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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章

    西良和南泉,他们和凡人属于不同的世界。

    他们的王国里,没有凡人。世界被划分为不同等级。从半神,到神徒,到灵使,再到神使。在此之上,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神启。由神启下达对神使的命令。可神启并不是神,而是人。新任的神启,叫苍蓝。

    最低的神阶是半神,他们并不算完全的神,而是神与人所孕育的后代。而且,半神没有成为神徒的资格,更不用说是灵使和神使了。南泉从小就被告知,她只是半神。半神,是最痛苦的存在。既然是人的后代,她自然一样期望着人世的绚丽多姿,人世的恩爱情仇。人世,看起来是那样的精彩。这是上天的玩笑,她虽然拥有无穷的寿命,却难以获得这样一个机会,终日困于神界。而母亲身为凡人,却日渐老去。

    直到母亲终于去世,冷漠的父亲把她接到了身边。这时,她才第一次看见了他的宫殿,华丽精致,还有最美丽的观星穹。也是在那里,她第一次遇见了年纪尚小的西良。年少的他,那时已是史上最年轻的神使。众人都说,他是个天才,是未可限量的英才,将来必定会有所作为。那时的神启————亚瑞,在四个神使中也最宠他。这样的时候,不甘困于神界的南泉遇见了西良。西良眼中的南泉,与他见过的所有女孩都不同。俏丽的面庞,嘴角永远执拗的上扬,不甘屈服于他人。

    西良只是觉得每天的工作枯燥而又乏味,他肩负了太多的期望,太多的包袱。陪着南泉一起玩耍,自在地躺在观星穹的草地上,看流星坠落于人间。他给她讲着人间的一切,善良或丑恶,欢乐或悲伤,平凡或不朽……越是这样,她越是迫切地想要去人间看一看。西良不知她的心事,只知道和南泉在一起,时间总是飞快。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就会一点点地忘却了烦恼。或许,那时南泉的笑容,就是他最珍惜的东西。

    这样的生活持续着,直到有一天,南泉终于提到了她的梦想。

    “阿良,我真的好想去人间看看!可惜,我去不了。”

    “你想去人间,也并不是没有办法。”西良曲膝躺着,一手遮挡在眼前,无意识地说道。

    “什么意思?”南泉迫不及待地问,一手抓起西良的左手。

    这个无意识的亲昵动作让西良有些措手不及,却又心头一暖。为了掩饰短暂的惊讶,他轻笑,说道:“你的父亲是神使,如果有一天,他放弃了这个身份,就会由他亲自从子女中挑选出最出色的人选,成为下一任的神使。等你成为了神使,就会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去人界看看了。”

    “真的吗?!”

    “嗯,是真的。”只是以你特殊的身份恐怕不易。“不过,即使你不是神使,我也会一直陪着你。阿泉,如果……”语未至半,南泉早已松开他的手,跑开了。掌心里还残留着那份鲜明的温度,他握起了手掌,阖目。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最快的方法,于是,她直接闯进了父亲的书房。父亲喜欢安静,并没有使唤的仆役,此刻,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她用樱花色的瞳仁,紧盯着父亲道:“你还是快点放弃吧,让我来做神使。”话语中,没有希冀,没有恳求,却带着命令的味道。南泉的确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和眼前这个应该被呼作“父亲”的人说话。她这时候,还沉浸在西良给她的那一丝希望的兴奋中,语调是快乐而又迫不及待的。

    “放肆!”盛怒之下,他举起神杖,逼迫她下跪认错。他只一抬手,南泉就感到右膝盖传来一阵剧痛,承受不下的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她一下跪倒在地。南泉冰蓝的长发垂落在地,泼开一片无力的妖冶。

    他走近,俯视着南泉的头顶:“不用妄想,卑贱的你没有成为神使的资格,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神使。”话音未落,一只不甘心的、愤怒且稚嫩的爪子一下子夺去了这位高贵的大人的眼睛。

    她抬起脚,踏上了这个人的脸,快意地勾起了嘴角,正如同母亲的妩媚。

    “再见了。”她掷下火把,金红色的贪婪火舌一点点卷噬了整座宫殿。

    没有看见远处,依旧静静地注视着她的那个男孩儿。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见我?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

    她拖着受伤的右腿一点点跌跌撞撞地逃离。

    背后的那个身影,走向了已经燃成一片火海的宫殿。

    那一次,她猖狂地笑着,直到流下泪。那一夜,枕着母亲的坟墓,睡得一样沉。

    亚瑞很快得知了这件事。那时,在神启之殿,她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指向他,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他。一时,殿内一片哗然,没有人相信西良会做出这种事。他可是他们未来的天才和英雄。众人开始怀疑她的话。

    她以为他会否认,事情会败露,人们会杀了她。然而,西良只是跪着,不发一言。

    偶然抬头,他看见南泉深深地把头低下,触到地板。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恐惧,瘦弱的双肩轻轻地小幅度地颤抖着。

    亚瑞缓缓启言:“这些真的是你做的吗?”

    没有预料到的是,看向南泉的一刹那,自己近乎本能的反应。他一字字地吐着:“是,是我做的。”不管身后,父亲的怒斥,母亲的嚎啕,众人的鄙薄。甚至继续说了下去:“因为,我想得到他的权杖。”说完,伸出右掌,绿色的光缕,抽动、交织着,当权杖出现在他手上的一刹那,一切都如遮天的洪水,义无反顾地冲他砸下。

    父亲引决。母亲失去了踪迹。可是,即使他“犯下”了这样的弥天大错,亚瑞却没有杀他。然而,仍旧然他担任神使,却让人觉得不可理解。

    然而,对于众神攸攸之口,亚瑞的回答却是——因为,西良是独子,而神使必须从家族的继承人中挑选。

    对于这样的理由,虽然不满,可风波渐平。没有人看见,亚瑞看见那个权杖出现在他手上时的吃惊,只一闪而过,可捕捉到这一幕的西良,却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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