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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真相

    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脱悟老师来了个180度的大改变,从对我特别好转变为厌恶我。这种好大家深有体会,这种不好大家也有目共睹。特别好或厌恶都是对人的两种极端,走上极端总不是一件什么值得让人高兴的事。而这种大喜大悲的巨大落差,没有什么心理素质的人也很难接受。我是想着像范仲淹那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但实在是无法达到那种境界。只能由着自己的心,一时晴空万里一时又乌云密布。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以前还认为他对我有好感,至少别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大家都认为他讨厌我,我也觉得如此。以前他看我是雪花飘满的眼神而如今却冷漠到了没有一丝暖意,倒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凌然之气。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做错什么了吗?

    严志的议论文写得的确不错,但我的抒情散文写得也不赖啊,为什么他每次都要表扬严志,把他的文章念给我们听,也会表扬一些散文写得很烂的学生,说他们的文章写得不错,而我的作文分数每次都很低。上初中时,我的语文成绩每次都是年级第一的,现在在班上都要排十几名了。我的客观题几乎都能做对,但主观题明明和标准答案相差不远,却给我0分,像在向我示威,还有那作文分数,低得离谱。每次提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就让我回答,我往往答得似是而非,脱悟老师就开始貌似针对我的挖苦,然后是班上同学像贼一样的笑声。他也不让我坐下,我只能傻傻地站一节课,经过几次这样的惨烈“整治”之后,我马上吸取了教训,后来就干脆闭口不言了,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等着下课。铃一响,我就神速趴在桌上,动也不动,委屈的眼泪在眼中打个转又缩回去。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只感觉身心疲惫。

    爽爽对此事也百思不得其解。

    班上的女生幸灾乐祸,更是嚣张跋扈。

    我讨厌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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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在一本小说上找到了答案,男主角喜欢女主角却不知道怎样表达爱意,总是对她百般刁难,以此来吸引她的注意。不知道脱悟老师是不是也出于这种心理。不管是不是,我都觉得这是一个很愚蠢的办法。

    但是当时我不懂。我只是一个刚刚从国家义务教育中解放出来又被高考制度压迫下的小女生。我不懂恋爱也不想恋爱。我只希望在高中能和爽爽平淡地生活着,然后去一个漫天飞雪的地方,在那里开始好好地生活。可是现实又那么喜欢打破平静,像一个顽皮的小男孩,不打破一个花瓶,不玩到被父亲严厉地打屁股,他就不肯罢休。

    生活既然不能被人控制,那也只好如此了。

    但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如此,脱悟老师又为何偏爱着严志呢?他不仅让他做了班长而且还和他成了铁哥们。关于这件事,根据爽爽的粉丝密探说是因为脱悟老师和严志都是孤儿,他们是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开始,我对这离奇的答案不屑一顾,认为他们是为了得到爽爽的好感而苦心编造出这么一个不可笑的笑话。可是后来我发现严志的家庭情况调查表上的确没有写父母的名字。我对此事开始半信半疑了。

    “星期天,我们去那家孤儿院吧!”爽爽转动着铅笔朝着我说。

    “好啊!”我故作镇静地仍做着作业。

    在这一星期里,日子过得像停止了脚步。太阳公公一大早就起床了,笑眯眯地笑上一整天,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黑暗驱走。我们也每天盼发财盼天上掉下钱一样盼望着星期天的到来,有种等待着黑暗之后是黎明的感觉。每天早上进教室,我会在一张白纸上画上好多好多条粗线,然后把纸放在窗台上等待太阳光的降临。阳光会很有规律地在纸上慢慢移动,随着时间,跟着线位。每天正午它就不歪不斜地打在中间最粗的横线上,然后是下午,然后是另一半的重叠。傍晚时,我便把纸收回来,它已泛黄,充满了阳光的味道。这样一天就结束了,然后是第二天。

    我每天揣摩着这两个有着谜一般身世的人,随便看点《福尔摩斯探案集》,构想着各种结局。

    这一个星期,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没有激起半点涟漪。那些可恶的女生也像中了魔似得变成了淑女,没有一个血口喷人或动手打人,脱悟老师也没有像过往那样对我百般苛刻了。今天早上甚至没有收到写给爽爽的爱慕信,连最后坚持的那个男生也退却了,是对美貌的审美疲劳还是对冷漠的不可亲近,这就不可而知了。反正我们是很庆幸现在的,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我把这一切宁静归功于沉思的秋天。我抬头望向窗外,树叶正一片片往下掉,像空中飞舞的黄蝴蝶,煞是美丽。一片树叶轻轻地落在我的课桌,我轻轻地捡起,写上“感恩”两字,然后轻轻地把它夹在语文书里。我想我得感恩这个秋天,给了我宁静又平淡的生活,让我有空暇来细数这秋日的落叶,也给了我读书的充实,还有我和爽爽仍然坚固的友谊和不外露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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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如期而至,我和爽爽早早地从家里出发,踏上公交车去寻找这一星期魂牵梦绕的地方。一下车,阵阵桂花香扑鼻而来,随之是一连串小孩子快乐的笑声。我们背着书包踏着一串幽长的,两边满是桂花保卫的长廊。这简直是一个山庄,一个隐士居住的山庄,“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真是一个美丽又神秘的地方,实在太出人意料了。一瞬间,我的大脑充斥着一个荒诞的念头,我要快快变老,然后在此安享晚年。看着落叶在空中轻舞飞扬,踏着路上千年未扫的积叶,我们默不作声一直往前走,往前走,希望没有尽头,一直就这样走下去。

    孩子们朗朗的笑声渐行渐近,声音回荡在幽深寂寥的天空,树叶也被微微地震了下来,一片回音像山谷。我们循着声音看见一群天真的孩子围着圈圈大喊大叫着,快乐的表情无以描述,长大了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懂的。我痴迷这些,因为童年的缺失。在我的记忆中,别人家的孩子都不跟我们玩,因为他们的妈妈不让他们和我们玩,所以从我懂事以来,我的玩伴只有爽爽,她亦如此。此时此景,勾起空洞的童年,更是向往这里。在我沉思中,两个高大的身影从这一群孩子中突兀起来,像雨后的春笋,挺拔挺拔的,两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和我们的两双,八目相对,视线凝固了,像停留在一个很古老的时代,朦朦胧胧的。

    孩子的笑声被时空截断了,猝不及防,一幅美丽的画面就这样在没有照相机的情况下定格住了,也定格在我的脑中。多年之后,我对这场画还记忆犹新。

    “快去叫那两位漂亮的姐姐和我们一起玩。”脱悟老师打破了沉寂,弯下腰对身边的小朋友亲切地说。

    一帮小孩子飞蛾扑火似的拥了过来,我招架不住,爽爽这次也手足无措了,要是男生可好对付,可竟是一帮小屁孩,很快我们就被拉到了他们中间,来到了严志和脱悟哥的身旁。强烈的尴尬局促又满心欢喜,迫使我无法坦然自信,而爽爽竟是如此大方得体,活泼可爱,只一会儿工夫就深受孩子们的喜爱。

    我的那些烦恼、犹豫和紧张也慢慢被这群活泼可爱的孩子们打扫得无影无踪。我能很自在地和他们一起玩,一起开怀大笑,一起你追我赶,发现自己失控的或太夸张的笑声掺着孩子们的笑声回荡在空廖的天空,久久……久久……

    偶尔,不经意中碰撞着脱悟、严志和爽爽的眼神,像各怀鬼胎,但都以笑的形式表现了出来,隐藏得完美无缺。我想,我也是。

    “姐姐,童话故事书里说漂亮又心地善良的公主都嫁给了英俊的也心地善良的王子,你们这么漂亮又心地善良,哥哥们英俊又心地善良,那你们应该嫁给哥哥们。”一个小朋友聪明地把理论运用到了实际。

    对于这话,我们四个面面相觑,而严志已经脸红到脖子根了。

    “好啊!那要问问两位漂亮的姐姐愿不愿意啊?”脱悟老师摸着那个孩子的头说。

    “姐姐,你们愿不愿意啊?”孩子们异口同声地问。

    狡黠的、受伤的、无辜的、无奈的,无论怎样回答都是一个错误。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罢休的意思。我看了看表终于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学校吧!”

    我们四个在孩子们的欢送下离开了,还答应以后有空就来看他们。

    一路上,我们默不作声地走着。偶尔脱悟哥提几个问题,我们有意无意地答着。我一直担心他会问我们为什么会来孤儿院,担心了一路也不曾听他问起,或许他问了,我也没听到,只管他没问吧。后来问爽爽,她也说那时心思全不在那,早已开小差开到天上去了,不知他说了什么。

    我们诡异地笑着,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他们是孤儿,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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