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搭桥引路
窗外后庭的寒梅，点点含粉，花枝花蕊上的白雪在和煦的日光下，清淡若水，缓缓化开。
书桌前，我穿着白色棉袄，跪坐在放着软垫的椅子上，用白缎将披在后背的散发扎拢，伏在桌上，慢慢磨着墨。
冷香熏焚，除了屋檐上雪水融化的滴水声以外，世界很安静。
心情好像一汪深山中的潭水，死了一样，没有动静，也不敢有动静。身子好不容易才恢复的，我都知道好好珍惜。
自从三天前那次惹恼了雨化田，我就被他软禁了。轻轻执起曹少钦用过的毛笔，学着脑海中曹少钦平时在书桌前的样子，慢慢在墨砚上沾染着，思绪渐渐飘远……想起自己在他离开时那死命一吻，他瞬间慌乱的黑眸，不觉偷笑出来。
“小姐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偷偷藏着乐都不告诉雨汐！”埋怨的语气，我收回神思抬头，雨汐正一脸不依得走过来，看见桌子上的白纸‘咦’了一声，俯下身细细看起来。
我也低头看去。洁白的纸上，寥寥几笔，醒目的墨黑色勾勒出了一张脸，仅仅只有五官，便有了极为桀骜飘飒的姿态。讶异，这是……我画的？我记得自己貌似只有在小学时上过几节美术课来着……
“太传神了！小姐画得都要比画师好了！”雨汐不住赞美，“小姐真的是才女！”见我一脸鄙视，她瞪大清澈的眼睛认真点头，“雨汐是说真的！小姐从没请过教书先生，就自己慢慢识字了！雨汐从没见过像小姐这么好读书的人！常大人也说小姐读书很聪明！不想小姐在画画上还有这么高的天赋！竟可以无师自通！真的是才女！”
“呵、呵呵。”干笑了两声，我低下头去。才女？雨汐，你太看得起我了……看书只是曹少钦不在，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而已。至于古文，高中时确实基础学得很扎实来着，所以虽有繁体字但确实也不算太难，多看就明白了。至于画画的天赋……眼神触到纸上那几笔画墨，心里一动。
画中人五官并不精致，线条也不是很流畅，只是眉宇间那抹冷傲的神态，似乎可以挡住一切瑕疵，让人深陷其中。七年朝夕相处，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印入了我的脑海。反复品味他举手投足之间的韵味，一点一滴，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我每天必做的功课。
指腹轻轻抚上，平滑，薄透。画中人，你现在身在何处？可否知晓，有人好想你，很担心你？
“小姐……”雨汐见我神情不对，忙转移了话题，“对了小姐！雨汐听说，今早南门有个俊俏少侠进城，可把全街的姑娘都看傻眼了！”眉飞色舞，双手都用上了，“那少侠住的客栈啊，现在都客满了人呢！听说啊，那少侠生的面若冠玉……”
笔尖离开纸，我抬头盯着她看。她正说着，一对上我的目光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不好意思了。“小姐你干嘛这样看着人家……”
“雨汐，你是不是想嫁了？”
“啊！”脸红了，雨汐绞着手指，“大小姐你怎么说这话啊……”
“没有，只是……雨汐，如果以后你有意中人了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如果不是曹少钦的话……她有些窘迫，气鼓鼓道：
“大小姐！你还太小！不能讨论这个！”看来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点点头，她以为我同意不再打趣她，放下心。哪知我心里只想着以后要多留意一下，好找出这个丫头的心上人。觉得可靠的话，就把她嫁出去。那样，雨汐就不用再当丫鬟，被别人欺负了……
脚步声接近，两个丫头说着话从窗外走过。
“唉，大小姐真惨。”
“大人都那样子了，大小姐还什么都不知道。”
“雨公子也真是的，以为把消息封锁就能不让人知道大人兵败了么！”
“就是，孙大人府的卓平告诉我，说是败得很惨呢！”
“是的是的！我也听说路大人是生生被那鞑靼军……”
雨汐僵在那儿，脸色有些慌张，想出去赶走她们。脑海中浮现那日假山后看到的场景，再看看眼前这个天使般纯净的女子，我顿时一阵恼火。左手拍在桌子上，‘啪’一声止住了雨汐的脚步，低声道：“叫她们进来。”雨汐一怔，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听那两丫头越说越离谱，想起那日被依倩等人欺辱的画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付，只得出去叫了那两人进来。
我跳下椅子，站直身等着。雨汐带着两丫头进了屋，说巧不巧，正是那依倩和小桃。
雨汐走到我身边站定，瞪着那两人。小桃一进来就低着头，不敢有什么举动。依倩全不在意，左看右看，对上雨汐的目光，不屑一笑。
“雨汐，我不是让你叫两个丫鬟进来么？”我当没看见，放平了语气说道。
“回小姐话，她们两个一个叫依倩，一个叫小桃，确是府里的下人。”雨汐面露委屈，不解的目光。
“哦？”我点点头，看向她们，她们也正疑惑地看着我。我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她们站在那里，对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微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驾子这么大，我还以为是皇宫里逃出来的公主呢！”笑容消失，我冷声道，“连行礼都不会了吗！？”
她俩互相看了一眼，这才缓缓跪下，懒懒道：“奴婢以依倩（小桃）参见大小姐。”说完，站了起来。
“谁准你们起来了？”手肘抵在桌上撑着身子，我探身瞅着她们。看她们的表情，是猜不透我的心思了。小桃惊异之余对上了我的眼，又立即跪了下去。依倩则一脸不满，站在那里不肯动。
“依倩？”笔端抵住下巴，我点点头，“刚才在外面说什么呢？讲得那么起劲，我也很好奇，不如说出来一起听听？”
雨汐一听急了，忙道：“丫鬟后院嚼舌根，搬弄是非，这般胡话怎可污了大小姐的耳！？”
“姑娘这话就不对了！”依倩斜了雨汐一眼，昂首，“奴婢的话可不是空穴来风的！可都是有凭有据的！”
“你！下人不准议论主子！”
“雨汐。”我叫住她，“这日子实在无聊，听着解解闷也好。”
“是啊！这雨公子不准大小姐出府，大小姐自然是不敢走出房间一步了~可是要闷坏的！”声音尖锐，脸上满是不屑的笑意。说完，见我盯着她，她笑得更夸张了，换了个姿势站，挑衅地挑了挑眉。
“你！”雨汐俏脸一红，一步冲到我面前，吓我一跳！“大小姐！化田……雨公子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小姐好啊！他是因为心疼大小姐才不让大小姐出府的！他担心像上次那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哼！担心大小姐？我看他是担心大小姐出面会动摇他雨公子的地位吧！”依倩斜眼瞅着雨汐，小桃跪在一边抿嘴偷笑，“雨化田既不是东厂的人，也不是曹府的人，可他却偏偏有着能自由出入东厂和曹府的权力！大人在时什么事情都告诉他，常大人和路大人见了他都要给三分颜色，现在竟然还可以限制堂堂曹府大小姐的自由，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雨汐和我都是一愣，却又是都说不出话来。
“大小姐怕还不知道吧，大人对这雨公子可要比对大小姐好多了！大人平时去哪、做些什么，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敢问，可是雨化田竟然都一清二楚！大小姐总是因为大人不常回府而不开心，雨化田都是看到的，但是他……啊！”
“啊！”小桃和依倩同时尖叫起来。
一旁雨汐只看见什么东西甩了过去，然后浓黑的墨汁就溅了她们一身。一惊。三个人都瞪着我。
深呼吸，我努力放平了声音。“不好意思，手滑。”我看了眼保持着甩笔动作的右手，抬头，发现雨汐看我的目光渐渐变了。原本是关心爱护，现在又增加了几许期待和信赖。
依倩皱着眉，小桃慌忙拿出手帕给她擦衣服上的墨汁。“啧！真的是！我的裙子啊！”
起身，我走到依倩跟前，学着纸上人儿的神态。依倩一愣，低头和我对视着，脸色有些僵。小桃见状立刻低下头，攒着手帕一动也不敢动。
昂着头，虽然我矮，但曹美人的眼神永远都可以是俯视，那种俯瞰天下又毫不在意的自傲，我想学成的话估计还要练好久。“跪下。”直接命令。依倩极不情愿，但也无奈，只得跪下。回头冲雨汐眨了眨眼，她回了我一个雨汐标志性的微笑。我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砚台，她会意，转身去拿。
“笔，捡起来。”我继续命令，她皱着眉，一把捡起来递、哦不是，戳向我！幸好我闪得快，否则肩膀就要遭罪了。雨汐端着砚台站到了我身边，对视一眼，我接过笔，笑了。依倩，你有本事，能把我惹恼。我该怎么报答你好呢？
一把抬起了依倩的下巴，目光森冷。如愿在她眼中找到了恐慌的影子，我心里升起一丝痛快之感。勾唇笑道：“我是谁？”
她怔怔望着我：“曹、府大小姐。”
“你是谁？”
“奴婢……”
“你还算知道自己的身份！”我陡然提高了声音，同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一声尖叫，不可置信地瞪着我。小桃头都没抬，直接趴在地上了。“哼。”垫了垫墨，我不管她什么表情，硬在她脸上写了两个字。
“噗嗤。”雨汐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开手，我左右看了一下，还是不够解气。把笔搁在砚台上，双手在她头上一阵乱挠。
顶着一头鸟窝似的头发，哭丧着脸，左边脸一个‘八’字右边脸一个‘婆’字，跪在地上，身子‘簌簌’得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恩，这样行了，就真的很像疯婆子了。
“大小姐，那这个呢？”雨汐歪了歪头，一边趴在地上的小桃都快晕倒了。
“等等，这个坏家伙我还没整够。”
“怎么啦？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呀？”青鸢端着一托盘走了进来。依倩一听精神一震。
“青鸢姐姐~”一见到青鸢，我露出了自然友善的微笑。自从那次在东厂正面面对万喻楼之后，我对青鸢就有了一种特别的信赖感，至少在危险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会在身后支持着我！朝夕相处的，除了曹少钦，常言笑，还有青鸢。
“呀，这个是谁啊？”青鸢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惊讶地指着地上的依倩。
“是依倩这个坏嘴巴。”我瞪了跪在地上的她一眼，她正挺直着背，头发乱蓬蓬的挡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那大小姐打算怎么处罚她呢？”
“这样子的人一早该赶出了府！”雨汐说道，“省得大家都不清净！”
“奴婢知错了！求求大小姐不要赶奴婢出府！”依倩和小桃像是突然醒了一样，猛磕头求饶。？怎么了？刚刚那个倔强的依倩哪里去了？是鬼附身了？
“下人们嚼舌根，奴婢也听见不少，确实是该教训教训了。”青鸢走到我另一侧，微笑，“不过要是她出府了，胡乱说话，岂不是让外人看了曹府笑话？”
“对，不能就这样赶出去。”我看向雨汐，她也觉有理，无奈得冲我摇了摇头。我再看向青鸢，“那……杀了？”
“吓！大小姐？”雨汐惊呼。青鸢笑意也微微僵住。一边两人更是磕头如捣蒜。
“啊！开玩笑的啦！那这样子好了，坏嘴巴，你就保持这个形象，绕着府里走十圈，每走十步就喊‘我是烂嘴巴’！恩，这样。”
“啊？”依倩一愣，随即像是被什么吓到一般，连连磕头，“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开恩……”
“那个，雨汐，你监督，现在就去。”
“是。”雨汐领着依倩走了出去。
“你，小桃是吧，别抖了。你去告诉每一个曹府的下人，你们的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凑近小桃，邪笑，“越恐怖越好，听到了吗？”
“吓？是！是！”
看着小桃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边捉弄的笑意渐渐消失，回头，青鸢正从桌上的画纸上收回目光，两双同样复杂的眼眸相视。
“为什么……转变得这么突然？”
“这个世界，只有这样子，才不会被欺负了吧。”
书桌前，我穿着白色棉袄，跪坐在放着软垫的椅子上，用白缎将披在后背的散发扎拢，伏在桌上，慢慢磨着墨。
冷香熏焚，除了屋檐上雪水融化的滴水声以外，世界很安静。
心情好像一汪深山中的潭水，死了一样，没有动静，也不敢有动静。身子好不容易才恢复的，我都知道好好珍惜。
自从三天前那次惹恼了雨化田，我就被他软禁了。轻轻执起曹少钦用过的毛笔，学着脑海中曹少钦平时在书桌前的样子，慢慢在墨砚上沾染着，思绪渐渐飘远……想起自己在他离开时那死命一吻，他瞬间慌乱的黑眸，不觉偷笑出来。
“小姐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偷偷藏着乐都不告诉雨汐！”埋怨的语气，我收回神思抬头，雨汐正一脸不依得走过来，看见桌子上的白纸‘咦’了一声，俯下身细细看起来。
我也低头看去。洁白的纸上，寥寥几笔，醒目的墨黑色勾勒出了一张脸，仅仅只有五官，便有了极为桀骜飘飒的姿态。讶异，这是……我画的？我记得自己貌似只有在小学时上过几节美术课来着……
“太传神了！小姐画得都要比画师好了！”雨汐不住赞美，“小姐真的是才女！”见我一脸鄙视，她瞪大清澈的眼睛认真点头，“雨汐是说真的！小姐从没请过教书先生，就自己慢慢识字了！雨汐从没见过像小姐这么好读书的人！常大人也说小姐读书很聪明！不想小姐在画画上还有这么高的天赋！竟可以无师自通！真的是才女！”
“呵、呵呵。”干笑了两声，我低下头去。才女？雨汐，你太看得起我了……看书只是曹少钦不在，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而已。至于古文，高中时确实基础学得很扎实来着，所以虽有繁体字但确实也不算太难，多看就明白了。至于画画的天赋……眼神触到纸上那几笔画墨，心里一动。
画中人五官并不精致，线条也不是很流畅，只是眉宇间那抹冷傲的神态，似乎可以挡住一切瑕疵，让人深陷其中。七年朝夕相处，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印入了我的脑海。反复品味他举手投足之间的韵味，一点一滴，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我每天必做的功课。
指腹轻轻抚上，平滑，薄透。画中人，你现在身在何处？可否知晓，有人好想你，很担心你？
“小姐……”雨汐见我神情不对，忙转移了话题，“对了小姐！雨汐听说，今早南门有个俊俏少侠进城，可把全街的姑娘都看傻眼了！”眉飞色舞，双手都用上了，“那少侠住的客栈啊，现在都客满了人呢！听说啊，那少侠生的面若冠玉……”
笔尖离开纸，我抬头盯着她看。她正说着，一对上我的目光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不好意思了。“小姐你干嘛这样看着人家……”
“雨汐，你是不是想嫁了？”
“啊！”脸红了，雨汐绞着手指，“大小姐你怎么说这话啊……”
“没有，只是……雨汐，如果以后你有意中人了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如果不是曹少钦的话……她有些窘迫，气鼓鼓道：
“大小姐！你还太小！不能讨论这个！”看来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点点头，她以为我同意不再打趣她，放下心。哪知我心里只想着以后要多留意一下，好找出这个丫头的心上人。觉得可靠的话，就把她嫁出去。那样，雨汐就不用再当丫鬟，被别人欺负了……
脚步声接近，两个丫头说着话从窗外走过。
“唉，大小姐真惨。”
“大人都那样子了，大小姐还什么都不知道。”
“雨公子也真是的，以为把消息封锁就能不让人知道大人兵败了么！”
“就是，孙大人府的卓平告诉我，说是败得很惨呢！”
“是的是的！我也听说路大人是生生被那鞑靼军……”
雨汐僵在那儿，脸色有些慌张，想出去赶走她们。脑海中浮现那日假山后看到的场景，再看看眼前这个天使般纯净的女子，我顿时一阵恼火。左手拍在桌子上，‘啪’一声止住了雨汐的脚步，低声道：“叫她们进来。”雨汐一怔，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听那两丫头越说越离谱，想起那日被依倩等人欺辱的画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付，只得出去叫了那两人进来。
我跳下椅子，站直身等着。雨汐带着两丫头进了屋，说巧不巧，正是那依倩和小桃。
雨汐走到我身边站定，瞪着那两人。小桃一进来就低着头，不敢有什么举动。依倩全不在意，左看右看，对上雨汐的目光，不屑一笑。
“雨汐，我不是让你叫两个丫鬟进来么？”我当没看见，放平了语气说道。
“回小姐话，她们两个一个叫依倩，一个叫小桃，确是府里的下人。”雨汐面露委屈，不解的目光。
“哦？”我点点头，看向她们，她们也正疑惑地看着我。我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她们站在那里，对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微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驾子这么大，我还以为是皇宫里逃出来的公主呢！”笑容消失，我冷声道，“连行礼都不会了吗！？”
她俩互相看了一眼，这才缓缓跪下，懒懒道：“奴婢以依倩（小桃）参见大小姐。”说完，站了起来。
“谁准你们起来了？”手肘抵在桌上撑着身子，我探身瞅着她们。看她们的表情，是猜不透我的心思了。小桃惊异之余对上了我的眼，又立即跪了下去。依倩则一脸不满，站在那里不肯动。
“依倩？”笔端抵住下巴，我点点头，“刚才在外面说什么呢？讲得那么起劲，我也很好奇，不如说出来一起听听？”
雨汐一听急了，忙道：“丫鬟后院嚼舌根，搬弄是非，这般胡话怎可污了大小姐的耳！？”
“姑娘这话就不对了！”依倩斜了雨汐一眼，昂首，“奴婢的话可不是空穴来风的！可都是有凭有据的！”
“你！下人不准议论主子！”
“雨汐。”我叫住她，“这日子实在无聊，听着解解闷也好。”
“是啊！这雨公子不准大小姐出府，大小姐自然是不敢走出房间一步了~可是要闷坏的！”声音尖锐，脸上满是不屑的笑意。说完，见我盯着她，她笑得更夸张了，换了个姿势站，挑衅地挑了挑眉。
“你！”雨汐俏脸一红，一步冲到我面前，吓我一跳！“大小姐！化田……雨公子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小姐好啊！他是因为心疼大小姐才不让大小姐出府的！他担心像上次那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哼！担心大小姐？我看他是担心大小姐出面会动摇他雨公子的地位吧！”依倩斜眼瞅着雨汐，小桃跪在一边抿嘴偷笑，“雨化田既不是东厂的人，也不是曹府的人，可他却偏偏有着能自由出入东厂和曹府的权力！大人在时什么事情都告诉他，常大人和路大人见了他都要给三分颜色，现在竟然还可以限制堂堂曹府大小姐的自由，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雨汐和我都是一愣，却又是都说不出话来。
“大小姐怕还不知道吧，大人对这雨公子可要比对大小姐好多了！大人平时去哪、做些什么，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敢问，可是雨化田竟然都一清二楚！大小姐总是因为大人不常回府而不开心，雨化田都是看到的，但是他……啊！”
“啊！”小桃和依倩同时尖叫起来。
一旁雨汐只看见什么东西甩了过去，然后浓黑的墨汁就溅了她们一身。一惊。三个人都瞪着我。
深呼吸，我努力放平了声音。“不好意思，手滑。”我看了眼保持着甩笔动作的右手，抬头，发现雨汐看我的目光渐渐变了。原本是关心爱护，现在又增加了几许期待和信赖。
依倩皱着眉，小桃慌忙拿出手帕给她擦衣服上的墨汁。“啧！真的是！我的裙子啊！”
起身，我走到依倩跟前，学着纸上人儿的神态。依倩一愣，低头和我对视着，脸色有些僵。小桃见状立刻低下头，攒着手帕一动也不敢动。
昂着头，虽然我矮，但曹美人的眼神永远都可以是俯视，那种俯瞰天下又毫不在意的自傲，我想学成的话估计还要练好久。“跪下。”直接命令。依倩极不情愿，但也无奈，只得跪下。回头冲雨汐眨了眨眼，她回了我一个雨汐标志性的微笑。我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砚台，她会意，转身去拿。
“笔，捡起来。”我继续命令，她皱着眉，一把捡起来递、哦不是，戳向我！幸好我闪得快，否则肩膀就要遭罪了。雨汐端着砚台站到了我身边，对视一眼，我接过笔，笑了。依倩，你有本事，能把我惹恼。我该怎么报答你好呢？
一把抬起了依倩的下巴，目光森冷。如愿在她眼中找到了恐慌的影子，我心里升起一丝痛快之感。勾唇笑道：“我是谁？”
她怔怔望着我：“曹、府大小姐。”
“你是谁？”
“奴婢……”
“你还算知道自己的身份！”我陡然提高了声音，同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一声尖叫，不可置信地瞪着我。小桃头都没抬，直接趴在地上了。“哼。”垫了垫墨，我不管她什么表情，硬在她脸上写了两个字。
“噗嗤。”雨汐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开手，我左右看了一下，还是不够解气。把笔搁在砚台上，双手在她头上一阵乱挠。
顶着一头鸟窝似的头发，哭丧着脸，左边脸一个‘八’字右边脸一个‘婆’字，跪在地上，身子‘簌簌’得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恩，这样行了，就真的很像疯婆子了。
“大小姐，那这个呢？”雨汐歪了歪头，一边趴在地上的小桃都快晕倒了。
“等等，这个坏家伙我还没整够。”
“怎么啦？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呀？”青鸢端着一托盘走了进来。依倩一听精神一震。
“青鸢姐姐~”一见到青鸢，我露出了自然友善的微笑。自从那次在东厂正面面对万喻楼之后，我对青鸢就有了一种特别的信赖感，至少在危险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会在身后支持着我！朝夕相处的，除了曹少钦，常言笑，还有青鸢。
“呀，这个是谁啊？”青鸢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惊讶地指着地上的依倩。
“是依倩这个坏嘴巴。”我瞪了跪在地上的她一眼，她正挺直着背，头发乱蓬蓬的挡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那大小姐打算怎么处罚她呢？”
“这样子的人一早该赶出了府！”雨汐说道，“省得大家都不清净！”
“奴婢知错了！求求大小姐不要赶奴婢出府！”依倩和小桃像是突然醒了一样，猛磕头求饶。？怎么了？刚刚那个倔强的依倩哪里去了？是鬼附身了？
“下人们嚼舌根，奴婢也听见不少，确实是该教训教训了。”青鸢走到我另一侧，微笑，“不过要是她出府了，胡乱说话，岂不是让外人看了曹府笑话？”
“对，不能就这样赶出去。”我看向雨汐，她也觉有理，无奈得冲我摇了摇头。我再看向青鸢，“那……杀了？”
“吓！大小姐？”雨汐惊呼。青鸢笑意也微微僵住。一边两人更是磕头如捣蒜。
“啊！开玩笑的啦！那这样子好了，坏嘴巴，你就保持这个形象，绕着府里走十圈，每走十步就喊‘我是烂嘴巴’！恩，这样。”
“啊？”依倩一愣，随即像是被什么吓到一般，连连磕头，“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开恩……”
“那个，雨汐，你监督，现在就去。”
“是。”雨汐领着依倩走了出去。
“你，小桃是吧，别抖了。你去告诉每一个曹府的下人，你们的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凑近小桃，邪笑，“越恐怖越好，听到了吗？”
“吓？是！是！”
看着小桃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边捉弄的笑意渐渐消失，回头，青鸢正从桌上的画纸上收回目光，两双同样复杂的眼眸相视。
“为什么……转变得这么突然？”
“这个世界，只有这样子，才不会被欺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