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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之源 第七章 爱在死亡中诞生

    一日清晨,忍宗首领天孤,正在院子里静坐。一群鸟儿散在地上,树枝上,寻觅东西吃,枯黄的叶子散落一地。

    突然间,一阵狂风袭来,叶子漫天飞舞,鸟儿受到惊吓,全部飞走了。

    天孤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依尘。他的眼神充满了可怕的仇怒。

    是的,天孤完全能够感受得到,依尘的仇怒每一次来决斗时都会不断升腾,一次强过一次。

    只听依尘大声喝道:“天孤,你纳命吧!”

    言毕,依尘雷速般出刀向天孤刺过去。可是天孤这回却不躲不闪,毫无战意。刀尖都已经抵到他额头了,依尘瞬间停住了,忿怒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躲不闪,坐以待毙?”

    “因为我知道今日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对手了。”天孤平静地说道:“你每次来和我决斗,我都会用一种忍术来与你对抗,并且将你击败。随后,我都把这忍术的要以悉数传授给了你。而你便去修习它,研究它,你不仅知道如何运用它,更明白如何破解它。因而,每当你再来和我决斗的时候,我只能以更高更强大的忍术把你击败。如此反复,直到上次,我已经将忍宗最高级,最厉害的忍术传授给你了。而你今日能这么信心百倍地站在我面前,说明你已经能够完全破解了它。故尔,我不需要再与你交手,也已然晓得胜败了。”

    “即便如此,战斗中玄机百变,你不是仍然有机会出奇制胜吗?”依尘见他不肯应战,更加恼火。

    “依尘啊依尘,难道你还没能了解我的苦心吗?你拥有极高的悟性和力量。我所教授你的忍术招招是精华,都是历代前辈呕心沥血创造的绝招,修炼之时不仅要消耗掉大量的体力,还要运用自身的精神意念方可习成。你能在那么那么短短几年内学成每一个绝招,甚至还创造出破解每个忍术的方法。你把历代前辈的智慧统统都打碎了,你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感受到你那小小拳头的惊天爆发力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所以我当时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将你灭口,而选择将你留下。甚至在每次你向我决斗的时候我都没有将你至于死地,就是为了打造今日的你。你可明白,习武的最高境界,就是能够渐渐地由外而至内,你习练成了别人的武功,运用自如,然后是将自己的杯子彻底清空,渐渐由内而至外,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武学。破解这些忍术绝招的方法就是你自己独立创造的武学。你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达到了历代以来,每个武者想要达到的终极目标。你仇怒的心绪就是你完成这样一个艰辛过程的力量,是你最强大的能量!”天孤说这段话的时候,充满了感叹。

    “哼,那有如何?我今日就是要亲手把你打败。快拿起你的武器,我绝不杀一个不还手,专门等死的人。”依尘的言语中有种命令般的威严。

    “好吧,看来我们今日的决斗再也无可避免了。不过请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天孤道。

    “好!只要你肯和我交手,什么请求我都答应。”依尘有点不耐烦了。

    “万一此战我战死了,你不要伤害忍宗的其他人。灭你叶家的罪魁祸首是我,和他们无关。”天孤还想继续说下去。

    “放心,我绝对恩怨分明。我的目标也就只有你。”依尘话音刚落就要动手了。

    “且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若战死,便需要你来带领这个忍宗部落,你来当这个部落的首领。我需要你好好地领导这个部落。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封遗书。”天孤掏出了那份遗书,“看,就是它。我死了以后,请你把它交给我的儿子天独。他会了解我的苦心的。天独确实是众弟子中的佼佼者,可惜他远不及你。希望届时你可以好好待他!”天孤的话简直就是在交代遗言。

    “这怎么可能!我杀死了你后。天独势必把我视为仇敌,怎么会让我当上这忍宗的首领?实在是荒谬之极。”依尘愤愤地道。

    “呵呵!这就是历代忍宗首领的机密。每一个能成为忍宗首领的人都需要一颗充满仇怒的心。我是,你是,天独也是。我有属于我自己的那份仇怒,我灭了你满门,造就了你的仇怒,你杀死我,造就了天独的仇怒。要想成为忍宗首领,不仅要修习高强的忍术,更重要的就是要有一颗仇怒之心。忍宗的人,历代以来就是注定要生存在仇怒的世界里,在这样的世界里繁衍生息,谁也无法逃脱!也正是因为仇怒,才造就了当今世界各地忍宗部落各自独立,各自分化的现象。就是这种仇怒的力量,才能促使忍宗不断地壮大,不断地进步,让忍宗成为了最强大,最可怕,最恐怖的杀手集团。这些,我已经写在了这封遗书里,天独,他一定会懂的。我希望你莫要害死了他。因为你是我所见的人当中最为强大的,年纪轻轻,就已经达到这样的境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答应并且承担起我对你的厚望,希望你能了解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苦心。你要是无法答应的话,现在就直接杀死我吧!能够死在你这样的人的手里,是我的无上荣幸。”天独说完话便闭上了双眼,面容平静如水,似乎在等待依尘动手,在等待死亡降临。

    依尘霎时间六神无主,他还是举起了刺刀,向天孤刺去,但刀尖还未到天孤的额前便停止了。依尘死盯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眼里白珠爆满了血丝。

    “呀……”依尘狂吼一声,将刺刀狠狠地向地上一砸,刀尖刺中了一片叶子,叶子,地面顿时裂开了。

    天孤这时方才睁开了眼睛,只见一把刺刀插在地上。可依尘却不见了。是的,依尘竟然没有取天孤的性命……

    依尘冲出了天孤的院子,他发现月心正朝他走来,便迎上去,一把抓起她手道:“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月心奋力挣脱了他的手,道:“干嘛呢你。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和你离开?”

    “和我一块儿走吧!我们从此离开忍宗,再也不要回来了。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再待了。我不再是忍宗的人,你也不会是!”依尘的话说得如此坚定。

    “你在说什么呀!好端端的。你倒是澄清一下非得和你离开的理由啊!”月心开始生气了。

    “你非要知道理由不可吗?”依尘道。

    “是。”月心一样那么坚定。

    “好,你不是一直很在意我屡屡受伤的原因吗?一旦说出了这个原因,你就注定要和我一起亡命天涯了。”依尘郑重其事地道。

    “你快说吧!”月心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不过她确实很想知道原因。

    接着,依尘便把自己如何来到忍宗,直到刚刚和天孤的对话统统告诉了月心。月心听完之后,一阵阵冷汗冒出,连手心都在不停地冒汗。

    依尘将这长长的话说完之后,心里很不平衡,又对月心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犹豫应该选择报仇,抑或是选择放弃报仇而选择你,和你一起远走高飞。一直到今天,直到天孤告知我一切之后,我才作出了这个选择,我无法再按照天孤的意志去做,继续造就天独的仇怒,让自己永远困在无休无止的仇怒之中。因而在我举起刺刀准备杀他的那一刻才晓得,我一定要选择你。我要你!”依尘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红一阵,紫一阵。

    可是,月心已经哑口无言了。她沉默了,心中无限的惊愕。依尘见月心都惊呆了,便直接牵着她的手走。月心再也不能自主,只好跟着依尘一起走了。他们就这么手牵手跑着,向前方那未知的世界跑着跑着,他们已然决定要逃离忍宗了。

    他们走进了一片树林之中,回首发现忍宗部落聚集地已经离他们很远很远了。依尘此刻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那是一种久违的解脱。月心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他们两个人似乎在向一个美好的新世界迈去。

    月心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轻轻地对依尘说道:“依尘,我要为你生个孩子。我们好好地对待我们的孩儿,让他这一生都没有仇恨,开开心心,平平凡凡的就好,好不?”

    “好!”依尘第一次感觉到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不过,这种美好的时刻是短暂的……

    突然间,有三个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三个人当中,站在中间的是天独,其余两个是他的师弟。见此情景,月心和依尘又都愣住了。他们似乎注定摆脱不掉某种厄运,这种预感短暂而又清晰。

    天独首先开口,对着月心道:“月心,你真的忍心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就这么狠心扔下我们不管了?”

    “是啊,就是。月心姐,难道你忘了大家平时都对你这么好吗?”另外两个师弟轮着说道。

    听了这样的话,月心感到心中无限的委屈和伤感,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依尘看着月心这副模样,便怒道:“你们快点闪开,别挡着我们的路。否则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只听天独以蔑视的口吻道:“哼,叶依尘。我了解你。你不过是我父亲秘密训练的一个门徒罢了。枉费我父亲那样含辛茹苦地栽培你。你非但不知感恩,就这么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地走了。更可恨的是,你居然把月心强行带走。我给你们一条路,立刻随我们回去!”

    “你妄想!我们是绝对不会再回去的。”依尘斩钉截铁地应道。

    “月心,那你呢?你愿意和我们一块儿回去吗?”天独不理会依尘,望着月心说话,声音很温柔,充满了期盼。

    然而,月心却摇了摇头,只说了四个字:“我不回去。”声音很低微,但很坚决。

    天独霎时间怒火中烧,道:“月心,你……到底是他给你吃了迷药,还是给你洗了脑?你……好好好,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要选择错误的路!”

    “你想怎样?”依尘挺身上前一步,将月心藏在身后,唯恐天独对她不利。

    “叶依尘,一直以来,我都很想和你较量一番,可惜一直没机会。我很想知道父亲到底雪藏了一件什么样的秘密武器。”天独对着两旁的师弟道:“你们都退后,今天我要亲自处理这个忍宗的叛徒。”

    两个师弟应声退后。月心见此情形,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火药味,便上前挡在他们两人中间,道:“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自相残杀啊!”

    依尘立刻把月心拉至身后,道:“难道你还看不清吗?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接着,他也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天独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回去吧!”

    天独听了这话极不是滋味,他是忍宗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未来的继承人。这么目中无人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到,便冷笑道:“很好,就让我好好教训你这个狂妄的小子!”话音刚落,便做好了战斗的架势。

    依尘见状,心想:没想到,我都没有取他父亲的性命,仇怒却已经开始了。正当思量,只见天独便以忍宗的绝招上攻,依尘立马将其化解,并击伤了他。天独惊愕不止,于是,各类绝招频频发出,却被依尘精妙的化解了,并且令天独节节败阵。

    此刻,天独已经疲惫不堪了,一脸败象暴露无遗,而依尘却一脸轻松地照在那儿,如同一座铁塔一般。两位师弟和月心看得堂目结舌,对依尘的身手惊叹不已。依尘占尽了上风,却心想:奇怪,以前和人交手都是毫不留情,奋不顾身地攻击。怎么今日面对这样的大敌,却能处处留情。难道是因为月心。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望了月心一眼。

    接着,依尘又对着黔驴技穷,狼狈不堪的天独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月心在这里,我是不会取你性命的。你们快点离开吧!”依尘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婆婆妈妈,啰里啰嗦。

    天独傲气十足,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而且还是在他深爱的女人月心面前,极不服气又愤慨地说到:“除非你今日将我杀死,否则,天涯海角,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说完话又准备要进攻。

    这话激发了依尘内心之魔,他眼神里立刻燃起了仇怒之火,心想不能杀死天孤,杀死他给予厚望的独生子,也算是复仇了,便道:“好,这是你自己找死!”言语中也充满了愤慨。

    言毕,依尘便主动发起进攻,气势如排山倒海。天独哪里招架得住,被逼得无路可退。但见其伤痕累累,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倒地。

    依尘此刻脑海里涌现的全是当年叶家被灭门时血淋淋的场景。无意中,他运起了叶家拳的绝招,要给予天独致命的一击。

    依尘的拳风中填满了仇怒之火,拳声如同海啸般向天独袭来。

    天独似乎被这气势摄住了魂魄,定住了身躯,动也动不了了,恰似等着被屠戮的牲畜。

    突然间,月心以疾快的身法挡在了天独身前……

    这恐怖的一拳还是打了下去……

    依尘如何来得及收手。这一拳打在了月心心脏的位置。

    在这一瞬间,天独被震飞了,月心亦飘在空中。

    依尘也是在这一瞬间才意识到了自己干了什么……

    他颤抖地接住了即将落地的月心。

    依尘此刻心急如焚,自责不已。只见月心呕出了一摊血。依尘这一拳令月心心脉俱裂。

    依尘此刻浑身无力,只是抱着月心,流着泪——痛苦的泪水。

    天独也深受这一拳的冲击。他哪里能意识到月心竟然会舍身相救。他也只能痛苦地向月心喊着:“月心,月心,你怎么那么傻!”他的眼眶也湿润了。

    只见月心看了天独一眼,轻轻地说道:“天独哥,对不起,我从来只把你当哥哥看。”接着,月心的眼神又回到了依尘身上,与依尘的眼神交接在一起,语音已经气若游丝了,“只是,我把心交给了依尘。”

    天独听了如此狠绝的告别,内心更加痛楚。两个师弟无比惶恐且痛心,他们连忙将天独带走了,唯恐依尘对他不利。

    此刻,依尘眼里只有月心——垂死的月心。他流着泪,望着她的眼睛,忏悔地说道:“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我就不该带你走;早知道自己身负复仇的使命,我就不该去认识你;早知道我的爱会害得你连命都没了,我就不该再接近你;早知道……早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依尘已经泣不成声了。

    月心把目光都集中在了依尘的面庞上,挣扎地对依尘说:“依尘,请你不要为我难过,你一定要放下仇恨,好好活着……”

    她的声音已经小得如同在耳语一般。言毕,月心便合上了双眼。只见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里流了出来,落日的余晖洒在这泪珠上,宛若涂满鲜血的残阳。

    依尘绝望地摇着月心的身体,呼喊着她的名字。他就是想把她再度摇醒唤醒。他就是接受不了月心死亡的事实。他的仇怒摧毁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他开始憎恨自己的仇怒。

    依尘仿佛变成了一座冰雕。月心的身体渐渐冰冷了,依尘的身体也冰冷了,他的心也冰封了起来,依尘的仇怒似乎凝固了……他就这样看着死去了的月,再也动不了了,好似要等到月心化为尘土。

    不知过了多久,警察来了,他们拘捕了依尘,带走了月心,负责这起命案的是南松市警察局的波警司。

    他发现该嫌疑犯神志异常,彻底呆滞了,连日以来的审讯都无法从其口中获得信息。然而,各种证据都足以证明是该嫌犯行凶,至于作案的动机尚且还在调查之中。

    但经过几日的调查,波警司终于确认了两人的身份。于月心的遗体已经归还其家属。令波警司惊讶的是,被灭门的叶家竟然尚有幸存者,而且还是叶师傅的独苗。可是一想到叶家子弟落到这步田地,不得不为之扼腕叹息。

    于是,依尘便被关进了监狱,收押待审。

    依尘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在暗淡无光的监狱里,他连最起码的生活都无法自理了。月心死了,他的心也死了……

    一天深夜,一群黑衣人袭击了这所监狱,劫走了叶依尘。这一举动引起了警界的震惊。

    采取这一行动的人是杀手集团天网的首领杜鹰。

    杜鹰深知自忍宗介入黑道以来,两者相争,势如水火,正是一山不容二虎。

    杜鹰了解叶依尘,尤其是针对依尘具备了克服忍宗忍术的这一特点,他又怎么会不加以利用。更关键的是,杜鹰还知道依尘内心里的那个恶魔。他很清楚应该如何唤醒这条沉睡的巨龙。

    叶依尘被带了杜鹰面前。杜鹰见其目光呆滞,毫无精神。但杜鹰完全能够感受到这双眼睛深处埋葬的仇怒之火,他觉得依尘的双眼之中竟然和音琪的眼神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感。于是,他贴在依尘的耳畔,轻声说道:“别忘了你叶家的血海深仇!”

    依尘此刻眼神里又重新燃起了仇怒之火,只见他阴沉沉地说道:“我要摧毁忍宗!”

    叶依尘在仇怒的驱使下,变相成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杀手复仇者。

    仇怒是上天递给他的旨意,是不可挣脱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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