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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 章

    说来寻常夫妻之间每天相处也就是这些事情,可毕竟总是不一样的。这就是不同,也是人心不足,齐曈想着想着忽然一惊:她,是不是在贪心的期待更多……

    图书馆后那片清幽的林荫里项临还在。

    他问她为什么带他去那里,齐曈是存了私心的——想试一试自己的心:和旧时人在旧时的布景里,听听自己的心是否依旧混乱不堪。

    她的心,这回,很静,如止水。

    随着齐曈有了车,陆彬杨接送的待遇宣告终结。公事私事、应酬交际,陆彬杨有忙不完的事,齐曈规规矩矩的按点回家,陪奶奶和婆婆聊天、喂鱼、看电视。DIY的生活让两人拉开了距离。

    馨柳的夜生活精彩纷呈、项临夜夜加班,齐曈与婆婆、奶奶的相处了解日渐融洽,有时也会开开玩笑说个笑话。

    馨柳一天喝了酒醉回来,王露看不惯:“没分寸,成什么样子?你看齐曈什么时候喝醉过?”

    馨柳偎在妈妈怀里撒娇:“我容易吗?和一群男人在商场里算计战斗。齐曈多命好啊,在家做阔太太少奶奶。妈你还这么说我,你就不怕我伤心?”

    王露笑了:“好了好了,你不容易,你能干,回去睡吧睡吧,齐曈,扶她上楼。”

    齐曈已经在扶着馨柳了,可馨柳晃晃悠悠的,齐曈一个人护不住,一个不留神,两人同时摔倒。馨柳还好,本就摇摇晃晃重心低,另一边是沙发,又被齐曈拉拽着,软软的扶着沙发倒在地毯上。齐曈只怕跌着馨柳,不顾一切的去拉拽她,额头硬生生的磕在茶几上,当时血就流了出来。

    奶奶和王露同时惊呼,围了上去要看,齐曈忍着疼,用力按住伤口,艰难的爬起来,指间的热流是猩红的血:“妈,奶奶,别着急别着急,没事没事,皮外伤。”

    她的镇定让两位长辈踏实了许多,保姆忙乎乎的找来纱布和药水,可在场的谁也不会包扎处理。齐曈疼得脸惨白,直抽冷气,抓了药棉和敷料压在额头先止血。

    王露忙给项临打电话:“项临,在哪儿?……在路上?快点回来,齐曈摔倒额头上直流血,吓死我了……”

    项临是冲进家里的,直奔齐曈,看看伤口,不至于缝针,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睛对着光:

    “来,看着我的眼睛,睁大眼。”

    四目相视,齐曈两眼的瞳孔左右左右对称,比例均匀。

    他的双手分别去拽齐曈的两只手:“同时用力拉我的手,用最大的力气!”

    他的两只手也受力均匀。

    这样的外伤还不至于造成脑损伤,可项临就是不放心:“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头晕吗?”

    齐曈摇头。

    项临开始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我给你处理一下,夜里注意观察,不舒服就叫我。”

    项临说完就发觉自己这话不对劲儿,正好王露拿了毛巾来给齐曈擦手上的血渍,引走了众人的注意力,他才松了口气。却是暗想:所谓心虚,就是这样的吧……

    项临的手法在医院外科系统是出了名的细致轻巧、精准利落:手术时间短、患者的创伤小、出血少、愈后恢复快。今天更是加倍小心。

    奶奶呢喃着:“彬杨回来看到一定要心疼的。”

    齐曈眉梢睫毛轻微的颤动一下,项临忙停手,问:“疼?”

    当然会疼。齐曈当然也会说:“不疼。”

    “忍着点儿,一会儿吃片止疼药。”项临贴好胶布,药棉沾了酒精轻轻擦拭齐曈脸上的血迹,擦得细致干净。

    齐曈坐着,项临站着,奶奶和王露在旁边看,馨柳微微合着眼窝在沙发里,似睡非睡。静悄悄的屋里,谁也没发现陆彬杨在门口站了多久。

    项临处理完伤口,弯腰收拾医用箱,看到馨柳呆滞的目光在看自己,不禁叹气:“走吧,我扶你回房间。”

    齐曈想起身,就愣住了:“彬杨……”

    奶奶着急:“赶快过来看你媳妇啊,伤的不轻。”

    馨柳见项临的手一滞,直起身向门外看。她撑着胳膊坐起来,见哥哥已经进门,在看齐曈的额头,说:“哥,我把嫂子绊倒了。”

    陆彬杨上上下下好好看看齐曈,最后指尖轻轻点在伤口上。齐曈护疼,险些想躲,感觉不到他的碰触有压力才放松。彬杨轻声问:“怎么伤的?”

    王露把经过说了,话语里有对馨柳的埋怨和对齐曈的歉意担心,齐曈忙说:“没事,小伤,只是磕在头上又出血了,换在手上就是个小口子,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陆彬杨盯着看齐曈,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最后目光还是落到了包伤的纱布上,点头称赞:“外科主任的技术果然漂亮。”

    馨柳摇头:“没情趣,我觉得纱布应该换成粉红色的,再打个蝴蝶结。项临这还是第一次在家里秀手艺,嫂子你知道不,这个医用箱自拿回来就没用过,真不好意思,让你给它剪彩了。”

    齐曈笑笑。陆彬杨问项临:“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项临把药棉往袋子放,利落的盖上箱盖,标准客观的医生口吻:“多观察吧,让她休息两天,头疼就马上去医院检查。每天换药,必要的时候吃点抗生素。”

    奶奶担心:“会不会落疤?”

    齐曈说:“不会的。”

    陆老太不信药师齐曈的话,问医生项临:“真的?”

    项临淡淡的:“留个浅印儿,过两年就看不出来了。”

    馨柳一直手托着腮瞅着齐曈,此时不禁赞叹:“嫂子,你真会为人处世,说话时样子真温柔。又懂事、又会讨人欢心,话说得又得体,难怪哥哥喜欢得紧,大家也越来越喜欢你,我都快要嫉妒了。”

    齐曈听出这话的刺儿,不禁去看馨柳,馨柳在看她,目光很直,和她娇憨的语气不搭配。

    陆彬杨瞧妹妹:“你一点儿都没喝多。”

    馨柳笑,舒展胳膊腿站起身,很豪兴的吟起了诗,又似乎惋惜: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

    对此可以酣高楼。

    我也想貂裘换酒沉醉不知归路,可惜想醉无由啊。”

    这几句诗让齐曈和项临心里都是隐隐一动,项临再次体会到心虚的惶恐;齐曈无措间指尖轻按伤处,不留神正好搭在彬杨的指上,被他握了手,攥住不放。

    癫狂的馨柳丝毫没有对齐曈的伤势表示歉意和关心,王露对她今晚的表现很不满意:“项临,你把她送回房间去。”

    酒醉者心明,馨柳什么都清楚:“妈,心疼儿媳妇生我的气啦?”

    “你也知道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去,给你嫂子赔个礼。”

    齐曈婉拒:“妈,不用,不怪馨柳。”

    馨柳眼一睁:“怎么不用?分明是我害你摔倒的。齐曈,以后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最好直说,不然别人还以为你委屈自己处处让着我。我不用你让着,而且我这个人心直口快,你说得太委婉我听不出来,住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总这样下去,你累我也累。”

    然后她声音朗朗的抬头挺胸,一派桀骜:“嫂子,对不起。”

    齐曈淡淡的一声:“没关系。”算是避过小姑子的锋芒。

    馨柳觉得齐曈的原谅毫无诚意,她被酒劲张扬着情绪,忘记了克制,也不想克制,心中的反感似乎升华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嘛,你可别回去又跟我哥哭诉我害你受伤……”

    陆彬杨旁观良久,此时剑眉一挑,不冷不热的打断她:“你这人还真难伺候,你想让她怎么做?”

    馨柳被问住了,一时答不上来。

    王露见争斗扩大升级,忙圆场:“好了好了,都去睡觉。”

    项临拽愣怔的馨柳上楼,陆彬杨对母亲说:“我带齐曈回公寓住,那儿离医院近,她晚上不舒服去医院也方便。”

    走在楼梯上的馨柳停住脚步,王露更是一怔:“回去?不行!住在家里有项临,不比去医院方便?你爸爸回来知道你们不在,我没法解释,要走也得等他回来。”

    馨柳头皮一紧,有些胆怯:如果哥嫂走了,爸爸势必会知道今晚的事情,那她……

    王露的目光锁定齐曈,施加着家长的威严:“齐曈你留下住,彬杨要回去让他自己回去。”

    陆彬杨很坚决:“你跟她说没用,她听我的,走吧。”

    “不行!”做母亲的强势起来:“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走了,彬杨,我知道你气馨柳对齐曈的态度不好,可她是你亲妹妹,二十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性子?怎么以前能容让,现在住在一起反而不行了?一点小事几句口角而已,过去了也就算了,齐曈都没说什么,你却抓着不放要走,有没有点儿当哥哥的胸怀?”

    馨柳觉得妈妈说出的都是她的委屈,瘪了瘪嘴哀怨的看着陆彬杨。

    陆彬杨说:“我当然还是让着她,所以才带齐曈离开,让她自自在在的继续当她的霸王。为了她高兴我怎么着都无所谓,可是她要是让无辜的人不痛快就不行,起码我不能这么当丈夫。”

    说话的越来越多,话题也越牵扯越复杂。齐曈没觉得陆彬杨对她有多好,却觉得他是在借题发挥挑事的搅混水。

    馨柳立刻就炸了:“哥哥你真好笑,好深情啊!戏演得可真像!我怎么欺负她让她受气了?她算什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项临用力拉馨柳离开:“住口!馨柳!不要乱说话!”

    馨柳被拖着回房间,楼道里还径自大声说着:“她算什么?装什么贤良淑德?我最看不起她这种虚伪的人,清高的不得了的样子,其实不就是图了你的钱?哥你被她骗了,她装可怜骗人同情心的本事多大啊…….”最后的话音消失在“哐当”的关门声后。

    场面失控,王露看见齐曈和陆彬杨同时刷白了脸。

    一室死寂。

    陆彬杨冷笑一声,问母亲:“你说,我还要怎么让着她,你才觉得我这个当哥哥的称职?”

    王露说:“她那是醉话,不要认真,肯定是外面受了气回来找茬发脾气,我狠狠的教训她。”

    她想安抚齐曈,可又觉得话说不出口,其实无非就是那句老话:馨柳是个炮筒子脾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陆彬杨揽紧齐曈在怀里:“走,回家。”

    王露追着劝:“这么晚了,你不要因为赌气让齐曈再受累了,住这儿让她早点儿休息。家里有张嫂给她做饭,这么多人陪着,你也放心;回去住白天你上班,她一个人在家真要有点事没人照看怎么行?馨柳清醒了,我让她给你们赔礼道歉。”

    齐曈鬓角那块方方正正的白纱布犹如在黑亮头发上打得一块补丁,极是醒目。

    陆彬杨看着她有些迟疑,奶奶叹口气,也开始劝了:“彬杨,你妈说得有道理,今天就这样吧,明天白天走也不迟。”

    奶奶和王露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齐曈身上,想让她点头,齐曈垂了眼不说话。她就是树梢上的叶子,气流在乱战,却都在吹这片叶子,可她又能怎么样?任你们吹吧,呆在陆彬杨这棵树上不要乱说话就是了。

    最后两人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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