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各把沉香双陆子（四）
盈翎诧异地抬头望了望她。
她二人相处了一段时日，每次聚首也算相谈甚欢，却都很默契地没有触及彼此的家世。盈翎虽然早从侯七的谈话里，听出了她的贵胄身份，却也未曾深究她是突厥王女，还是高昌公主……
侯七不瞒她，显然也是不怕自己知道。
对面的那个娇娘同自己一样，不过是交易的筹码。家世是个禁忌。那是人家的生意经。即使问，也不会有实话，又何必自讨没趣？
优昙也觉失言，便笑笑解释道：“我只是听人说起过，于阗是个盛产美玉的地方。九州天下，风情各异，我却……从来也没有走出过高昌城，直到去了长安……”这么说着，眼中竟现出了落寞。
盈翎见了，不免有兔死狐悲之叹，也柔柔笑了起来：“于阗其实和这里很像。只是王城外多了两条冰川融成的河流，那河原也有很像样的名字，可我们都嫌繁琐，就叫白玉河、墨玉河。那里的地，种不出什么好庄稼，就连瓜果也不如这里的香甜。除了精造织毯，就只有河里产出的籽玉还值钱些。所以你们北边的人，不也管于阗叫地乳国嘛。我们原都是靠着地乳长大的。”
“我一直很想看看地乳国是什么样子，可它远在在图伦碛的那一边。娘说，没人能从图伦碛活着出来的……”优昙悠悠说着，落下一子，又成功地挑了一梁。
“也不尽然。你若认得方向，还是能回来的。”盈翎仍是死死盯着棋局，越发觉出这娇娘的棋艺了得。
“难道姐姐……进去过？”优昙不由停下了手中的骰子惊讶地望着她。
盈翎随口“恩”了一声。
“姐姐竟然能在瀚海里识路？”
这个小石，看来同自己一样，是个弱质女流，却能够鲜血淋漓地杀死贼人，还能够从寸草不生的死亡之海走出来……
她，到底是什么人？
盈翎抬头望着她澄澈的眼，沉默了半晌，忽然惨惨笑了起来：“我怎会有识路的本事。不过是认得方向的人引着我，一路……活了过来……”
优昙诧异地望着她，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说不清是凄凉，还是甜蜜。
“图伦碛是什么样子？”她越发好奇。
她喃喃着，陷入了回忆：“我只记得一片白茫茫的……又干又热……后来……就睡着了……”
“睡着了”？
在死亡之海里“睡着了”？
竟还活着出来了？
这女人，一定是在胡说吧？
优昙不再深究，笑着提醒：“姐姐，该你落子了。”
盈翎尴尬地笑起来。
又有谁能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能够带着一个十岁的女娃走出那片死亡之海？
九年前，她莽莽撞撞地陷入绝境，他耗尽心力救她出来。
九年后，她的蠢钝冲动丝毫未变，他也依然想把她驮在自己的马背上。
无论风沙如何肆虐，他，总是知道方向的，可自己呢？
自己，不会已经陷到流沙里了吧？
棋局仍要继续。
她二人相处了一段时日，每次聚首也算相谈甚欢，却都很默契地没有触及彼此的家世。盈翎虽然早从侯七的谈话里，听出了她的贵胄身份，却也未曾深究她是突厥王女，还是高昌公主……
侯七不瞒她，显然也是不怕自己知道。
对面的那个娇娘同自己一样，不过是交易的筹码。家世是个禁忌。那是人家的生意经。即使问，也不会有实话，又何必自讨没趣？
优昙也觉失言，便笑笑解释道：“我只是听人说起过，于阗是个盛产美玉的地方。九州天下，风情各异，我却……从来也没有走出过高昌城，直到去了长安……”这么说着，眼中竟现出了落寞。
盈翎见了，不免有兔死狐悲之叹，也柔柔笑了起来：“于阗其实和这里很像。只是王城外多了两条冰川融成的河流，那河原也有很像样的名字，可我们都嫌繁琐，就叫白玉河、墨玉河。那里的地，种不出什么好庄稼，就连瓜果也不如这里的香甜。除了精造织毯，就只有河里产出的籽玉还值钱些。所以你们北边的人，不也管于阗叫地乳国嘛。我们原都是靠着地乳长大的。”
“我一直很想看看地乳国是什么样子，可它远在在图伦碛的那一边。娘说，没人能从图伦碛活着出来的……”优昙悠悠说着，落下一子，又成功地挑了一梁。
“也不尽然。你若认得方向，还是能回来的。”盈翎仍是死死盯着棋局，越发觉出这娇娘的棋艺了得。
“难道姐姐……进去过？”优昙不由停下了手中的骰子惊讶地望着她。
盈翎随口“恩”了一声。
“姐姐竟然能在瀚海里识路？”
这个小石，看来同自己一样，是个弱质女流，却能够鲜血淋漓地杀死贼人，还能够从寸草不生的死亡之海走出来……
她，到底是什么人？
盈翎抬头望着她澄澈的眼，沉默了半晌，忽然惨惨笑了起来：“我怎会有识路的本事。不过是认得方向的人引着我，一路……活了过来……”
优昙诧异地望着她，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说不清是凄凉，还是甜蜜。
“图伦碛是什么样子？”她越发好奇。
她喃喃着，陷入了回忆：“我只记得一片白茫茫的……又干又热……后来……就睡着了……”
“睡着了”？
在死亡之海里“睡着了”？
竟还活着出来了？
这女人，一定是在胡说吧？
优昙不再深究，笑着提醒：“姐姐，该你落子了。”
盈翎尴尬地笑起来。
又有谁能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能够带着一个十岁的女娃走出那片死亡之海？
九年前，她莽莽撞撞地陷入绝境，他耗尽心力救她出来。
九年后，她的蠢钝冲动丝毫未变，他也依然想把她驮在自己的马背上。
无论风沙如何肆虐，他，总是知道方向的，可自己呢？
自己，不会已经陷到流沙里了吧？
棋局仍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