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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上川迟最后向我望了一眼,便起身跨上神鹰,在前后数十侍卫的簇拥下众星捧月地离开了。飞禽羽翅扇动的巨大气流带起摆渡之门上空的滚滚黄沙,吹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只能眯着眼,看着浩浩荡荡的王族骑兵向北方飞去,直到变成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看不见。

    确定他们是真的离开了,我才从魔法屏障中出来,站到高处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眺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一百多年国家一直处于不稳定之中,本来好不容易盼来了合法的王登基,却又闹出宫变。

    如今的情况十分令人尴尬。

    上川近的王魄被分离出去后,可以说如今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了,也就没有王的存在。但是王又没有死,所以天命不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也就不会有新的王产生。

    没有合法的王统治,很快便会有暴动在各地爆发,接着便是自然灾害,洪水干旱火山地震,然后是瘟疫,死亡……

    这一代的百姓还真是倒霉,就没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

    但归根结底,这一切的缘由都在我,当年作为雪凌兽所犯下的罪,我永生永世也无法得到赎救。但即使是现在就把我带到神的面前,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即便天上一个雷闪把我劈成灰。

    上川迟离开之后,我们又先后遇到两三拨追兵,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也分不清是哪一方的人。

    我本来不明白为何不论自己怎么改变行踪,不论将追兵甩了多远,都依旧会被人找上来,但几次三番下来我却悟出了其中的道理。神兽灵力十分强大,只要稍微有些法术根基的人都会感应到我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当初云弄会拼死将我的灵力封住,以此躲过了很多轮搜查。

    当第四次看见有人向我们围过来的时候,我终于有些恼火了,索性在躲过他们之后,隐没了自己的灵力,这样我和云弄便如大海中的一滴水,融入这茫茫阔野中。所以我不能再飞,也无法施展魔法,只能凭四只蹄子穿越摆渡之门无边无际的荒山与沙漠。

    找了根枯木根,将云弄放上去,我在最后一处可见的泉眼旁喝饱了水,将一直叼在嘴里的匕首放入云弄怀中,然后衔起木根的枝杈,托着云弄,开始了荒漠中的长途跋涉。

    一天过去了,云弄还是没有醒。

    我曾试过一切方法让他醒过来,可是都没有成功。

    此刻已是黄昏,落日将滚滚沙浪染上了壮丽的红色,鲜艳得仿佛汩汩流动的鲜血。一路走过,与漫漫黄沙反衬的只是间或遇见的动物骸骨。

    因为这里远离城池,靠近世界的边缘,所以有很多稀有异兽,所看到的骸骨千奇百怪,倒是给我增添了很多乐趣。有两个头的大鸟,四肢颀长的爬行类动物,还有长着七八只脚却没有脊椎的不明怪兽。

    口腔里被树枝划破,还没等完全愈合便又被划伤,反反复复,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腿上脚上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沙粒磨破,细小的沙粒钻进伤口,每走一步都又痒又疼。我曾几次经不住诱惑,想恢复灵力治愈,但只要一想到这样会引来追兵,这样下去,他们总会推测出我的目的地在哪里,那此番逃亡的价值就没有了。

    回头看了看云弄,他的眼睛仍紧紧闭着,好像永远都不肯醒过来一样。我时刻注意着他的嘴唇,如果看到他的唇干裂了就翻出水囊给他喂几口水。每一次喂水的时候我都会俯□,将头贴到他的胸口听听他的心跳,然后再重新叼住树杈,向着世界极南的荒海前进。

    每走一步,我都跟自己说,或许下一秒钟他就会醒来。

    每走一步,我都仿佛听见一个人在身后轻声的呼唤。

    只是我希望他叫我什么呢?

    凌儿?小白?抑或是……十七?

    我不知道,反正都是我一个人,但我心里总觉得这其中是有些不同的,可究竟不同在哪里,我却想不明白。

    也许是走了太多的路,累得我脑子不太灵光,四条腿已经很麻木了,只是机械地向前挪着。夕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在天与地的尽头,蔓延出一道瑰红的霞光。

    脚下已经开始出现稀疏的植被,我知道自己很快便要走出这寸草不生的摆渡之门了。很想赶在天黑之前找个土坡跑上去,然后迎风而立,很有霸气地甩甩头上的鬃毛,感叹一下自己赤手空拳就征服了这让世人胆寒的石山荒漠!

    如果我仅仅是神兽的话,这可是万万办不到的!我还是杀手白十七,是从魔窟般的训练岛出来的!

    但不幸的是,我只来得及望着远处隐隐现出轮廓的森林抽了抽嘴角,然后便四条腿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要不要现出灵力呢?在失去意识之前我这样想了想,然后便沉沉地睡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恢复了意识,最初的感觉是有东西在触碰我的手(前蹄?),然后是脚(后蹄?),再然后脖子,脸,胸……我微微皱眉,觉得情况不对,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上像压了两座大山。

    直到……那东西触到我的灵角!

    霎时间,浑身像是通了一阵电流,仿佛被丢到火里烧。我几乎是噌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猛地睁大双眼。

    然后,看到了一双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

    我呆呆地瞪着对面的人,活像一只木鸡。

    “小白,你的灵角被沙粒灼伤了,需要尽快用水冷敷。”白衣男人手里拿着一块濡湿的帕子,看样子是从他衣袍下摆撕下来的,说着便又要来擦我的灵角。

    我仍出神地看着男人,目不转睛,好像生怕一眨眼便发现一切都是幻觉,男人只是昏迷地躺在一旁,没有丝毫生命力。

    所以,便没来得及反应,让他再一次覆上了灵角。

    于是我一个机灵,火热着一张老脸立刻又后跃了一步,躲开他的手。

    “小白,怎么了?”云弄很意外,拿着布帕的手还悬在半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类知道,神兽的灵角有多么敏感!在人们眼中无比高贵神圣的角其实非常脆弱,几乎比人类最**的部位还要敏感千百倍。但因为平时有灵力护体,所以并无大碍,但此时……我抬头看了看云弄,立刻觉得热浪袭面,囧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弄看着我,略一沉吟,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面上竟浮现出一丝红晕,然后半握着拳,抵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便风轻云淡地走到溪边去洗帕子。

    我微微一怔,想到他作为上川近的时候也常常有这样的习惯动作。看来虽然王魄被分离后外貌和性格都有很大不同,但根本上还是一个人。

    不过我总是觉得,云弄似乎要比上川近聪明,虽然我觉得有时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目光突然落到云弄的手上,发现那白皙修长的手上有划伤的痕迹。这才反应过来,我们此时已经离开了摆渡之门的荒漠,正处于森林中的一条小溪旁。想必是我晕倒以后,云弄恰好苏醒,便用树枝把我拖进了森林,伤口应该就是树枝划伤的吧。

    此时已入夜,周围漆黑一片,身边生着很旺的火,火光摇曳闪烁,将云弄在溪边洗帕子的身影映在草地上。我甚至怀疑那溪水里是不是也有一只夜魇兽,幻化出这一幕美好的画面。

    “小白,你现在没有灵力护体,伤口里还有些沙粒,如果不弄出来恐怕要感染。”云弄摸了摸我的脸颊,示意我去小溪边。我伸出舌头舔了舔云弄手上的伤口,他微微一颤,却并没有将手拿开。

    刚刚一入水,便觉得一阵清凉,腿上的烧灼感去了不少。而云弄也跟着我下水来,就着火光,俯□将我的四条腿一一抬起,小心翼翼地用水给我洗伤口。

    我的脸上烫得可以煎熟一枚夜魇兽的卵,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水里,配合着将一条条长着白毛的腿伸出去,忍不住微微发颤。

    云弄抬起头,温和的眼睛看着我,担忧问道:“怎么在发抖?冷吗?”

    我冲他眨眨眼,猛摇头。

    云弄蹙眉想了想,便将身上还干着的外袍脱下来披在我身上,“忍一会儿,马上就好。”

    这下我抖得更厉害了,望着只着里衣还被溪水浸湿得贴在身上的云弄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云弄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只是加快了清洗的动作,并小心不让水溅到我身上。一时间,世界一派静谧,夜色下,只有美妙的水花撩动的声音。

    “小白……”

    我眯着眼回头看他,却见云弄用手轻轻触碰我的脖颈,眉间微蹙,目光深沉,似是在努力地想起什么。

    “他回来了,对吗?”云弄有些迟疑地问。

    我不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解地看着他。

    云弄也没有再问,只是苦笑了一下,轻轻弹了弹我的额头,叹息道:“小白,你终究是没有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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