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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今生无悔今生错

    南诏公主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薛涛笺。

    笺如红叶,泼墨一行:“本公主现在禅位给你们,你们谁想当就当,谁爱嫁就嫁,我不干了!”

    南诏使节们围在书桌前,看着眼前留书,差点没晕了过去。

    一阵谴责,一阵怒骂,一阵无奈,最后这和亲之事只能不了了之,师傅杀名赫赫,没人敢真的冒公主之名,再与他重议此事。之后的宴席上,使节们面对美酒好肉,却个个吃的索然无味,满面忧愁,大约三杯两盏淡酒,使节便向师傅请辞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师傅心知肚明,便摇摇举起酒盏,笑着应了。

    混在道路两侧,看着使节们萧索离去的背影,花艳骨挑起一点帽帘,对身旁的女子问道:“你真不管他们了?”

    “是他们不管我。”晚晚穿着一身汉人女子的服饰,双环上簪着两朵黄色绢花,浅黄色的裙裾,看起来就像一只娇嫩的黄鹂,她望着使节们离去的方向,眼神有些复杂,“倘若我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不好好珍惜我?既然他们不肯珍惜我,那我干嘛要管他们的死活!”

    说完,晚晚便哭了起来。

    她哭的恣意而张狂,仿佛忽如其来的雨,令人躲都来不及。

    花艳骨受不住旁人的指指点点,只好拉着她往回走,等回到府中,她已经止住了哭泣,脸上泪痕犹在,嘴边已经挂上天真无邪的笑容,轻轻摇晃着花艳骨的手,用糯糯的声音乞着点心吃食。

    两碗小汤圆,一碟桂花糕。

    天上星河浅,一弯浓浓月。

    饭罢,晚晚便随着花艳骨入其静室。

    刻着晚晚二字的香烛缓缓插进香炉中。

    檀香烟火弥漫在晚晚身旁,朦胧了她的脸颊,看不清她是喜还是悲。

    “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她躺在榻上,闭着眼睛问道。

    “你想变成什么样子,我就把你变成什么样子。”花艳骨一边说着,一边为她端来麻药。

    “那你把我变可爱一些。”晚晚笑道,“让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无论做错了什么事情,打破了多宝贵的瓷瓶,都没有人会责怪我,反而会笑着对我说,晚晚啊……你还可以更任性一点哦……”

    她笑着笑着,眼泪便沿着两颊滑落下来,以至于那笑声到了最后,便成了哽咽。

    “我想要比春风更可爱。”破碎的声音从喉头哽咽而出,她道,“她知道什么啊?她笨手笨脚的,只会唱歌跳舞,根本不会照顾人……只有我才知道师傅喜欢吃什么,想要喝什么,眨几下眼睛是乏了……”

    花艳骨看着她,缓缓将药碗放下,然后垂首站在一旁。

    “你其实,并不想画皮,对不对?”她凝视着晚晚的脸,叹道,“画皮之后,你该如何回到你家师傅身边。”

    “不,我不回去。”晚晚用袖子狼狈的擦着眼泪,然后扭出一个惨兮兮的笑脸看着花艳骨,“被你看出来了……不错,我是喜欢我师傅,喜欢的可以陪他上穷碧落下黄泉,可就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更不可能待在他身边,听他对着我,唤我妹妹的名字……我宁愿躲的远远的,心里偷偷的喜欢他,喜欢一年就是一年,喜欢十年就是十年,喜欢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但总归不要再相见!”

    既不相恋,何必相见。

    既不相守,何必相恋。

    天涯咫尺,你我永别。

    叹此生,爱错一个人,便倾尽韶华,红颜易老。

    晚晚一边哭,一边端起身旁那碗药汤。

    饮之宛若孟婆汤,别了此生,入了轮回,从今往后,纵是相见,亦不相识。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牵。

    今夜之后,世上少了一个南诏公主晚晚,多了一个平头百姓晚晚。

    数月之后,她从静室中走出来时,只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声此起彼伏,原来,已到家家团圆,共享年夜饭之时。

    对镜自视,但见一名佳人含笑而立,年方二八,脸似桃花,纤腰楚楚,黄衫双环,宛若空山新雨后,开在南山篱下的一朵淡菊,清丽不可方物,尤其是双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的眉眼,叫人匆匆一瞥,便能生出三分喜爱。

    晚晚在镜子前转了几圈,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脸,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腰,最后双手在胸前摸了摸,嘟囔道:“怎么这儿还是这么小,一点儿也没长大呢……”

    花艳骨登时大汗,无奈的对她说:“我只是个画皮师,这个可不归我管!”

    晚晚立刻转头,盯着花艳骨的胸,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状,咬着手指道:“羡慕嫉妒恨……”

    “大过年的谁在那长吁短叹啊!”大门被人推开,寒光左手拎酒壶,右手提食盒,风雪漫肩头,呵出的白气朦胧了他的脸,见了花艳骨,便将手里的红色食盒朝她摇了摇,献宝似的喊道,“本大爷今天亲自下厨,还不快来顶礼膜拜!”

    “大师兄威武,大师兄荡漾!”花艳骨闻言,立刻乐呵呵的跑过去。

    师傅和花艳骨都不喜欢做饭,所以从小到大,都是寒光来操持家务,加上这一大一小十指不沾洋葱水也就罢了,偏还口味叼的很,将寒光逼出了一手好厨艺,四菜一汤,便是神仙也要翻过墙。不过,自从他任职锦衣卫指挥使与刑者首领后,就很少亲自下厨了,令师傅与花艳骨时常喟叹之。

    “逆徒,只顾着你师兄,便不管为师了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寒光身后响起,举目望去,但见凤血歌身披白狐裘,雍容华贵的站在院中,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走来,星河灿然,不及他风流一笑,月华如练,美不过他白发三千。

    花艳骨和寒光连忙搬椅子的搬椅子,擦桌子的擦桌子,生怕恼了他,便一张婚书甩出来。

    他们这一来,花艳骨这冷清的宅院可就热闹了起来,早先热在厨房里的菜肴也被掠影一样一样送上来,热气腾腾的摆了一桌,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四色点心亦是不缺,花艳骨招呼众人坐下,开吃团圆饭。

    晚晚站在墙角阴影处,咬着下唇看着这一幕,等到花艳骨分了一副碗筷给她,她才抱起碗筷,笑了笑:“我可不想跟你们一家人混在一起,怪难受的,我夹点菜到里面去吃吧。”

    “无妨。”师傅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来者是客,你坐下便是。”

    “对对。”花艳骨对她笑笑,“况且在座的,算你年龄最小,你尽可问他们要红包。”

    “哎呀,我可不白拿人家东西。”晚晚扭捏了一下,然后转身往房里跑,一边跑一边说,“你们等等我,我给你们一人包一个红包去!”

    在座的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别看晚晚人小腿短,却是跑的飞快,去了不久,便挥舞着四个红包跑回来。

    “来吧,一人一个。”晚晚将四只红包迅速发下,然后心满意足的坐到桌前,伸手夹菜,毫不客气的大吃特吃起来。

    “此为何物?”花艳骨举着手中之物,但见其大如燕卵,色泽微青,放到鼻翼前轻轻一嗅,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是檀非檀,似香非香。

    那厢,师傅一见此物,便脸色一变,见花艳骨要嗅此物,立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师傅,怎么了?”花艳骨抬头望向师傅,只觉得心神一荡。

    照理说他那张老脸,她都看了快二十年了,便是再美也道是寻常。但是今夜看去,竟是如此不同,灯影之下,花火雕刻刹那倾城,他的双眸仿佛一池深情的漩涡。

    “师,师傅……”花艳骨望着他失神,一不小心,便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今夜,你看起来……为何如此**?”

    “噗!”寒光刚喝进嘴的酒就这么给喷了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光景,脸上的表情活像被雷劈了似的。

    “小艳骨……”师傅哭笑不得。

    照理说他这把沧桑的嗓音,她都听了快二十年了,就是再好听也该听腻了。但是今夜,那小艳骨三字从他唇齿间滑出,竟像一记温热的吻落在花艳骨耳侧,然后温润的舌便轻轻舔在她的耳垂上,令人忍不住脸红耳热。

    “师傅……我,我们可是纯洁的师徒关系。”花艳骨双眼湿润,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你可不能这般勾引我……”

    寒光见了此幕,已是内伤不轻,再听此话,差点没当场吐出血来。

    “怎么,想要为师么?”师傅尾音微微一扬,便是慑人的勾魂。

    花艳骨立刻点头,然后猛然回过神来,又拼命的摇头。

    “师,师傅你别逼我!”寒光汗如雨下,连酒杯都握不紧了,“你再逼我,我就娶了师妹……这也比喊她师娘强啊!”

    “呵呵呵……”师傅终于笑了出来,他无奈抱住往他身上爬的花艳骨,对寒光道,“再不拿解药来,你可真得准备喊她师娘了。”

    “解,解药?什么解药?”寒光回过神来。

    “此蛊,若是为师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合欢吧。”师傅捏着那枚大如燕卵的东西,朝晚晚扬了扬。

    “不错,这就是合欢蛊。”晚晚满嘴都是汤汁残羹,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她对众人笑得和气,“这是我做的最好的蛊了,别人都比不上我。平日里都要卖个千金之价的,如今算是便宜你们了,见者有份,人手一枚,闻一闻,情窦初开,舔一舔,黄花闺女便要成昨日黄花,若是泡酒喝下去……唉哟你要做什么?”

    寒光满脸杀气的将她提起:“你还有脸说!吃着我做的饭,陷害我家师妹,还不快点将解药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师傅的果体已经离你们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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