,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又见竹远这样子,不由羞涩道,“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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