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章 人生初见
有些东西本来就是有钱人的游戏，石头和瓷器行当这两年也是火得不得了，名人名画在拍卖市场上动辄成交上亿天价，许多年青人幻想一夜暴富，人五人六都来趟高端艺术这浑水，结果不是上当就是受骗，把不值一钱的瓶瓶罐罐当作唐砖汉瓦，把赝品高仿作为古董文物传家宝供起来，结果闹得倾家荡产无非为收藏界增添一个个笑柄。
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我把车停在步行街边，提着那块月牙石走在湿湿的石板路上，来到“名古屋”门前。
“名古屋”是我一个朋友开的石器店，这个店号是我给起的。黄静的离开使我深刻认识到市场经济下唯一颠扑不破的真理就是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有钱能使鬼推磨百无一用是书生。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做艺术石头生意的“老寻”，就是盗墓的那个杨兴的哥哥，彼时他生意困顿销路不畅，我通过案子上认识的一些朋友帮他介绍了两桩生意，不经意间竟然发现了一些潜在的行规门道，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们俩虽都不是做生意的行家里手，但都和“钱”大爷老人家志同道合，竟能心有灵犀般地走上了合作之路，我们搭配相当默契而谁也不愿点破其中的潜在奥妙，也为我增添了不少收入。
“老寻”大号叫杨雄，长我十几岁，这老兄是个出了名的马大哈，丢三落四邋遢成性，个人生活基本不能自理，晚上脱掉的袜子第二天一准儿寻不着。哥几个管叫他“老寻”真是贴切。老寻心眼不坏，大大咧咧，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却是位十足的网迷。一天到晚除了找东西就是上网，这一点绝不含糊，用老寻的话说那是他的精神家园，虚拟世界里自由自在只需鼠标一点应有尽有。终于有一天老寻把老婆弄丢再也寻不来了，她跟一个倒矿石的小老板私奔了。水浒传里的那个杨雄也是跟别人跑了老婆，哥们儿就笑他名字起得有问题，某天网上见他，网名索性改成了“病关索”。他兄弟杨兴说，他天生就是打光棍的料，婚姻对他来说简直是羁绊，早晚得有散伙那一天。那几年老寻干石材生意挣了点钱，可惜他的糊涂帐攥在老婆手里，被卷走了一部分，后来杨兴屡次犯事，老寻为捞兄弟花了不少钱。这两年杨兴开矿渐渐发了财，就给他置办个石艺店，也没指望能挣上钱算是报答兄长的搭救之恩吧。两兄弟打小死了父母，手足之情笃深，这也是我能结交他们的一条原因吧。
我推门进得店内，房间空无一人，光线悠暗猛地一下我什么也瞅不见，我咕噜说这老寻省什么电呢，这哪象做生意搞得给拍鬼片似的，于是四下踱着步绕柜台转悠。我对这里的地形格外熟悉，相当一部分石头还是我亲手淘得的。这时听见脚步声从里间传出来，一位姑娘端着手机走过来，她自顾着摆弄手机，大概还没有注意我的存在，直到离我近在咫尺快要碰住时我不得不“嗨——”了一声。
“啊呀！——”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后退几步，我明显感觉到她浑身颤栗着，一袭清香钻进鼻孔，我就站在原地不动，好让她看清是人还是鬼。“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看到她花容失色，我不禁好笑：“我要不出声，你就撞上我了。”
她快步走到柜台里把灯打开，看上去这姑娘长得很漂亮，具体怎样漂亮我就不再细细描述了。中学时语文老师作文课上让写春天的美景，我们费尽脑汁想不出来多少形容词，后来赏析一篇名人文章，其中看到不见经传的描写，老师却大家赞赏，我问也没见得有多少奥妙啊，老师却说这也是一种写作手法，叫直抒胸臆。NND，文人真他妈的酸，黔驴技穷了就叫直抒胸臆，我真服了，说这姑娘长得象花儿一样是比喻，直接说他长得漂亮这是直抒胸臆。
眼前这位姑娘估计是新雇的，看她一副又惊又羞样子十分可爱，“你刚到这里吧，我怎么没听到一点动静？”她不好意思笑着说。
“是啊，多亏我不是小偷，老寻呢？”我问。
“老板上山去了，我帮你联系一下。”她拿手机就要拔号。
“不用不用，我不找他，就随便看看。”
“哦，这样啊，看来你常来这里了。老板这些天进有几款新货你看看，”她说着引我走近柜台，“不知你是要送领导呢还是送朋友？诺，这是一款“泰山日出”，这一款叫“江河万里”，都不错的，既实惠又上档次，送领导很合适，摆在办公室富有寓意，又大气。”
“嗯，是不错，要是送朋友呢？”我问。
“你瞧，这块石头叫“笑佛点灯”，最适合放在家里了，还有这一块，“万霞齐光”，也都很好的，这都是正综的秋石，纯天然的。”
我顺手捧起手边一块，颠来倒去细细打量着。“大哥，你可真是好眼力，一看就是内行，这款叫做“星光灿烂”，成色和纹理都是一流的好，乍一看上其貌不扬，其实越看越有味儿，真正的典雅不需要华丽就显示了尊贵，看这一片儿，象不象银河系，这种空间立体效果能给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她开始淘淘不绝地给我介绍产品了。
“呵呵，看来你业务挺熟练的，”我打断了她，“不过你这块石头原来不叫“星光灿烂”这个名儿啊。”
“大哥真是好记性啊，以前确实不叫星光灿烂，是“猴子望月”，我嫌名字俗气，没有韵味，给改了过来。”
“你倒先给我说一下为什么叫猴子望月？”我笑问。
“诺，你看，”她把石头倒过来，“看见这象不象猴子，不过你看它的下巴，其实更象只猩猩，瞧它面前这几道痕，象不象月亮照射出的光茫。”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倒好象看出点来了，很模糊哎。”
“这就是印象派的魅力所在，越是朦胧的越有品味，你要充分发挥想象力，就会越看越有味道，象那款泰山日出，一百个人都知道是泰山日出，那不就没意思了？一百个人有一百种看法，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这才值得玩味呢。”
“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忽悠高手呀。都快赶上你老板了。”我听罢哈哈一笑。
“你怎么能这么说呀大哥，这可是艺术鉴赏啊，很专业的。”她对我的嗤之以鼻颇为不满。这年头，商家在产品包装上各出奇招，博大精深的汉语文化被他们发挥到了极致，饼干不叫饼干叫曲奇，床上用品叫家纺，家具也嫌俗了叫家私，我刚接触这个词以为卖卫生洁具的叫家私，有的干脆把“私”字加个人字偏旁，反正叫人看不懂的就是高雅时尚，最牛逼的还是房地产商人，我去买房子，往售房大厅一站，售楼小姐跑上去道“先生请坐，我帮你介绍几款文案。”瞧人家这话，卖房子我就不说卖房子，说什么“本案最大的特点就是卧室宽敞”，听见没，人家促销也叫“办案”，敢情我们这些买房顾客，弄不好就让售楼小姐几句甜言蜜语给办了。
“我这里有一块石头，你看看怎么样？”这位姑娘见我不甚感兴趣，默默把一堆石头往柜台内放，我要再不说明来意，恐怕要被下逐客令了。说着我把手中的盒子往台面上一搁，取出月牙石来。
“哟！我看看……”她见我拿出这么个东东，立刻好奇地捧在手中，这块宝她肯定没见过，我明显感到她的眼里放了光，稀奇之物总是很吸人眼球的。
“不就是一扁石头嘛，我当什么宝贝”。看出来这姑娘还有点小脾气，为了报复刚才我的不屑，她看了一眼又把月牙放下，故意露出鄙夷的神色。
我不和她计较，用手往柜台一角一指，问道：“如果我记不错的话，那里曾摆过一块石盘儿，你把它拿过来对比一下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你是说……这块月牙和和那块石盘儿原是一体的？对了，我看出来了，真的呀！这里还有手工磨痕呢。”这姑娘聪明伶俐，我暗想老寻这家伙走了邪运，不知从哪儿请了这么个在行的店员。
“我一时鬼迷心窍，把自然天成的一对儿宝硬给拆开了，从此以后厄运不断，现在我要还原它本来面目，还望你能够成全。”
“呵呵，你倒挺有讲究啊，可是，石盘儿已经出手卖了呀？”姑娘说道。
“你别开玩笑了，怎么会呢？”我以为她还在生气，故意刁难。
“顾客相中了，我就出手了呀，买卖自由，公平交易，生意人嘛无利不起早不是？”她笑嘻嘻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么说你做了一单大生意，谁有如此眼力在旮旯里识得真货，我倒有幸见识见识才好。”我将信将疑，有点着急了。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行业规矩，不能透露客户信息的。”
我突然想到一则笑话，遂说：“呵，真够敬业的，放心，不但我要为你保密，我还要告诉大家都来为你保密。”
她乐得格格直笑，说：“你是保密局长啊，我们的纪律就是打死也不说，哈哈……”
看来这丫头铁了心给我作对，我鼻子哼哼一声，心想还是直接找老寻问个究竟，正欲转身离去，却发现外边雨下大了，我就这样回到车上非淋成落汤鸡不可，正在踟躇，她好象看中我的心思，从柜台里拿出一把伞递给我，我接过说声谢谢，谁知她又一本正经地说一句“你留下电话就行了，我不要你押金的。你要是非要掏的话就押一百元好了。”
我气得哭笑不得，拿起手机就给老寻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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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鬼迷心窍，把自然天成的一对儿宝硬给拆开了，从此以后厄运不断，现在我要还原它本来面目，还望你能够成全。”
“呵呵，你倒挺有讲究啊，可是，石盘儿已经出手卖了呀？”姑娘说道。
“你别开玩笑了，怎么会呢？”我以为她还在生气，故意刁难。
“顾客相中了，我就出手了呀，买卖自由，公平交易，生意人嘛无利不起早不是？”她笑嘻嘻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么说你做了一单大生意，谁有如此眼力在旮旯里识得真货，我倒有幸见识见识才好。”我将信将疑，有点着急了。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行业规矩，不能透露客户信息的。”
我突然想到一则笑话，遂说：“呵，真够敬业的，放心，不但我要为你保密，我还要告诉大家都来为你保密。”
她乐得格格直笑，说：“你是保密局长啊，我们的纪律就是打死也不说，哈哈……”
看来这丫头铁了心给我作对，我鼻子哼哼一声，心想还是直接找老寻问个究竟，正欲转身离去，却发现外边雨下大了，我就这样回到车上非淋成落汤鸡不可，正在踟躇，她好象看中我的心思，从柜台里拿出一把伞递给我，我接过说声谢谢，谁知她又一本正经地说一句“你留下电话就行了，我不要你押金的。你要是非要掏的话就押一百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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