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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凶手只有一个

    那是一个纹身,在尸体右手的臂弯处,图案也很简单,只是一个被外环包裹着的圆盘。

    萧卿晚目光熠熠地盯着这个纹身,半晌不发一语。

    “这是什么?”楚桥问。

    “应该是某种记号……”萧卿晚随口应着,一边又仿佛梦呓般地呢喃自语,“奇怪……这么晚了……什么人会来拜访呢?”

    “你说什么?”楚桥一时没听清。

    可萧卿晚却又没了声音,只是在屋里默默地走来走去,有时一动不动地站在某处,有时跪到地上。他全神贯注地检查着、咕哝着,时而惊呼,时而叹息,最后她站起身,把视线停在了桌上的茶碗中。

    那碗里分别盛着半碗粗茶,她拿起茶碗嗅了嗅,又俯下身,在地上抹了一把灰尘,放在指尖捻了捻,过了半晌才重新站起身,拍了拍手,脸色阴沉如水。

    “怎么了?”楚桥问。

    “这里有两只碗,”萧卿晚指着桌面,“我到常定展家时,可是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

    当时的萧卿晚进了屋没多久,便打翻了神像,旋即被老人赶出了屋子,可以说是屁股没坐热就离开了。

    所以……

    “这就说明,在我离开以后,一定有什么人又拜访过死者。”萧卿晚继续说道,“而且这个人死者一定非常地熟悉。”

    “我明白了,所以你刚刚才说是‘拜访’!”楚桥拍着手恍然大悟一般,却旋即露出了迷惘的表情;“可非常的熟悉?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一点,”萧卿晚笑笑,“这个人一定是凶手,而且一定是个年轻的女子,身高在五尺左右,是个左撇子。”

    楚桥瞠目结舌,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我想当时的情景一定是这样:”萧卿晚道,“在我离开后不久,这个女子就敲开了常定展的家门,他们聊了很久,也许她向死者提出了什么要求,可常定展却始终不肯。终于,一怒之下,她杀死了对方。杀人以后,她忽然想到了鬼王的传说,因此将头颅割下,把血迹涂满屋子,最后将头颅塞到了鬼王像的嘴里,目的就是利用这个传说来混淆视听,让官府把注意力集中到虚无缥缈的神鬼上头。”

    “你真是莫名其妙。”楚桥说,“你也假装得太有把握了吧?”

    “我说的绝对没错。”萧卿晚回答道,“这桌子上有两只碗,说明至少有两个人在我离开后在这里喝过茶。”

    “这很明显。”

    “可这却是两只大碗——用这么大的碗盛茶,这一碗至少有三大海的量。可你看看,如今只剩了半碗,说明两个人一定长时间地攀谈,能够和常定展谈这么长的时间,我说一句他们很熟悉,不过分吧?”

    “可你怎么知道凶手是女子,还知道她的身高,甚至知道她是左撇子?”楚桥问。

    “首先,你看这只茶碗,”萧卿晚指着桌上的两只茶碗,拿起其中一只,“上面有红色的唇印,而且我刚刚嗅过,上面隐隐有唇脂的香气残留。常定展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用这个,那么用它的一定是个年轻女子;一个人的身高,十有八九可以从她的脚的上知道,一般来说,成年人身高等于脚长乘以七——当然会有上下有三厘左右的浮动,然大段不改,我测量过这地上的脚印,再推算她的高度简直如同儿戏。”

    “那左撇子呢?”

    “喝茶的时候一般会把杯子放在右边,这样拿着方便,”萧卿晚指着桌上的茶碗,“而这只属于她的茶碗是摆在左手边的。”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她是在杀害死者之后才割下死者头颅的呢?”

    “这更简单了,你看这屋子里到处都是血,四面墙壁,甚至天花板上都有,这可能吗?”

    “什么意思?”

    “如果是活人被斩首,血会从他的脖颈的伤处向外迸射,那么天花板上有血是正常的——甚至其中某一面墙壁上有血都是正常的。但所有的墙上都是血未免就夸张了,难道一个人没了脑袋,还能四面乱转不成?所以这些血是凶手故布疑阵涂上去的。”

    “涂上去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要模拟鬼王杀人的传说,想要误导我们,但她一定是事后才想起来这么做的。”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如果事先就准备进行模拟杀人,那么她只要将死者斩首,就可以顺利完成血迹的布局了,根本不需要去涂抹血迹,所以一定是事后临时想到的。不得不说,凶手的确很聪明,但聪明反被聪明误,她把血迹涂得到处都是,反而露出了破绽。这也是为什么我推理她曾‘向常定展提出了什么要求,可对方却始终不肯,于是她一怒之下杀人’的原因。”

    楚桥侧着头想了想:“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女子为什么要杀死常定展?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凶手的动机是什么?最要紧的是,门窗都是从内反锁的,她杀了人以后是怎么离开的?”

    “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萧卿晚点头感叹,一边继续在凶案的现场仔细地观察着。

    她看得很认真,视线每扫过一处角落,都要静静地想上半天,连立柱、砖缝也没放过,又提起轻功上了房梁,仔细地观察上头的瓦面,最后纵身下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着碎步。

    但就在她走到第三圈时……

    “咦?”萧卿晚蓦地站定了身体,重新被炕边的尸体吸引了视线!

    楚桥也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他断狱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心思细密,推理严谨的办案手法,看着眼前有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美丽少女,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心绪早已在不知什么时候起,就跟着她的行动起伏不定了……

    “怎么,发现什么了吗?”他问。

    萧卿晚没理他,急步上前,在尸体旁的炕边的缝隙里,取下了一条布丝。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布丝,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又把它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最后打开死者房中的衣柜,翻箱倒柜地的找了半天,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想,我知道这个密室杀人是怎么回事了。”

    “你说什么?”

    “虽然案情还有几个地方仍然不够清晰,但至少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你查出凶手了?”

    “不错,”萧卿晚点点头,“楚捕头,麻烦你把镇民们都叫到屋外的空地上。”

    然而聚集镇民已经不需要了……

    萧、楚二人才刚一出屋,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众镇民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凶手是谁?”

    “真的不是鬼王显灵吗?”

    ……如此种种,搅得常家门口如开锅稀粥般地热闹。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楚桥双手虚按,努力压下了沸沸扬扬的议论,“本案已然真相大白,——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什么神鬼作祟,而是人为的谋杀!”

    他的话刚说完,底下的镇民立刻重新炸了锅:

    “什么,是谋杀?”

    “这怎么可能?”

    “大人,千万不可听信那东瀛女子的胡言乱语啊~!”

    “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是在巧言脱罪!”

    ……

    而常大力更是急得红了眼:“我爹为人和气,几十年来从未与人红过脸,怎么会有人想要杀他?”

    “从未与人红过脸?”一直不发一语,任人丧谤的萧卿晚忽然插了一句,“你爹有什么朋友吗?我是说……平素里常和什么人来往?”

    在刑侦中,最该先打听的就是死者生前结过的仇怨,因为这些人最具备杀人的动机。

    但因事而异,在常定展的这一桩密室杀人案里,凶手却反而最有可能是她的好友。

    理由很简单……

    若是仇家找上门,你会给他沏茶吗?

    桌子上可是两只茶碗!

    所以很明显,常定展不但与嫌凶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因此萧卿晚才推断杀人是临时起意——这也符合凶手事后仓促布置现场,四处乱涂血迹反而露出马脚的行径。

    “我都说了我爹平时为人和气,”常大力颇有些不耐烦,“几十年来……”

    “我的意思是,往来频繁,很要好的那种。”萧卿晚打断他。

    这一回,常大力终于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拧紧了眉头,半晌才茫然地摇了摇头:“我爹平时跟所有街坊邻居的关系都很好,但若说特别要好的……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是吗。”萧卿晚点点头。

    看来,街坊乡邻杀人这一点可以排除了。

    虽然常定展“跟谁都很好”,但又没有特别要好,那么自然不会有人半夜三更跑来串门,还沏茶聊天。

    所以……

    “谜题全部解开了。”萧卿晚一字一顿,“凶手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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