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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章 40

    王慧的猜测是对的,那柳乾跟韩国女商人金爱卿确有一腿。

    西北利亚的寒流跟东南亚的季风在这里交汇,形成了忽冷忽热的气候,早晨从厂里出发时柳乾还穿着皮夹克,到西安国际机场脱得只剩下一件衬衣。柳乾仰头看北京客机几时进港,今天他单独接一位韩国客人。此前他已跟日本、俄罗斯、美国客商打过交道,都是何董事长唱主角柳乾做陪。何董事长谈起生意来滴水不露,把各种气氛各种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随着年龄的增长何董事长有意把柳乾往前推了一把,让柳厂长把外边的事情多加应酬。飞机进港时柳乾就在出口迎候,柳乾的助手是厂里成品检验科的一个女孩,女孩手里打着的牌子上写着:“欢迎金爱卿”。

    只见一个女士踏着弹性的脚步拉着行李箱朝他们走来,浅灰色旅游鞋配上乳白色的长裤,白色吊带背心外套一件褚色牛仔茄克,栗色的头发瀑布般在脑后散开,纹得很细的眉毛下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那女士极其自然地向柳乾伸出了手,极其自然地坐上柳乾的车,操着一口流利的华语问柳乾:“从机场到你们厂子要走多久”?

    柳乾接触过数不清的中国女人,包括他的母亲、妻子、姐姐和厂子里的那些女人,真正近距离审视一个洋妞这还是第一次。他不敢造次,有种低人一等的惭愧,平日的贫嘴派不上用场,那洋妞的气势压得他喘不过气。人家是客户,是上帝,他得小心奉陪。

    在厂里的几日金爱卿并不谈生意,而是把厂子的一切横加指责:设备陈旧,工艺落后,产品过时,样式单调,没有市场竞争力。好像她来这里不是订货,而是厂里专门请来的监理。柳乾陪着笑脸,点头跟鸡啄米。心想去年来的那个韩国客商订了一批货,回去后肯定赚了一笔,要不然这个金爱卿今年不会来这里。柳乾小时候见过牲口市场上卖牛,买牛的总把那牛说得一无是处,弹嫌是买主,就让她乱提意见好了,只要最后她能交出一大笔订单。

    然而至走金爱卿都没有选中一件货,没有买货的顾客仍然是上帝。金爱卿走时柳乾还得开车送她,快到西安时那洋妞突然提出要在古城玩两天,还要柳乾奉陪。柳乾差点说出一句不恭的话:去你娘的脚,老爷子没有那份闲心!然而一种诱惑,一种影影绰绰的神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似隐似现的虚幻,使那个洋妞对柳乾产生了一种引力:金爱卿花几千美金来这里干什么?仅仅为了蹲在中国的一个山沟里对一个在当今世界上值不得一提的小企业提些意见,然后屁股一拍走人?柳乾还没有胆量对那个洋妞想入非非,在那洋妞面前他有一种无形的自卑,他只是好奇,觉得这个洋妞有一股潜质,他们之间不仅仅是文化的差异,还有行为做事的准则,对理念价值观的诠释。柳乾像一个探险家,进入一道扑朔迷离的峡谷,尽管有些不知所以,却仍然感觉兴奋感觉刺激。

    柳乾说:“哎呀金女士我常年蹲在这山沟里闷得这心里都发霉咧,正想出来散散心。西安有大雁塔钟鼓楼世界八大奇迹兵马俑。法门寺里抽个签,买尊镶金佛像带在身上图上吉祥;博物馆里转一圈,看那些出土文物流光溢彩,五千年华夏文明尽收眼底,古城墙上走一遭,便能回想起俩军对阵,金戈铁马,万弩齐发,杀声震天的古战场。”金爱卿很随意地拍拍柳乾的肩,笑着说那些地方她不想去,她主要想逛一下西安的商场,考察一下韩产商品在西安的市场占有情况。

    在西安星级宾馆的餐厅里用完晚餐后,柳乾跟金爱卿各回各的房间,柳乾洗完澡后打算休息,床头的电话铃声响起,话筒里传来金爱卿的华语口音:“柳先生请你过来一下。”柳乾来到金爱卿房间时那洋妞已穿上睡衣躺到床上。没有任何缠绵的预热,没有点滴爱慕的表白,金爱卿对一个认识没有几天的中国农村男人说:“柳先生如果有兴趣的话今晚你就不用过去了,上床来陪陪我。”

    柳乾怔了几秒种,慢慢地脱掉外衣,干起床上的活路来柳乾驾轻就熟。跟王慧结婚时他曾经对王慧发誓这一辈子要染指其它女人他就变个乌龟!事实上婚姻的排外性也有它的道理,只有两个人的生活才真正甜蜜,花心的男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爱的真谛。有爱的生活才有滋有味。王慧愈对柳乾使小性子柳乾愈觉得王慧纯真,她喜欢王慧对他撅嘴,夫妻间的小矛盾是生活的添加剂,没有矛盾的生活变成了一潭死水。柳乾想起了电影里上演的有些女地下工作者受党的指派做敌人政要的情人。中国古代的貂婵跟西施为了救国救民舍身取义。可这个金爱卿为了什么?她不可能看上这个土得掉渣的中国农民,即使为了自身的利益也不必献身……想那么多干啥!顾虑重重影响人的情绪,即使明早起来抛头颅洒热血也要把今晚的工作干到底。柳乾一边祭法一边用功,感觉中金爱卿跟王慧大不相同,王慧像一块海绵,舒适柔软同时也把身体内的水份吸干;而金爱卿却像弹簧那样不停地收缩扩张;王慧像一盆火,常把柳乾烫伤,而金爱卿却像排列有序的程控交换机那样不慌不忙地把各种符号信息传输到柳乾身上;王慧像一罐蜜,粘稠得化不开,而金爱卿却像一朵浮云一阵清风,让柳乾感到心旷神怡浑身清爽。金爱卿给予柳乾的不仅是一夜欢娱,她把一种全新的理念通过性接触植入柳乾的血管内。

    第二天吃罢早点金爱卿终于将长长的购货清单交出,但那价格杀得很低,核算下来留给厂子的利润甚微。柳乾看到清单后不由得暗暗叫苦:哎呀呀金女士你不愧是头号种子世界冠军!你吃稠的总该给咱喝点稀的,你住洋楼总该让咱撑间窝棚,你真可爱真伟大真了不起!你是杀穷人的刽子手普天下劳苦大众不共戴天的敌人!可表面上柳乾却对金爱卿漾起了笑脸:“金女士你看这个这个价格的问题吗——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金爱卿宽宏地笑笑:“我在你们厂提了那么多意见你一条也没有听进去。啥叫品牌意识?啥叫商业信息?意大利一双皮鞋卖三百美金,而你们厂生产的皮鞋最高出厂价才八十元人民币,想想看看差距在那里?过去中国产皮装在欧美很畅销,原因是价格低得无法想像,现今人家一看中国货就摇头,说中国货简直是一堆垃圾。告诉你吧柳先生。我购你们厂的货是运到韩国后重新加工。然后打上韩国产的标记。信息时代人的观念在不断更新,不要老待在自已的厂里沾沾自喜,出去走走看看,创出自己的名牌商品。”柳乾仍在嘴硬,讨价还价磨了一天嘴皮。金爱卿做了一点点让步,但幅度不大,柳乾担心回去以后在何老头那里交不了差。

    又一个晚上金爱卿没有打电话亲自来到柳乾房间,一天较量下来柳乾有点怕这个女人,不由得心里发怵,那金爱卿一改昨晚的贪婪和白天的强硬,变得彬彬有礼人情味十足。

    她说她爷爷是中国人妈妈是日本人,她自已却在韩国出生。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飞机上度过。为了商业的利益她必须迎合各种男人的口味,她也记不请她跟多少男人做爱,却没有自己的家庭。她需要性生活,却对男人感到厌恶。她不知道她银行有多少存款,把钱看得很轻,但她必须拼命工作,工作起来她感到充实。她不想结婚,一辈子做个单身贵族。但她想生个孩子,体验做妈妈的幸福。明天她就离开这里回国了,啥时候重返中国还不一定。但昨晚的生活肯定会给她留下纪念。柳乾也学得绅士味十足。拉起金爱卿的手亲了一口,文邹邹地说:“好吧,让我们重温昨晚的梦。”金爱卿的嘴唇在柳乾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然后说:“今晚就不必了,稀释了的蜜不甜,知道这个意思吗?愿你做个好梦,拜拜”。

    厚实、严肃、客观、可信、负责,不哗众取宠、不愚弄读者。我用我精瘦的肩膀不断地撞击着文学殿堂的大门,总希望那扇大门对我打开一条缝,让我在里边的某一个角落,点亮一盏属于我自己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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