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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浇油

    这一夜,过得极是不平静。因为刘氏小产,虽说仍在三日新婚之期,但十三王爷还是留在了刘氏的西婉苑。

    其他的妻妾都渐渐告退了回自己的府院中去,明澜无意中瞧见吴氏走过薛王妃身边的时候,若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神色复杂,其中仿佛掺杂着几许怨怼,几许愤恨,但却又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

    薛王妃的脸上一闪即过的阴冷笑意,令明澜心中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十三王爷让她来查这件事,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思?到底是希望她查出什么,还是只是做做样子?

    回到兰沁居,明澜毫无睡意,这晚可以说是惊心动魄,她关上了屋门,将玉兰、玉莹都遣了下去,里面只留了扇芝。

    扇芝的心也是突突跳着,在明澜跟前跪下道:“二小姐,刘夫人的孩子怎么真的就这么没了?奴婢敢用性命担保,虽下了药,但绝对是对刘夫人没有任何损害的!”

    明澜将她拉起来,说道:“不关你事,只是咱们行事不够小心,还是被别人钻了空子。薛王妃不是个简单的人,我原本还打算再试她一试,但如今看来,却是要格外小心她才是。”

    今夜是第二夜,大婚过后,十三王爷应该就要去江南剿灭乱党,明晚是至关重要的一晚了。

    沂州府海边的渔村里,秦老汉的弟弟已经给邵以辰诊治了第五日了。几日施针下来,邵以辰原本晦涩黯淡的瞳孔似乎渐渐开始有了神采,这天秦大夫刚走,靖儿正端了碗稀饭过来给邵以辰喝,突然听他喃喃说了一句什么。

    靖儿没听真切,凑过去问:“痴儿,是你在说话吗?”

    邵以辰看着他,问道:“澜儿……在哪儿?”

    “澜儿?谁是澜儿?”靖儿摸摸脑袋,又伸手在邵以辰眼前晃了几下,见他神智开始渐渐清醒过来,也不由喜道,“你可总算是开口说话了,我这就喊爹爹和二叔过来!”

    邵以辰当日被沉到湖底之后,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但是因为脑袋撞上了石块,因此之后的那段日子却一直记忆模糊,神志不清,甚至有些痴痴呆呆的。

    直到这几日,才渐渐好了些起来,可是别的却也记不清楚,只是念叨着“澜儿”这个名字。

    “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秦老汉坐在邵以辰面前问道,“还有你刚才说的澜儿,是谁?”

    邵以辰想了想,仿佛是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又仿佛只是很遥远的记忆。蓦地,他想起了什么一般,从身上掏出那一块一直放着的碧血鸳鸯,盯着端详半日,抬头朝秦老汉道:“澜儿在苏州。”

    他其实根本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也不记得明澜是谁,只是仿佛在那个地方有着一种力量一般,要将他拉回去。

    “大哥,这痴儿虽然傻傻颠颠,什么也不记得,但依我看,却并不是个寻常人。”那秦大夫站在海边礁石,望着下面苍茫波涛说道。

    秦老汉挽起袖子,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掷向了深不见底的海中,说道:“人已经救了,帮人帮到底,倒不妨送他再去江南走一遭。”

    “大哥,当初我们带着靖儿隐居世外,早就说过不问世事,在这海边平平静静过一辈子。帮人本没有什么不好,但如今江南战火,又有朝廷的人。我只是怕,这帮着帮着,你我又陷入从前的纷争之中,你该知道,咱们俩其实已经是死了的人了。”

    秦老汉的手上满是老茧,却并不是搓绳织网才有的,那双手掌上面,密密布着细细的刀伤剑痕,仿佛是曾经戎马倥偬的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的印记。他轻叹一声:“二弟,过去的事乃是命数使然,若是如今真免不了又卷入这风云之中,又何尝不是天意?先帝待咱们有恩,虽然那一次劫难,我们死里逃生,隐居在此,但这些年知道皇上被太后挟制,我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总觉得愧对先帝。”

    秦大夫沉吟半晌,对着海面上起伏的波浪长叹一声:“大哥去哪儿,弟弟便跟着一起去。那咱们就送那痴儿去江南再走一遭吧!”

    第三天了。

    十三王爷昨夜是在刘氏那儿陪了一夜,一早又去了宫里议事。朝廷上的事儿已经令他心烦不已,家中却又出事,真是秋风乍起,内忧外患啊!

    明澜一整个晚上都在想着怎么处理好刘氏小产的事儿,又想着今晚可能会发生的变故。如今这盘棋越走越是错综复杂,步步惊心,稍有不慎,赔进去的可就是身家性命。

    “小姐,先吃些东西吧。”扇芝替她端上了些糕点,又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桌上。

    明澜看着这些早点,却是没什么胃口,突然问了一句:“扇芝,昨儿你说,西婉苑那边是晚了半个时辰才开的膳?”

    “是啊。我本是算准的时辰,可没想到他们不知为什么却是耽搁下了。”

    “走吧,咱们去趟西婉苑。”

    昨儿晚上当值的那些丫鬟该拖出去杖毙的都杖毙了,今日王爷出去之后,刘氏那边已是冷冷清清,几个丫鬟在身旁服侍也是战战兢兢,刘氏的贴身丫鬟香琪见了明澜她们来了之后,遵着刘氏的吩咐,先让她们去外厅坐了。

    “香琪,我有话要问你。”

    香琪低着头,那双眼睛红肿不已,怕也是哭了许久。

    “不知明主子有什么吩咐?”

    “不必这么拘束,我只是随便问几句。”明澜问道,“这几日你们主子胃口可好?”

    香琪答道:“胃口不是怎么的好,有时会孕吐,饭菜也都是精简的。”

    “往日开膳可准时?”

    “都按着时辰。”

    “那为何昨儿却偏生晚了半个时辰?”明澜不解问道。

    “回明主子,昨儿夫人晚上觉着胃口不好,原本是传的四菜一汤,但端上来后,其中的一盘鸡丝焖笋夫人嫌太油腻了,又端回去又重换了一道,这才耽误了时辰。”

    王府的规矩,主子用膳都是出齐了菜再一起吃的,没有吃一道上一道的道理。因为只是各房各院自己用膳,用的都是自己的小厨房,所以要动手脚的话,不是在外面来的材料里动手,便是自己厨房里面有人下药。

    扇芝之所以能在刘氏的汤中下了那令她腹痛的药,全赖她事前买通了外面运食材进来的伙计,知道那一日刘氏要喝鸡汤滋补,提早就先给母鸡下了药,送进去熬汤之后,带药的母鸡又被刘氏吃了,才出了药效。

    那么薛王妃呢?看起来问题就应该出在那一道被替换了的菜上,只是昨晚这事一发,西婉苑中知情的人只怕已经是成了杖下之鬼了……

    “明主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明澜挥了挥手:“没了,我去看看你们主子。”

    刘氏的精神仍是不好,见明澜过来,撑着身子想要起来行礼,明澜忙一把按住了她:“快别多礼了,身子要紧。今儿可觉着好一些了?”

    “姐姐费心了。”刘氏苦笑了一声,瞧了瞧一旁伺候着的人。明澜知道她是有话想说,便让扇芝先到外面候着。

    待屋子里只剩了她们两个的时候,刘氏不禁落下了颗颗珍珠似儿的眼泪,泣道:“明姐姐,我是个苦命的人,自打怀了孩子之后,我便知道……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只求你,这件事就此揭过,莫要再提,若是追查不休,只怕妹妹我性命难保!”

    “妹妹何出此言?”明澜扶着她劝慰道,“难道你知道是谁害的你。”

    “姐姐,府里头这样的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是初来乍到的,怕是里面的缘故知道不深,其实就是王爷,怕是他的心里也是有数的,只是一直不肯揭出来罢了。这一回,若是姐姐真的查了出来,只怕我这性命也算是到头了。从此往后,我也不敢指望再承王爷的宠,只求平安度日就罢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说,看起来薛王妃背后的势力,就连十三王爷也要忌惮三分啊!

    明澜在西婉苑里坐了一阵,又劝了刘氏几句,才带着扇芝出了门,还未到兰沁居,却碰上了薛王妃那边的贴身丫鬟元馨,她行了个礼道:“明主子,王妃娘娘那儿有请。”

    薛氏见了明澜道仍是那一副温婉柔和的笑容,仿佛昨晚的事情不仅与她丝毫无关,还就像没有发生一般。

    “妹妹来了,我本还正想过去找你呢。”

    “姐姐有什么事吗?”明澜虽然在商场上见惯了那些说一套做一套,口蜜腹剑的人,但对着薛王妃这样面善心恶的女子还是忍不住心里打了个寒颤。

    薛王妃笑了笑,淡淡饮了口茶,幽幽问道:“也没什么,昨儿晚上刘妹妹那边出了事,这怀了几个月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怎么想着,心里也是有些难过,王爷既然让妹妹来查这件事,那可有什么端倪没有?”

    明澜知道,这薛王妃旁敲侧击,是来探听消息来了,她也假装不在意道:“昨儿晚上王爷发怒,杖毙了那么一大群人,如今又该怎么查?我是个不懂事儿的,原本这事该交由姐姐去查,如今倒叫我为难了,怕是跟王爷也交不了差。”

    薛氏的脸色微微一变,明澜语气虽然平淡,但话里却是透着一层意思,仿佛王爷如今更加看重的是她,而薛王妃在十三王爷的心中,也没有从前这么重要了。这句话,就连一旁的扇芝也听出了其中的味道,更别说薛氏了,她轻轻哼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回兰沁居的路上,扇芝忍不住朝明澜问道:“二小姐,之前你不是说了,在府中淡然处事,可刚才那话,扇芝就是愚笨也听出你是在激怒王妃娘娘,这又是为何呢?”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不错,为的就是激怒薛氏。

    原本这盘棋中,薛氏、她背后的薛将军就是一颗重要的棋子,正是因为他们的支持,十三王爷才能手握重兵,深得保皇党的忌惮。

    而昨晚上十三王爷因为怒气之下一句让明澜来查此事,摆明了就是撩开薛氏,那也就是说,可能他和薛将军之间已生龃龉,昨晚不过是借题发作罢了。若真是这样,她倒真不介意,再来个火上浇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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