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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七章

    九

    或许是太疲劳太困了,以至于“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才醒。

    刘剑铭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伸手打开手机,显示时间已是8月2号上午7点50分。

    这个巫川东,也真能沉住气,为何不让人早点叫醒我呢?

    “哈哈,刘所!不用说又熬夜了,眼圈还黑着。我哥你得注意身体,不能只想着工作。看看,办公室够乱的,改日让毛总给你物色个女秘书,不用开工资的,帮你拾掇拾掇。哈哈,挑个年轻漂亮有文化的。开个玩笑。”还没坐下,吴谦龙就嚷嚷开了。“坐!坐!毛总,不用介绍了吧,刘所长,这位是咱鸿法实业集团公司的毛总,毛利伟,都是自家兄弟。”吴谦龙笑着说道。

    刘剑铭忙把地上的烟头、纸屑扫到墙角。转身收拾一下桌上的材料, 客气地说道:“您二位先坐下,我刷刷牙洗把脸,几分钟就好!”说完端着脸盆进了隔壁的盥洗室,正巧赵耀财也在洗脸,看样子也是刚刚起床。

    “赵所,昨晚的审讯情况咋样?”

    “咋样?不怎么样,我看没啥问题。马彪的个人条件那么好,屁股后面女孩子一大群,要说去强奸我不信,也没必要,现在的老板即使结过婚的,老婆平时都闲着,何况单身的马彪。马彪如果因性需要去杀人,我觉得不可能。”

    “……如果是别的原因呢?”刘剑铭满嘴牙膏沫,吐了一句。

    “这可说不准,反正我觉得不像。哎,吴镇长和毛总你见到了吗?”

    “在我办公室呢。”

    “噢,刚才我下楼碰到毛总和吴镇长,拎着两个塑料袋,捎的是热狗肉,好几斤呢,还有刚出炉的烧饼。乖乖,马彪真能吃,干了大半斤狗肉,4个烧饼。”赵耀财用毛巾擦着脸。

    “啥?审讯时怎么能见外人!”

    “毛总和吴镇长亲自来啦,总不能拒绝,又不是生人。嘿嘿,没事,没事,见面后也没怎么说话就上楼找你去了。”赵耀财轻描淡些地说完就出了盥洗室。

    三下五除二洗了几把脸,刘剑铭折身回到办公室。

    “刘所,这么快,连洗漱都雷厉风行。”毛立伟讨好地恭维着,见刘剑铭阴着脸。

    “吴镇长,您一大早来有什么指示?”刘剑铭恐怕吴谦龙一旦闲扯起来话就多,因为上午需要干的工作太多啦。

    “谈不上指示,刘所,趁你现在不忙,有几个工作方面的事情提前给你说一声。”吴谦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两腿交叉,手扶着膝盖,咳了两下,一本正经地说道。

    说不定真有工作需要安排,镇里七七八八的单位那么多,都是围绕当地的中心工作。特别是涉及到治安方面的,肯定少不了公安,不给你这个所长谈,和谁谈?大清早的镇长屈尊到你小庙来,肯定有事,刘剑铭静静地等着。

    “工作嘛,就是那么一回事,需要派出所出面协助的我会通知你。当然喽,非警务活动我是不会让你们参加的。”

    开场白也算是开始,刘剑铭巴不得吴谦龙三言两语说完。心想:你倒是抓紧讲,唉!我的镇长弟弟。

    “咱农村基层工作也不分星期礼拜的,上午要开大会,全镇村(居)主要负责人和镇直机关单位一把手参加。回头你派个人去就行,不必亲自去了,你忙得要命。主要议题就是,最近县里要在我镇召开经济工作现场会,观摩小城镇建设和督办重点项目工程。啊,这个目前我镇农民返乡创业园,也叫“凤还巢”工程马上动工,另外香港步行一条街也要破土。所有的工程先期准备工作已基本就绪。但是,仍有部份拆迁户不能按照镇政府的工作部署去配合,一些“钉子户”在那里阻工,百般纠缠,无理取闹,唯恐天下不乱。对那些为首者该打击的要打击,不能手软。不能让各项工程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镇委镇政府无法给尹县长交待,我也无法面对来自全县各乡镇观摩的领导。所以,准备上午开个动员大会,各职能部门要立即采取行动,充分发挥职能作用,拿出强有力果敢措施,碰到“钉子户”、“难缠头”该逮的要逮。不然的话,党委、政府一点权威没有,这些小市民光看眼前一点蝇头小利,不讲大局和将来,真是鼠目寸光,井底之蛙。陇海铁路的高铁将要在我镇留个出口,建火车站,壶口镇位于四省交界之处,区位优势明显,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商贾云集。啊,这个老百姓暂时牺牲些小利益,将来是要发大财的。啊,现在我们的城镇建设正在飞速发展,国家都在加快城市化进程吗,镇级财政吃紧,几乎揭不开锅。群众损失一点点小利益,就张嘴要那么多的补偿,政府上哪儿弄钱去。这个配合工作让赵耀财去做吧,他呆的时间长,情况熟……”

    作报告似的,不管你想不想听,吴谦龙在那里长篇大论起来。

    刘剑铭虽然脸上没表示出不耐烦,但是心里暗暗着急,照这样下去“亲自镇长”估计能从国内说到国际,当前连到今后,现在扯到将来,党外党内,天上地下,陆地海上、利比亚、钓鱼岛至少要讲半个小时。

    “吴镇长,您直说,啥指示?”刘剑铭忍不住打断了吴谦龙的高论。

    “好!啊,刘所长就是干脆,你别急,别急,我认为咱这个派出所要紧紧围绕党委政府发展经济这个中心,保好驾护好航,牢牢把握驾驭社会治安局面的主动权。啊,治安管理吗,我看很精辟,不治不安,不管不理嘛,这个创建和谐社会就是要以人为本,为企业的发展服务,特别是像毛总这样的民营大企业,该保护的要勇敢地行使权力,对那些诬告陷害企业负责人的要处理。这个现在的社会,仇官,仇富心理太普遍、太严重、太猖獗、太让人不可思议啦。同时,我还要提醒一下,特别是近期,我镇绝对不能出现一些赴省进京上访的事件,这个问题我是拍着胸脯向尹县长表过态的,你要亲自重视一下。我想上级公安部门也很快会部署的。啊,这是我要强调的第一个问题……递我下茶杯,喝口水。嘿嘿,早晨我狗肉吃撑了,下一步……”吴谦龙接过毛利伟递过的一杯半温不凉的水时,欠了欠腚,侧了下身子轻轻“嗯”了下哝出一个屁来,瞬时改变了空气里的成分。

    我的天!一个问题就扯了这么多,领导一讲话一般好说三个问题的,下一步还不知说到啥时候。

    突然,巫川东打着哈欠进了屋。

    握手客套,彼此之间看样子很熟悉。

    “好!第二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今天我不讲啦!”吴谦龙站起来笑着说道,前后像换了个人似的。

    刘剑铭终于熬了过来,谢天谢地,巫川东真不愧是人送江湖外号“及时雨”啊。

    “巫大队,您早,辛苦、辛苦,我和吴镇长特意来看看弟兄们。”一直没机会插话的毛利伟握着巫川东的手,谦虚地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坐!都坐。”巫川东散着“中华烟”,一边招呼道。

    特意来看弟兄们,看谁?你毛总不是镇领导,又不是局领导,你代表谁?一个市人大代表在这个时候来看望,关心的可能是你的副总马彪吧。刘剑铭心里默默地嘀咕着。

    “刘所长,巫大队,你俩都在,我今天先代表镇委政府慰问一次,对咱公安局的同志表示敬意,大热的天,同志们这么辛苦,今儿也没带多少东西。上级公安机关领导也真是的,既要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快点跑,哈哈哈,谁叫我们在基层干呢?好马不吃回头草,送到嘴边的草总不能不吃吧,哈哈。没有多,咱有少,关键是心情……”吴谦龙笑着拍打着巫川东的肩膀,猛地一挥手,

    “十条‘软中华’,二箱‘五粮液’,外带5万块钱。毛总,叫驾驶员搬上来,愣着干啥,刘所长,叫你的人下去一个帮忙送上来,哈哈。”

    “不、不,不行,吴镇长,你这是叫我们……”反应过来的刘剑铭慌忙说道。

    “咋?你又见外了不是,跟我还客气,我还要批评你,只知干活,不晓得关心手下弟兄们。哈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吗?”

    “真的不行,吴镇长你听我说……”

    “说啥?和镇政府还分你我,再推辞我可生气啦,又不是送给你个人的。”吴谦龙睁了下眼,像是真要生气的样子。

    “这些东西太……”

    “这些东西是心情,你总不会把党的这点心情交到纪检委吧。哈哈哈,好了,不说了。”吴谦龙头和身子共振着,揶揄道。

    “巫大队,你看这……”刘剑铭转脸求援巫川东。

    “吴镇长有这个心情,收下吧。吴镇长这是在给我们施加压力,压力也是动力,我们专案组绝不辜负党委政府的一片心情,争取早日破案,不破此案绝不收兵。让党委政府放心,让人民群众满意,我先代表专案组全体人员表示感谢。”巫川东一直面带笑容地说着,慷慨陈词一番,转脸朝刘剑铭诡谲地点了下头。

    这个巫川东,挺聪明的个人,真是糊涂,案子刚刚有点眉目,就把大话说了出去。这么贵重的慰问品也不推辞就答应收下,仿佛心安理得似的,到时破不掉案件,我看你脸往哪搁。

    转念一想,似乎不大对劲,一进门毛利伟就说和吴镇长一起来看望大家,他不头不尾的代表谁,加上吴谦龙又在那里哭穷。这些慰问品加上现金有6万多元,可不是个小数字,吴谦龙应该不会买单,说不定是鸿发公司借吴镇长这尊佛来献花。

    如果真是那样,慰问的目的就要复杂得多,就十分微妙,很有玄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节骨眼来,吴镇长指东打西扯了一通,天下还会有免费的午餐?会掉馅饼?说不定是个陷阱,俗话讲: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下一步的工作还好开展吗?

    “刘所,钱和慰问品都在这,放你室内吧。”赵耀财一句话打断了刘剑铭的思绪,也不知啥时候从毛利伟手里接过了一打现金,整整五捆崭新崭新的,连银行封条上的红印戳还清晰可见。

    “这样吧,刘所,巫大队,你们忙,我马上要回镇里开会,辛苦,啊,嘿嘿,辛苦,各位留步,不要送,不要送。”吴谦龙双手抱拳笑着点头匆匆下楼,塞进 “路虎”一溜烟驶出了派出所。

    离开时,毛利伟和吴谦龙居然没提及马彪。

    可能是自己多想,吴谦龙弄不好真是来慰问,没别的意思。这一切可又不像,刘剑铭不觉心里隐隐担忧起来。

    “巫大队,马上下去吧。”刘剑铭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已是近上午9点钟了。

    依照法律规定,传唤的法定时间是12小时,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况且有那么多的工作需要做。

    只有把昨晚规划好的工作做细做到位,才能确定下一步如何工作。也就是说是肯定还是否定,是嫌疑上升还是疑点下降,直到完全排除,必须要在法定时间内有个定论。这么耗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好,马上喊醒所有人员,留2人看守外,到会议室开会。”巫川东转身进了卫生间。

    开会?还开什么会?再啰嗦一会子黄瓜菜都凉啦。

    此时的刘剑铭很是着急,心里想:巫川东你真能沉住气,搞案件又不是第一回,基本的套路能不懂吗?

    可眼下巫川东是专案组长,对这个杀人命案负总责,自己作为一所之长总不能打乱他大队长的统一指挥,统一部署,也不知巫川东究竟是怎么想的。

    “同志们,通过昨天的连续工作,大家都十分辛苦,也能够快速进入状态,尽管天气很炎热,又是礼拜天,但是,表现都不错。我认为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对手里的马彪有个综合分析,看一看手里有多少证据,有哪些直接证据可以把马彪关进看守所,也就是说根据手头材料,是否够对马彪采取强制措施。如果不够的话,我们就要做其它考虑,谢队长,你是该案的报卷人,你来说说看。“巫川东望着谢飞。

    谢飞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皱了下眉头,说道:“目前手头直接证据没有,办刑拘为时尚早,需马上查证给审讯增加“炮弹,”也就是说对嫌疑人目前还不好排除,马彪所讲的一些活动情况需从外围入手进行查证,用证据来固定。”

    意思也很明显,必须进行搜查和取证核实。

    “刘所,你啥看法?”谢飞三言两语说完后,转脸问道。

    “和你想的一样,观点一致,说一千道一万,在会议室内无论如何是定不了。”刘剑铭近乎刻薄地讲,主要是内心急躁。

    “集思广益吗,在一起大家碰碰头,这样我们才有针对性,如果出现偏差,是集体承担,也不需要任何一个人负责,大家讨论一下也是有必要的。”巫川东也感觉出刘剑铭的情绪,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

    与会人员大多熬夜,觉得也没啥可说似的,不下去查确实很难定结论。

    “巫队,时间不多了,得抓紧。”刘剑铭再一次提醒到。

    “我知道,甭急。大家接着再说说看,有什么想法和看法尽管讲,破案吗,就是充分发挥每名同志的主动能动性,畅所欲言……”巫川东还是原来的腔调,一副稳坐钓鱼台的神态。

    “说啥,有啥好说的,一查不就清楚了,神探亨特也搞调查研究,不是凭空破案。”刘剑铭生硬地打断了巫川东的话。

    “专案组要民主,步调一致,不能听哪一个人的。”巫川东好像也提高了声音,明显的不悦。

    这个巫川东今天到底怎么了,好像故意似的,难道真的不明白查证的重要性吗?刘剑铭想到这有些想发火,看到大家不再言语,也不好意思发作,毕竟自己是副组长。

    沉默倒不如说是冷场,冷场某种角度是无声的抵触,不行!不能这样子再浪费时间和机会,要再强调一下自己的观点,个人之间又没隔阂,为了工作,争执一下也很正常。

    “传唤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再讨论下去我看也是枉然,再开下去实际是浪费时间,是给犯罪嫌疑人喘息机会,是不负责任。”刘剑铭已是十分难听地说了两句。

    “开会不是在工作吗?在座的各位哪个人不想破案?不想早日把案件拿掉,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呢?”巫川东挪了下凳子转脸对着刘剑铭,质问的口气里浓浓的火药味。

    简直是谬论,刘剑铭真的是想火了,噌地站了起来。

    “刘所,巫大队!马彪在楼下讯问室直叫头痛,有几分钟了。”正在这时,协警小张急匆匆跑进了会议室。

    瞬间,两人不好意思再争执下去。

    “怎么可能呢?一直不是好好的吗?”

    “看他的身体,不会发病的,怕是装的吧。”

    “肯定是装!又耍小聪明,别理他……”

    ……    ……

    大家猛地一惊,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小张的一句话,让刘剑铭也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巫川东,说道:“愈是这个时候说头痛,愈能说明里面有问题,马彪也知道我们传唤的时间到了,到了办案的接点,在这个节骨眼上说明他的焦虑、担忧、急躁、心虚。谁都彼此明白较量的关键点,剩下的这点时间或许是马彪在试探我们公安机关的态度,猜想下一步如何对待他。”

    瞬间,几乎所有人和刘剑明一样,感觉讯问的最佳时机到了。

    无数次的审讯经验也验证了这一点,人的心理在承受被讯问的压力时,一般由抵触、侥幸、惧怕直到心理防线崩溃,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由于突然被隔断了外部联系,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产生心理波动也属情理之中,意料之内。往往这个时候是人心理最脆弱,最无援的时候,到了法律规定的限制人身自由的临界点上,而这个临界点对于公安机关来讲也是突破案件的最佳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就像体育比赛一样,处于胶着状态的双方,站在了赛点上,最终胜利的一方往往是把握住了这一点。赢的就是对手的浮躁和心理劣势,丧失 了这一临界点,将功亏一篑,失掉整个比赛,以前的付出也付诸东流。

    怎样把握和利用好这一时机,往往反映出决策者的经验智慧和决断力。

    “或许真的有病,目前没有直接证据可以对他采取强制措施,还是检查下为好。”巫川东思忖片刻,面无表情地说道。

    “巫队,我看可以再次和马彪谈谈。”谢飞中队长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

    “不行!先把马彪送医院。”巫川东似乎很反感,语气严厉了许多。

    “那样的话会功败垂成,大家的努力也白费了。”刘剑铭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判断。

    “嫌疑人现在由我们公安机关控制,在我们手上出了问题谁负责,你能负起这个责任吗?”巫川东一脸严肃地对着刘剑铭。

    是啊,审讯时发生任何变化都是有可能的,嫌疑人出于种种动机和原因发生意外的情况虽说极少,但也出现过。全国几乎每年都会发生那么几起,而一旦发生了嫌疑人自杀、逃跑、意外死亡,那恶劣影响是令人震惊的,这一点不能不让人顾忌。眼下协警小张既然说了马彪的现状,还是亲眼看看再决定策

    原笔名金盾,后碰壁,结合作品,暮然间发觉很渺小,就像一根绿豆芽,书中的主人公又好这一口,于是便有了绿豆芽。蔬菜的廉价,食芽族中的普通,但是要知道,绿豆芽也是从水中泡出来的,白花花的胡子,弓着腰兜售着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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