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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鬼兵婴壶

    ……

    这下风羽有些不太确定是谁的脚步,因为这道脚步似乎有意隐藏自己,仅仅只露了一声,便再也没有声音。

    最后随着一些凌乱的脚步,风羽的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但他还是睁不开眼,动不了身。

    但唯一的好处是意识还算清醒,在幽暗无边的空间里,风羽既不知岁月,也不知白夜,没有冷暖,没有轻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风羽便顺着那抹暗紫光芒来时的路线而行,寻常一流高手才能内视已身,却没想到风羽这机缘巧合之下,便已经内视。

    若有境界高深之人在外看着风羽。

    便会看到有一缕青色的余晖从风羽的督脉流动,百会至神庭,风府至灵台中。

    督脉循行,起于小腹内,下出于会阴部,向后行于脊柱的内部,上达项后风府,进入脑内。风羽现在却是逆行,幸好只是意识逆行而已。

    风羽神游灵台,便看到灵台之中居一庞然大物,蛇细颈、大头、焦尾,看样子似一只虫豸,可它却又身有蓝鳞,大头上两只触角正在一颤一颤,每颤一次这只虫豸便会变化一分。

    这就是噬魂蛊?

    风羽还是一次见到这个居在心头的噬魂蛊,这蛊虫已经不像蛊虫,腹下的无数条节肢已经缓缓缩入腹中,仅仅只有四条粗壮的节肢支撑着身体。

    每一刻这噬魂蛊都会发生变化,就连风羽也用不上世间任何常理的虫子形容他,刚才神游灵台初见时,倒还有虫豸的样子,可这一会,便已经变了大样。

    看着这种不停在变幻的噬魂蛊,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将后会夺去自己的生命。

    风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欣赏着噬魂蛊身上的变化,忽然脚下出现一道奇幻的光圈,就这样突兀的猝不及防的风羽就掉了下去。

    然后风羽便醒了。

    混乱城再如何混乱,太阳的光辉也不会有丝毫吝啬,虽说阳光夺目耀眼,但冬日清晨的寒意却也不是那么容易驱散的。

    半掩的窗户与半开的房门,凌乱的桌布,还有门口那一团深褐色的血渍,告诉风羽昨夜不是一场梦。

    风羽站起身,踮掂脚尖,握握拳头,扭扭脖子。还好,身体还能动,怀中的东西也还在,风羽下意识的往木架上取剑,取剑的手一顿。

    木架上那柄乌鞘长剑已经不见了。

    风羽紧张的打开桌子上的剑匣,藏锋依旧静静地躺在剑匣之中。

    还好藏锋还在。

    风羽不由得回忆着昨天那些脚步声,难道是越衫拿走了?但他没有理由不拿藏锋。

    昨夜的幻象还历历在目,不管那梦幻是真是假,越衫是一定见过藏锋的样子,如果他要拿红灯,就没有理由不拿藏锋。

    那便只有商队里的人。

    风羽背起剑匣,提着包裹走出房门,令风羽颇为意外的是,商队里的人早已聚集在大堂之中,柜台前的越衫老板已经不见,取而代之却是一个枯瘦脸颊,却长着粗壮燕

    髭的和蔼男子。

    “看来各位人也已经齐了。”这个和蔼男子看了一眼出门的风羽,笑着对面前的人说道。

    “孙蛮和孙森还没有回来。”徐先生沉声回答道,目光看着一旁还不知所以然的孙茂。

    风羽站在二楼扫了一眼,除了昨夜的秦安,的确一向惹人注目的孙蛮与孙森都不在人群之中。

    “这就有点难办了。”和蔼男子搓动着拇指,枯瘦脸颊上的额头更是皱起一条条皱眉,格外的渗人。

    “这就不难办了吧?”徐先生不知从哪掏出一袋银两,清脆的响音奏出好听的乐曲。

    瞬间这名和蔼男子额头一松,笑着接过这袋银两,当众打开一看,嘴角弥漫着不知名的笑意,眼睛里贪婪的光芒更甚,“就这点恐怕不够,要知道这里可是混乱城,越衫大人已经走了,就凭我硬撑一晚,恐怕不行。”

    “你!”徐先生脸上的怒气冲天。

    “不如你要这女子陪我一时辰,我倒还可以考虑考虑。”和蔼男子反手将银两收入怀中,眯着细长的眼睛看着徐先生身旁的杨家小姐。

    “孙茂。”徐先生脸上渐渐变得平静,唤了一声孙茂,孙茂应声走到徐先生面前,腰间的木鞘长剑对着和蔼男子,“刘万,不要欺人太甚。”

    刘万轻蔑看了一眼孙茂的佩剑,听到徐先生的警告,轻笑道,“既然这样,我就只好走了,出混乱城与恶人谷的那条路,希望你们能活着出去。”

    “既然你不带路,那么把钱留下。”徐先生指挥着孙茂拦去刘万的退路。

    “就凭你们?”刘万眼白下翻,更加不屑的说道,“一群杂鱼杂虾,若不是越衫大人心情好,你们就躺在城外的街道上,喂作狼狗。”

    刘万推开孙茂。

    “动手。”

    刘万看着孙茂,他虽然也早有防备,但没想到这个人出剑会这么突然。

    刘万的左肩这才蓬起一团血雾。

    然而还没完,孙茂接着又一剑斩了下来,势大力沉的剑锋斩在柜台上,卷起无数道木屑。

    在混乱城混了这么久的刘万立刻明白,点子扎手,直接将怀中的那袋银两高高抛起,银两在空中洒落一地,头也不回的溜了。

    风羽站在二楼看着这一切,这刘万的脚步滑溜令风羽有些侧目,这人纯粹是靠着预判来躲孙茂的剑的。

    而孙茂的剑却让风羽感觉到一丝熟悉感,有点像之前玉暗赠给他剑时的味道,但与那同样的凶厉感不同的是,孙茂的剑却让风羽感觉血腥弥漫,令人作呕。

    想到这里,风羽不由得想起藏锋究竟何时能出鞘?

    “不用追了。”徐先生对欲穷追不舍的孙茂说道,却没想到孙茂脚步一顿,一回头那种眼神,不由得令徐先生后退几步。

    “好。”孙茂顿了一下,又眯起眼睛,将已经有数道缺口的长剑插回木鞘之中,静候一旁。

    徐先生心悸扫了一眼孙茂,接下来他就没有功夫去多想孙茂的事情。

    因为孙森与孙蛮不见了。

    夜酆。

    不知为何风羽便想到了这两个字。

    “听说这里有人挺嚣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酒楼门口遥遥走来三人,一人是刚刚溜走的刘万,另外两人分别身穿厚实的冬衣,身材魁梧,肩扛长刀,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风羽暗怵,这两人似乎气覆全身,肩上扛的长刀隐隐带着幽暗的光辉,看样子好似五品境的高手,而孙茂却仅仅只是六品境,如果但从境界来看,孙茂并不能取胜。至于兵器,这两人的兵器也实属利器,比孙茂那有数道缺口的长剑,不知好多少。

    不止风羽暗怵,徐先生也是这样想道,更不仅仅如此,刚才孙茂打斗的眼神更是让徐先生不敢过多叫他出手。

    “那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后院的大门突然崩的一下炸开,木屑灰尘散尽后破碎的门后竟然出来一个大蒸屉。

    这不是后院厨房的蒸屉吗?

    风羽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是出自后厨灶台上的蒸屉,但是这个蒸屉怎么会开口说话?难道成精了?

    风羽胡思乱想,但扛刀那两个魁梧男子却不这么想,混乱城中奇奇怪怪的人不少,奇奇怪怪的事也不少,而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最后都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所做。

    所以只要是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砍他。”

    “砍他。”

    两名魁梧男子倒也利索,快步上前,扛肩的长刀同时劈向那只巨大的蒸屉。

    尖锐的刀锋透出幽暗的光芒,两柄长刀透出的幽暗光芒竟然同时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刀晖。

    不好!

    风羽连忙翻身下楼,这一刀可颇居威势,这威力至少也是一流高手才能做得出来。

    “嘘。”

    原本想上前帮忙风羽的手却被一只柔腻的小手拉住,风羽一回头看到的却是那精致脸庞的杨家小姐。

    “不要去,你打不过。”

    徐先生此刻也回头看到被拉手的风羽,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悦,很快的消散不见,沉声对风羽道:“你的武功还不行,这种场面你插不了手。”

    “多谢徐先生提醒,也多谢杨小姐好意,”风羽颔首示意,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坚决,“我的武功不行,但是我的轻功还称的上不错。”

    杨小姐还没明白什么回事,风羽的手倏忽一下从她手心脱离,徐先生只看到风羽的衣襟飘舞,风羽人便已经到了那只蒸屉面前。

    孙茂眯起的眼睛闪烁一丝光芒,这少年好俊俏的轻功功夫,若是一意想跑,恐怕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追上他。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第一道疑问是从蒸屉之中传来的,另外两道却是出自那两名魁梧汉子口中。

    风羽来到这两人面前,才发现这两人除了身材同样魁梧,相貌竟然也差不多相似。

    “带你走的人。”风羽小心看着两名魁梧男子的动向说道,来到这两人面前,才感受到真正的气势压迫,让人难以呼吸,境界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风羽左手搭住蒸屉的顶端,右手提起蒸屉的底部,满脸通红一咬牙。

    “起!”

    “不好他要逃跑!”

    “不好他要逃跑!”

    怎么总是重复一样的话,风羽提起蒸屉,看了一眼面前奇怪的两人,心念一动,丹田的内气缓缓集中于风羽的脚底。

    这还是第一次风羽运用清风诀时使用内力。

    无风自动。

    只见风羽原本吃力的步伐,一下子变得轻盈无比,脚底生风,眼看就要跑出酒楼,却不知身上的蒸屉又猛的一沉,风羽轻盈的步伐一顿,这一顿,内力便有些上不接下,好在风羽多年的脚力不是白练。借助刚才气势的冲劲,正准备一口气冲出酒楼时,身上的蒸屉又忽的一沉。

    这一下,风羽不由得原地一个踉跄,肩上更是已经勒出一道道血痕。

    “没点本事怎么还爱逞能?”刘万一脚踹开踉跄的风羽,用力拍了拍摔落在地上的蒸屉,居高临下俯视着脸色苍白的风羽。

    被踹倒在地的风羽没有理会刘万,而是深呼吸一口气,排出心中的郁气,这两次的停顿都是刚好在风羽势起的阶段,一沉破气,二沉破势。

    “是啊,没点本事怎么还爱逞能。”

    只见蒸屉最顶端的笼屉忽然打开,刘万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只苍白的手臂抓了进去。

    风羽瞬间脸色铁青,别人离的远没看到什么,可他却看到那笼屉打开时寒光,那都是锋利的尖刃,活人下去岂会有生还的可能?而且他还见到碧潮楼见过的那铁锁,苍白手伸出那一瞬间,铁锁的黑色闪光与熟悉的铁链声。

    这是黑千铁链,非宗师不可破,也非宗师不可铨。

    果然,蒸屉里传来呜呜几声,然后蒸屉震动了片刻,再无任何生息,一股令人反胃的浓厚血腥味从里面传来了出来。

    “好久没有吃饱了,”蒸屉里传来一股十分遗憾地幽怨,“还有你们怎么连个蒸屉都劈不开?差点让这小子把我拖走了。”

    风羽只觉得背后毛骨悚然,他竟然把这样的一个东西放在他的背上,并且毫无防备。

    “走。”

    “走。”

    两名魁梧的汉子没有想为刘万报仇的心思,反而互相看一眼便抬腿欲走。

    “来容易,走可没有简单。”

    蒸屉倏忽射出一道黑影,黑影残留下的污渍散落一地,风羽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污渍,分明是血渍,射出的黑影则是刘万那惊恐万分的头颅。

    魁梧汉子单手捏爆了刘万的头颅,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为同伴可怜的心思。

    “杀。”

    “杀。”

    这两名魁梧男子倒也是果断,知道不处理这个奇怪的蒸屉,是走不出这个客栈,齐齐举刀冲向这蒸屉。

    只见蒸屉原地自旋,不时有各种血污的内脏飞溅出来,鲜血瞬间溅满整个客栈。孙茂却不知为何,始终小心翼翼避开这些血渍,不知不觉就躲到了风羽身边。

    因为风羽的位置始终不会有血渍飞溅过来。

    “他的弱点是背后。”孙茂躲在风羽身旁,也大概知晓风羽身旁为什么没有血渍,因为风羽就在这只蒸屉身后。

    “不,只是他在怕什么,”风羽抬头看了一眼躲着血渍,眼中又含着渴望的孙茂,“他能自旋,说明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后背,按理来讲他能打到所有地方,可他却偏偏只对那两人出手。”

    “你看那些被弹射出去的内脏。”风羽抬眉示意孙茂看那些被弹射在墙上的内脏。

    孙茂眉头紧锁,这些内脏都紧紧地被嵌在墙体内,仿佛跟墙融为了一体。

    要知道内脏不比石头和一些尖锐的物品,那可是柔弱的,一拍既碎的东西。

    “而那两个男子也不是什么好容易对付的货色,”风羽感叹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逐渐靠近蒸屉的两名魁梧男子,“能将气驭物品接住,再原封不动的弹开,不伤分毫的人,很少见。”

    “你懂的似乎很多。”孙茂看着侃侃而谈地风羽说道。

    风羽一直未停歇的话语顿了一下,然后淡淡说道:“看的书多了而已。”

    那两名男子此刻也接近了蒸屉,两柄幽暗的长刀也不知是错觉一样,远远看去竟然像一柄刀,幽暗巨大的刀尖不断地劈向蒸屉,一刀胜一刀,蒸屉下的地面更是被震出龟裂的痕迹,而随着刀式叠加,硬生生蒸屉被劈矮了一截。

    但最可怕的是蒸屉依旧没有被劈开。

    “这种同源心法不错,可是要劈开这个婴壶,可得你们两个将这个同源心法修至大成。”蒸屉又传来讥讽的声音。

    “修至大成。”

    “那就要修至一品。”

    “修至一品,可战宗师。”

    “这东西非宗师不可破。”

    “里面又关着什么东西。”

    两名魁梧男子又开始自问自答,徐先生一行人更是早已在打斗之时就退避到了楼上。

    风羽则是眉头紧锁,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婴壶这个东西是在哪里听过一样。“不修至大成也行,把你们手上的刀换成灵器或玄兵,或许还有机会能劈开这个鬼东西。”蒸屉里的声音开始循循善诱道。

    “玄兵……婴壶……,”风羽的眉头渐渐舒展,然后脸上浮现更加惊恐的表情,“传说能吃人的鬼兵婴壶!”

    “你小子居然知道我的身份?”蒸屉旋转了一下,白色的屉身渐渐已经变成深红,青面獠牙的印记也浮现于屉身表面。

    风羽则是更加确定这就是传说的鬼兵婴壶,外貌若青鬼,其色极红,其心嗜人,尤爱婴孩。

    “灵兵我倒是听过,神兵我也听过,这鬼兵又是什么东西?”孙茂看着面前这个奇怪像蒸屉的东西问道。

    “这个也是我偶然在玉……一间书坊看到的,”风羽估算着刚才被自己遗弃的剑匣位置。

    “小子,能记载鬼兵的书籍不多,敢放这种书籍的书坊更不多,不知你是哪家的?你说出来说不定我高兴就不杀你了。”蒸屉里出来阴恻恻的声音,顶端的抽屉一张一闭,露出锋利的尖刃,尖刃上还残留着一些碎肉。

    没想到天渊奇闻录里记载都是真的。

    风羽背后地冷汗早已浸湿了衣襟,潮生楼内有一本古籍,它不是任何心法,也不是任何功法武学,所以早已蒙上了厚厚一层薄灰,风羽是偶然翻到了这本古籍,已经泛黄的封面上,撰写着天渊奇闻录五个字,一旁还有几行小字。

    此书记载天渊千年奇事,据天渊传言所撰,其真实已不可考究,望慎知。

    作者佚名,成书元荒三年。

    元荒三年,便是几百年前天渊上一任王朝的名号,这种事风羽还是有所知晓。

    其中便有这鬼兵婴壶。

    风羽看到这时,当时还心想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兵器,长的像蒸屉,还能主动吃人。

    没想到这东西结果今日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不能动。”风羽平定下心情,很快得出这个结论,因为书籍记载鬼兵向来嗜人血,嗜血越多,鬼兵战力越强。

    没理由刚才吞食的婴壶会放弃这么好的吞食机会,但是他刚才为什么不吞食自己?按照天渊奇闻录记载,婴壶应该喜食幼儿,自己虽说算不上幼儿,但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精血比刚才枯瘦男子好上许多。

    难道它有什么限制?

    风羽脑海在飞速的思考着一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得望着婴壶,但是却没有注意到婴壶外貌逐渐深红的同时,孙茂地眼睛逐渐也浮现红丝。

    “聪明的小鬼惹人厌。”婴壶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又转过身,似是面对那两名魁梧男子,“你们砍完了,该我动手了。”

    两名魁梧男子也注意到了风羽所说地话,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眼睛注视着婴壶。

    “你以为这几步就够了?”婴壶一声尖啸,风羽耳膜仿佛要被炸开,捂住耳朵抬头仍是想看婴壶想做什么。

    又是那只苍白的手。

    风羽这回没有错过刚才转瞬即逝的景象,这只苍白的手很白,白都能看出里面的脉络,也很瘦,仿佛一只手没有皮肉,而且最夸张的是这只手指,瘦骨嶙峋且不说,五根手指上的指甲都至少有一寸长。

    锋利的手指舞动着,两名魁梧男子没有半分惊慌,而是仍旧沉着面对,两人各持一柄长刀,舞的虎虎生风,婴壶那只手竟然伤不了他们分毫。

    “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两名魁梧男子又同时开口道,幽暗的光辉又汇聚成一道刀印,砍在婴壶的手上。

    可却发出金铁相斥的声音。

    刀印散去,留下两柄刀锋停留在婴壶手肘处,竟还划过一丝火光。

    婴壶的尖啸瞬间又响起,这道尖啸比刚才更加猛烈,隐隐又有一股凄烈的味道。

    风羽看着手掌上的鲜血,这音啸竟然活生生地将他的耳朵震出鲜血,他余光看着徐先生那行人,已经有数道身影承受不住低头捂住耳朵,更多的人已经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你们胆敢伤我!”

    只见婴壶顶端瞬间迸发出气焰熏天的威势,无数条黑影在婴壶上空飞舞,而每一道黑影的气势都让风羽位临在深渊恐惧之中。

    而那处于婴壶对面的两名魁梧男子更是握刀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连战斗的心思都没有,要知道这可是五品的刀客。

    “要死了。”

    “要死了。”

    前者的语气一直在颤抖,瞳孔中的惊恐不断在放大,绕是在混乱城这么久,也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东西。而后者的语气却很平淡,虽然拿到的手已经快握不住刀柄,但是他仍然想在这个奇怪的东西上再劈上一刀。

    铮!铮铮!铮铮铮!

    风羽听得清楚,这是铁链滑索的声音,只见婴壶顶端又急射出两条漆黑铁链,两者交叉相融将漫天飞舞的黑影紧锁在一起,黑影上散发的恐怖气势瞬间没有,没有了气焰熏天的气势压迫,风羽终于能正眼看那些飞舞的黑影是什么。

    头发。

    风羽心中赫然,这究竟婴壶有什么样的怪物,仅仅是发丝便有如此大的威势,若是婴壶中的人出来,世间又有几人能打得过他?!

    “越家!我迟早要屠尽你满门!”

    婴壶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凄喊,然后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婴壶刚浮现的青面獠牙,随着表面的深红褪去,渐渐也随着消失,又变成跟蒸屉无一般模样的东西。

    “没死。”

    “没死。”

    两名魁梧男子对视一眼,快步地走出了酒楼,至于半躺在地上的风羽,和来这个酒楼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没必要再想了。

    风羽看着大堂里溅射的血迹与血污的内脏,一想到血迹的主人刚才还活生生地站着,风羽便有有些反胃作呕。

    “江湖上这种场面可不会太少,虽然没有这般恶心罢了,”孙茂看着风羽弯腰干呕的样子,“看来你还是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恐怕在家里连只鸡都没杀过吧?”

    风羽没有理会孙茂的讥讽,而是原地干呕了一下,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开始走上楼梯查看二楼徐先生的情况。

    毕竟这件事最开始还要怪我。

    风羽如此想道,要不是他想救婴壶里的人出去,恐怕也不会惹出这么大麻烦。

    但风羽没想到地是,若不是他背的那一小段路,说不定刚才的麻烦会更大。

    当然,事情没有发生过,谁也不知道风羽刚才做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但在有些人看来,风羽做的选择就是错的。

    风羽一上二楼,便看到走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地的人,皆是眉眼紧闭,痛苦状。

    “你为什么要招惹那个东西!”

    突然一只手将风羽狠狠推到了栏杆上,瞬间风羽整个人半悬在空中。

    风羽认识这个人,他是商队的护卫长,也是唯一一个将要踏入二流高手的八品刀客。

    “我,”风羽张着干裂的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刚开始的确他是存着救人的心思,但没想到救的不是人,而是怪物。

    “你让那两人与那怪物缠斗便是,非要多管闲事,自以为很厉害?!”

    风羽的脖子被勒的有些喘不过去,他为什么要出手?不是因为他自以为很厉害,而是他突然想到神药谷谷顶的花婆婆,当时他是那般无力,而现在自己却有些能力。

    “你连我都打不过,轻功好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个会逃跑的懦夫!”

    护卫长将风羽拉回走廊,瞪了一眼风羽然后开始查探那些倒下的护卫和车夫伤势。徐先生出乎意料地还能站着,但是看着徐先生耳朵里滴落的血液,徐先生也并不好过。

    “你,不该管的,”徐先生也听到了护卫长对风羽说的那一些话,“假设那个怪物是个普通人,刚才就算你救了那怪物,那你你想没想过接下来我们这个商队的人,都要面临那两个刀客的怒火?”

    风羽沉默不语,这的确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出手意味挑衅,你轻功是不错,但是你也要考虑下其他人,”徐先生扶着木栏,努力的稳住身形,“若是你一人,你怎么做都无所谓,但是你不是一人,你在商队里,你做的一切后果,都会由这个商队承担。”

    说到这里,徐先生仿佛又苍老了几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会强求别人说出口,但是这个人的秘密,若是威胁到大多数人的安全时,那就……”

    徐先生后面地话没有说完,而是看了一眼风羽,慢慢地离开了,“等一起出了混乱城,便到了四方城,那里很安全。”

    风羽原地低头叹了一口气,他也明白徐先生的意思,但是他身上有什么秘密能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呢?

    风羽心中虽不解,但还是默默地背起剑匣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多说什么。

    徐先生也不知道风羽身上有什么秘密,但那诡异的越衫与失踪的孙蛮孙森,都在风羽的房间停留后,第二天都消失不见。

    而一直跟风羽交好的秦安,今天清晨他的尸体就放在酒楼外的街道上,死状惨不忍睹。

    最为关键的是,风羽还活着。

    刚才还冲动出手惹了那个怪物,无论如何徐先生都不放心让这个少年继续待在他的商队了。

    想到这里,徐先生坐在桌前缓缓落笔,准备书信一封给那位好友解释一番。

    “掌柜的,那怪物怎么办?”门外闯进灰衫护卫,一脸紧张的问道。

    徐先生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小姐,眉头紧锁道:“你看好小姐。”

    说完便走出房外,站在三楼看着酒楼大堂,四处都是龟裂的痕迹,那个取财人的器官还有残留在大堂之中,没有人敢去清扫。

    “派几个人将大堂清扫一下,免得脏小姐眼。”徐先生侧身对身旁的护卫说道。

    “掌柜的……只怕没人肯做。”灰衫护卫小声说道。

    “三倍工钱,”徐先生缓缓开口说道。

    “那个怪物还在那里……只怕三倍工钱都没人敢做……,命总比钱重要。”灰衫护卫瞧着徐先生的脸色说道。

    “徐先生有什么事吗?”风羽擦拭着染血的剑匣,抬头看着走进房间的徐先生说道。

    “倒也不用叫我徐先生,叫我徐畅便行,我也不称呼你为羽少侠,叫做风羽可行?”徐畅一走进房间便直接了当的说道。

    风羽一愣,赵羽这个称呼听起来的确有些生疏。

    徐畅见风羽没有马上答应,以为他还是喜欢羽少侠那种称呼,“如果羽少侠介意,我还是称你为羽少侠也可。”

    “先生称呼我为风羽即可,不知徐先生有什么事?”风羽还是没有叫徐先生本名,而是客气称呼道。

    徐畅倒没有多少讲究,“风羽,那个怪物你能不能把它再背回后院?”

    徐畅打量着风羽的表情,“也不用背回后院,或者将它放在角落也行。”

    徐畅的前后差异变化太大,风羽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疏远的态度与刚才还留有一丝余地的说话,相差太远。

    “徐先生,没有问题。”风羽脸上表情凝固片刻,还是点点头应道。

    毕竟是自己把婴壶弄到那里去的。

    风羽下楼来到婴壶所在的地方,地面的裂痕如蛛网般裂开,整个大堂的地面看不到有一丝完整的砖块。

    婴壶就静静地伫立在酒楼大门内一尺的地方,跟风羽之前在后院灶台上看到的蒸屉没有什么不同。

    “风羽动手吧。”徐畅站在楼梯间,没有下到大堂中,远远的对着风羽说道。

    风羽倒也没在意,而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面色凝重的逐步靠近婴壶。

    没有那种气焰熏天的气势,就像是普普通通的蒸屉,里面放着刚要出炉的笼包罢了。

    但见到刚才那一面的人可不敢这么想。

    风羽打量着婴壶周遭的一切,婴壶周旁的地面除了龟裂的痕迹,干干净净。

    婴壶地面之外,血渍已经成了褐色黏在大堂的桌椅板凳之上,血污令人难以接受。

    以血为生?

    风羽脑海在飞速的运转,回忆着天渊奇闻录关于鬼兵婴壶的记载,奈何天渊奇闻录也只是一笔带过,风羽只得按照现有的猜测。

    风羽用剑匣戳了戳婴壶,婴壶没有任何动静,风羽这才敢靠近,摸着婴壶的表面,风羽这才发现有种光滑如玉的感觉,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剑匣没有向之前那般顺手放下,而是背在背上,以防出现什么意外,左手扶顶端,风羽见没有什么意外,准备用右手提底端的时候,才发现有些尴尬。

    之前的打斗已经把这婴壶深钳在地上,而凭风羽这几分力气实属提不起来。

    “我来吧。”

    之前不知去向哪里的孙茂突然出现了,看着卯足劲的风羽说道,也没等风羽说话,便两手抓婴壶顶端,两脚立地,腰间一扭,婴壶便被拔出地面,留下一寸的深坑。

    “武功心法修炼重要,身体的锤炼也重要,缺一不可。”孙茂淡淡地说道。

    风羽却眼睛看着孙茂指尖残留着的血迹,余光瞥了一眼低头说教看着自己的孙茂,连忙转移目光抬头却见婴壶顶端一抹淡红出现,很快又便消散了。

    “多谢……”

    “叫我孙茂就可以了。”

    “多谢孙茂前辈相助。”风羽拱手谢道,没有说名字。

    “需要帮忙吗?”孙茂显得格外的热心肠,与之前一直躲着人观察人的孙茂不同。

    现在是怎么了,之前是徐畅,现在是孙茂,仿佛都换了一张面容一样。

    “如果你不怕的话,也可以。”风羽没有拒绝的理由,看了一眼孙茂的木鞘长剑说道。

    “你都不怕,我又有什么怕的?”孙茂呵呵一笑,便搭手放在婴壶顶端。

    风羽也亦如此,目光虽然看着后院,但是余光却一直盯着孙茂的手。

    孙茂指尖残留的血迹,瞬间就被婴壶吸收,但是刚才见到了那一抹淡红却没有出现。

    “就放这里?”正当风羽思考着,人却已经抬着婴壶走到后院,孙茂看着风羽问道。

    “好。”风羽看了一眼空旷的后院,水井旁的那块磨刀石仿若如新,昨日还是血迹斑斑的模样。

    “走了。”孙茂挥挥手,毫无留恋的离开了后院。

    风羽反而觉得更加的奇怪,离这婴壶保持一段距离后,没有回到酒楼之中,而是张望着后院,果然在后面泥泞的地面上发现了奇怪的脚印。

    风羽伸出手比划着,这不是脚印,而是人的手印,看样子这个婴壶是自己跑出来的。

    风羽顺着手印查勘,这手印看样子是从后厨出来的,先来到这磨刀石处吸收了血迹,然后再蓄力来到后门。

    可……

    畜血无法增强婴壶的力量,只有人血才能增强或维持婴壶的力量,风羽看着那锋利的磨刀石,心中一阵悚然,不由得还有些反胃,昨日那些吃食也有问题?

    风羽慢步走到后院的地窖口,望着地窖门,有些犹豫,婴壶的手印在这里也停留了片刻,手印也显得杂乱。

    看样子这地窖中也有什么东西让婴壶觉得犹豫。

    风羽压抑住心中的好奇心,这个越衫看样子很不简单,这个酒楼的一切处处都透露着诡异,知道了越多,风羽便觉得越是害怕与惊悚。

    风羽步伐有些凌乱的离开这一块,重新回到厨房,原先摆放婴壶的灶台,除了炉灶什么都没有。

    风羽隐约觉得有什么光芒在闪动,走进一看却发现摆放婴壶的灶台内部都刻画着奇怪的画符,这些画符看起来像是某种阵法。

    这就触及到了风羽的盲区。

    要是玉雅在这里就好了,风羽不由得想道,在他印象中玉雅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的一个漂亮的……

    风羽摇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想法抛出脑后,继续观察着这些奇怪的画符,这些画符风羽虽然看不懂,但是依然能从其中感觉到某种顺序所在。

    但为什么有一处的画符,少了一截?看样子也不是自然磨损,倒像是人为损坏。

    人为损坏……

    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风羽立刻从灶台上跳起,准备告知徐畅他们小心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婴壶巨大的身躯已经堵在了门口。https:///book/576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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