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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这一日是八月十四,天气晴好,路瑶昨日已经命人把节礼准备齐整,一早就忙忙的起来洗漱妆扮。因着体力尚未恢复,不得不让明月帮着梳了发髻,换了装。已是仲秋时节,天却总未见凉快,路瑶尚穿着一身粉色夏衫,又在明月的柔声劝说中,披上了件薄地素罗斗篷。

    明月见路瑶神情还是恹恹的,不由劝道:“少奶奶,您这身子还虚的很,要不今日的节礼,奴婢代您送过去罢。”

    路瑶也知道自己有些强撑,不过还是盼着回家看看娘亲,于是笑笑道:“小明月就是婆婆妈妈,我身子不妨事,你去客房看看大少爷收拾好了没有。”

    “凌波。”

    明月正答应着要出门看时,就见大少爷英气逼人的踏进门来。

    “今日可大好了?”竹远自见那晚路瑶春光乍泄之后,再相见面,脸上隐隐就有尴尬之色。

    “哪有那些娇气,倒是整天里让大家伙操心。”路瑶说着就原地转了个圈,“你看我这不就好好地?”谁料大话尚未讲完,那身子已如同秋风里的一片落叶,摇晃不定。路瑶但感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竹远脸色大变,抢将上前一把扶住路瑶,抱起来时,只觉得比纸片儿还轻,心中不由大恸。

    “少爷……”明月在一旁帮扶着把路瑶安放在床上,一脸紧张问道,“我去叫孟伯过来?”

    竹远定了定神,也无表情道,“你在这里守着凌波,我去去就回。”说完,如风一样出了后院,却是往林夫人房中奔来。

    林夫人居然还没有起床,竹远让芙蓉进去通报,自己却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着,心里忐忑不安,油煎火燎--只怪自己无能,平日只能纸上谈兵,于实际却无一点用处。这些日子,自己用心为路瑶诊治,这病却是一日重似一日,不得已还是求一求母亲罢……

    “太太,少爷他来了。”芙蓉为林夫人心腹,凡有私密之事,林夫人也从不瞒她。

    “先晾一晾他好了。”林夫人慢悠悠道,“他也该长进了。”

    “那大少奶奶的病?”芙蓉面露为难。

    “不差这一会子。”林夫人仍然气定神闲。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林夫人才慢慢掀了帘子出来。

    “母亲,儿子给您请安。”竹远几乎踉跄的小跑过去,见林夫人目不转睛的瞪着他,才又迟疑着慢下来。

    林夫人早见儿子不成器的模样,为了一个女子,慌张失措,成何体统。声音不自觉沉了几分道:“远儿,这一大早来这看娘亲,真让为娘感动,快坐下罢。”

    竹远听娘亲这般说话,不由有些不安,只是也顾不上其他,急切说道:“娘亲,你能亲自给凌波诊视一番吗?今早上她又晕了过去。”

    “原来不是专门看娘亲的啊,白白让娘亲空欢喜一场,那个女子就这般让你上心?”自路瑶嫁给竹远以后,林氏见儿子渐渐抛开往日阴霾,心中早寒了几层--自己往日的担惊受怕,儿子何尝记挂过一分。

    “我,我……”竹远不会反驳,也确实为往日所作所为惭愧,脸色不由青了。

    林氏终是心疼儿子,见他额上汗都出来了,当下走至竹远面前,用帕子轻轻给他擦了擦。也不再难为于他,只道:“这一回,娘亲但能医好你媳妇的病,我便有一事恳求与你。”

    林氏缓了神色说道:“竹远,你今年十八了,又娶了亲,但凡有些实务也该上心些。娘亲从不指望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娘尊重你的意愿,往后尊了你外祖父的衣钵也是好的。今日娘求你这事,便是过了中秋,你就去城里罢。娘特意求了你祖父昔日同僚,破格收你为关门弟子。你如今也愿意出门,这事你可答应?”

    “我答应。”竹远心中酸楚--娘亲还是疼他的,只是自己忽略的太久,“以后儿子再不让娘亲为难。”

    “那好,快带我看看你那稀罕的媳妇去罢。”林氏没想到竹远这么容易便答应了,难不成那女子给儿子的影响力已经如此之大了吗?真让人可叹可畏。不过既然儿子能答应,往后自己便可少操了分心,这一世只求他安安稳稳,再无坎坷才好。

    林氏进门的时候,路瑶尚在昏睡之中。芙蓉作为林夫人的助手,很快打发走闲杂人等,又给了明月一包中药,要她速速煎了药送来。林氏坐于床边,轻掐路瑶人中。

    路瑶便在一丝疼痛中慢悠悠的睁开了眼--怎么做梦都躲不开这老妖婆,居然还在笑?幸灾乐祸一边去。路瑶不想看这煞风景的,赶紧又闭上了眼,却听耳边有人笑道:“乖儿媳,就这么不待见婆婆吗?”

    路瑶疑疑惑惑的再次瞪大眼,果不是林婆婆其人吗?赶紧挣扎着坐起来道,“母亲怎么亲自来了?”

    “哦,自你病后,我还是头回得空呢,也不知这孟伯怎么给你看视的,怎么老不见好?”林婆婆假模假式道。

    路瑶心道,“哼,也不知是你捣得什么鬼,使个装聋作哑的怪癖老头来看病,村里的郎中都死绝了不曾?”却也只能勉强谢道:“儿媳这次病来的凶险,已经幸亏孟伯的照拂了。”

    “哎呦,我的乖儿媳就是知书达理,来,我再给你把把脉,难不成是有喜了?”林婆婆露出一个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

    “嘿嘿,敢情好。”路瑶赔笑道,但在林婆婆的眼神里,路瑶好像觉察出有什么地方又被看透了……

    “太太,少奶奶,药来了。”芙蓉用小盘拖着一盏汤药,笑着进了门。

    “来,乖儿媳,喝下这药,你这病也就无碍了。”林婆婆亲自端过药,送至路瑶面前。

    慌得路瑶赶紧接了过来,腹诽道,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老妖婆不会是早算计好了吧?怎么这么快,还没看病,药就做好了?

    林氏看出路瑶的狐疑,笑吟吟的说道:“瑶儿,你这病原是因你平日疏于将养,仗着年轻气盛,操劳使力也没个白天黑夜。一旦疏懒下来,百般毛病都找上门来了。女子既已嫁人,便不是为自己而活,就是为了日后享福受用,也不能弄得心力交瘁不是,你道我说的可是有理?”

    路瑶沉思一想,林婆婆这话倒是甚为入耳,不由笑道:“婆婆这番话如醍醐灌顶,儿媳受益匪浅。”

    “婆婆今年我也年近不惑,又只有竹远这一个亲生儿子,往后也只有一个心愿,还不是希望你们相敬如宾,早日开枝散叶。我见他对你又是百般迁就,你就是冲着他的一片真心,也不能再钻牛角尖不是?”林氏继续谆谆教诲。

    “婆婆所说牛角尖,儿媳不甚明了。”路瑶疑惑道。

    “还需说得太明白吗?我也是行医之人,人血和禽血倒还可以分辨一二。”林氏淡定到。

    路瑶一听,脸顿时红了,果真没有瞒住这只老狐狸,“儿媳惶恐,儿媳有苦衷。”

    “我知道你当日并不甘愿嫁给竹远,也怨我疼儿子心切。”林氏颇有耐心道,“芙蓉你把那画儿拿过来。”

    芙蓉把准备好的一幅卷轴徐徐在路瑶面前展开,路瑶眯着眼睛细细瞧了一番,是一幅工笔仕女图,画中女子衣袂飘飘,仙姿渺渺,倒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儿媳没有看出来?”林氏见路瑶面露不解,不以为然道,“这个画中女子不是你吗?”

    路瑶当时就震惊了,自己几时入画,何曾不知?再细看那女子,果然眉目有几分相似,只是那般超尘脱俗之色,路瑶却是实在不及一分。

    “这便是当日竹远见你之后所画,那还是快两年之前的事了。那日我曾派人跟着他出门,后来下人告诉我说,竹远见过你之后,独自去了很多次东山。”林氏好似陷入了回忆般,“他后来誓死不愿娶亲,我料着也是为了你。”

    “儿媳从未得知。”路瑶不由低了头道,原来这竹远果然是个痴情的。

    “你当然不知,后来我即派人打听到你家里,可不知为何,你失了往日记忆。我本以为你俩情愫暗生,怕失了林家体面,又心疼儿子,所以还是上你家提了亲。谁知你竟是从来不知的。”林夫人叹道,“冤孽啊,这都是冤孽。”

    路瑶见林婆婆有些失神,不由同情起来这个同样爱子心切的母亲,便柔声道,“母亲,儿媳自是知道作为一个妻子的本分,况且竹远对我又是极好。”

    “哎,想当年我要出门行医,不知遭了多少白眼多少冷嘲热讽,你又知我为那般?”林婆婆好像自言自语道,“不过是为我儿子,为了赎罪,为了积德,为了不让报应都应到我可怜的儿子身上……”

    “母亲?……”路瑶见林氏有些情绪激动,使了个眼色给芙蓉。芙蓉也见今日太太不同以往,小心上前道,“太太,我看大少奶奶还些不胜之态,要不我先把节礼给路夫人送过去?”

    林氏平静下来之后也不言语,由着芙蓉搀扶着出了屋门,忽然又停住说了一句,“竹远以后就交给你了……”

    路瑶手中还拿着盏药,目送林氏出门之后,还在回味最后一句话,“看来这林婆婆大有决绝之意,她往日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闲适,今日如何这般失态呢?”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喝了药,这一次居然没有觉得苦。

    竹远再进来的时候,路瑶正闭目假寐,她现在只感觉身体疲乏,神思却要比往日清明许多。

    “竹远,你来。”路瑶听见动静,忽然睁开眼睛。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可觉得好些了?”竹远仔细的看着路瑶的神色。

    “本来就要好了,可能是昨天和阿蒙玩闹的,又劳了神罢了。”路瑶看了看竹远又道,“今天婆婆大人不知为何有些反常,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竹远正寻思着如何开口,他又不惯撒谎,只好说:“母亲对我很失望,想让我去县城里学医。我已应允下来,过了中秋节便启程。”

    “啊?婆婆大人逼迫你的?”路瑶好奇问道。

    “母亲不曾逼我,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我也该正经拜师学艺了。”竹远因路瑶这一病,自尊心和理论知识严重受挫,接着又犹豫道,“你想去县里吗?”

    “这个……”路瑶乍听之下,第一反应是,我得陪娘亲,但又迟疑道,“我,容我考虑一番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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