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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谜

    难道真是神鬼作祟?

    萧卿晚心里乱糟糟地,也不知想些什么,下意识地就往腰间摸去,但旋即又把手松了开。

    现在若是动武,只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坐实了自己“狗急跳墙”的罪名,让情况越变越糟。

    此刻赶来的镇民已经越来越多,攒动的人头几乎把庙宇堵得水泄不通,人们推搡着,叫骂着,愤怒地挥舞着锄头、扁担……喝骂时起彼伏,言语中的火药味几乎能点爆空气!

    “出言不逊,亵渎神袛,实在是罪无可恕!”

    “开法堂!把这妖女上火柱,向鬼王大人赎她的罪!”

    “没错,必须严惩他们,以平息鬼王大人的怒火,保我们全镇人的性命!”

    “对!让他们偿命!”

    ……

    各种各样的怒斥声,骂喊声交织成一片,与楚桥要求秩序的呼喊,在空气里冲撞、激荡,在偌大的庙宇中反弹出令人发怵的回响,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楚桥带着几个捕快徒劳地用枪械阻拦着呐喊着的人海,然而他们很快就淹没在了人海之中,在汹涌的怒海狂浪面前仿佛螳臂当车般地可笑。

    萧卿晚十分机警,眼见得众人越逼越近,常大力更是瞪着血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清叱一声:

    “都住口!”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惊得众人身上一颤,竟都没了声儿,只围了个半圆逼着她。

    萧卿晚一撩腰牌,取出赵奕寒的印玺,冷笑一声:“姑奶奶是魏王的人!奉谕旨办差,谁敢造次?!”

    众人不禁瞠目结舌,提棍拿刀地僵在了那里。

    而另一边的楚桥则更是一动不动,活似泥塑神胎……

    他本打算维持秩序,然后再萧卿晚“请”回衙门——毕竟如果让这女人死在镇民手上,自己就是失职。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萧卿晚居然是魏王府的人!

    赵奕寒当朝权相,他的人自己可惹不起,但俗话说的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能坐视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若自己果真这么做了,还是一个渎职之罪。

    究竟该怎么办?

    沉默,开始肆无忌惮地在鬼王庙的空气里弥散开去,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半晌,还是常大力壮着胆子率先开了口:

    “便,便是天子亲军又如何?难道就能草菅人命了吗?”

    “你爹不是我们害死的。”萧卿晚收了魏王小玺,道,“这世上也没有什么鬼王,神仙鬼怪之说,从来就不可信。”

    “你,你胡说!”常大力陡地抢上两步,瞪视着他,“若非鬼王降责,如何解释门窗栓得好好的,我爹好端端地会死在家里?而且眼前事实俱在,怎么能说没有?”

    萧卿晚摇头道:“这位鬼王神大人如此残忍,动不动就取人首级,哪里是什么真神了?说是伪神还差不多。”

    “你……!”

    “怎么,生气了么?”萧卿晚冷笑着打断,“其实小女子说是伪神还算是客气了,真要论起来,恐怕还只能归入妖魔鬼怪一流!”

    一番话说得刁钻刻薄,众人个个脸上变色,纷纷再次喝骂了起来:

    “亵渎!”

    “住口!休得放肆!”

    ……

    “说的好!”萧卿晚清喝一声,再次压住了所有的声音,“既然大家都说它是真神,那么小女子请问:失手打碎神像的是我,为何小女子身为‘罪魁祸首’反而没事?常大叔将我赶走,正是维护神祗,按说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却为何反遭杀害,你们听说过哪一路真神如此昏聩?又有哪一路真神不惩真凶,却株连无辜?”

    她一句进逼一句,问得咄咄逼人,更问得敲骨扣髓,句句有情有据,字字鞭辟入里,问得一众镇民不禁个个面面相觑,人人瞠目结舌,霎时间全都没了声音。

    直过了好一会儿,楚桥才第一个打破了沉默:“那依姑娘的意思……?”

    “所以这绝不是什么神鬼作祟,这事乃是人为!”萧卿晚掸了掸衣襟,看了一眼呐呐地怔在一旁的常大力,“你放心,这事既是因我而起,小女子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

    “我会给你找出凶手来,证明我说的话绝非虚言恫听——现在带我到现场看看。”萧卿晚说着,一边转过头对楚桥道,“还请捕头大哥派人维持现场,不要让人随意破坏,姑奶奶定给你找出凶手,还我一个清白。”

    ※※※

    重新回到常定展的小屋,萧卿晚却不进门,只是围绕着小屋四下细看,似乎没发现什么端倪,又推了推窗户,发现的确是从内栓紧的,在外头根本打不开,接着拿起断裂的门栓,低着头深思不语。

    “你在看什么?”楚桥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平时官府查案他见得多了,哪一个推官不是立刻直奔现场,查验尸体,寻找凶器?

    可眼前这个女子却与别人不同,她不去看尸体,也不找凶器,反而围着这个屋子前前后后地乱转……这是什么道理?

    刚刚着手下布置了关防的楚桥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看这门栓。”萧卿晚指着手中的断木,“断口是内粗外平的,内侧参差不齐,而外侧则较平整,这是门栓受到由外至内的力时,承受过度的弯曲载荷所致,而弯曲时层间不受力,会迅速蔓延至整个小连接段的断裂,其结果是木材的最后断裂不在一个面上,而是带着‘尾巴’,所以……”

    “你等等,你等等……”楚桥一头雾水地挥手打断,“我怎么听着晕乎乎的?”

    “简单的说……”萧卿晚只得解释,“木头在受到由外至内的力时,内侧受拉而外侧受压,而对木头抗拉强度小于抗压强度,所以内侧先被‘拉断’;既然是‘拉断’必定断面参差,而内侧断裂后,外侧被‘折断’,那么断面就相对平整,说明是这门栓由外向内被破坏的。”

    楚桥茫然地摇摇头:“这又说明了什么?”

    “常大力曾经说,他是把门砸开的。”萧卿晚道,“门栓由外向内折断,说明他并没有说谎,这门在被打开之前是从内拴住的,这的确是密室杀人。”

    “这……”楚桥瞠目结舌,“这些常大力不是说过吗?你搞了半天,就为了……”

    “他是说过。”萧卿晚像看傻瓜般地瞥了他一眼,“但我们这是在办案,对任何人的话都不能轻信,必须要亲自查验,难道楚大捕头平时办案,都是偏听偏信,而不是重证据实?那样的话小女子实在很怀疑六扇门的大牢里到底有多少冤魂嗟叹了。”

    “这,这个……”楚桥被她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自己想了想,脸上越发下不来,只得岔开了话题问道,“那既然是密室,那凶手怎么可能逃出去?难道这屋子里有机关暗道?”

    “应该不太可能。”萧卿晚微微摇头,“如果有机关暗道,身为人子的常大力没可能不知道,那么他又为何要强行破门?直接从暗道进屋不就行了?”

    楚桥想了想,点了点头:“那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好说……”萧卿晚一边说着,一边四下打量,不时地停下来思索。

    虽然只隔了一夜,这个小小的屋子却是面目全非。

    依然是陈旧的家什,简陋的摆设,但房间里血污遍地,甚至墙上、天花板上都溅着血迹,粗糙地桌面上摆着两只瓷碗,而常定展的尸体则歪在炕边,从脖颈处断去,里面正汩汩地冒着鲜血,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但萧卿晚却注意到了一点……

    房间里,那个被无数珍珠玉石镶嵌着的神龛,还是完好无损的。

    这就说明至少这不是一起谋财害命的凶案……

    但凡杀人,不是为财,就是为情,或是为仇。

    既然“为财”的可能已经排除了,那么“情杀”的可能呢?

    常定展鳏夫一个,原配死了十多年未曾续弦,他一个几十岁的老人,说“情杀”……未免危言耸听。

    那么“仇杀”呢?

    可常韩氏曾经说过,她公公“为人热情好客,对谁都是掏心窝子的好”,这样的人会与人结怨?

    可撇开这三种可能,还会有什么作案动机呢?

    萧卿晚思忖着,又看了看尸体,道:“尸斑集中身前,这和死者俯卧的姿势相吻合,看来这是第一案发现场。”

    确认第一案发现场是刑侦中最初,也是最重要的环节之一,不过“尸斑”这个概念在楚桥来说显然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尸斑?什么是尸斑?”

    “尸斑是人死后,由于血脉不通,血液坠积于尸体低下部位,透过皮肤呈现出来的暗红色到暗紫红色斑痕,”萧卿晚解释道,“这些斑痕开始是云雾状、条块状,最后逐渐形成片状,即为尸斑。”

    “那这有什么用?”

    “根据尸斑,可以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死亡原因等。”

    “哦?”

    “尸斑常在死后一个时辰左右出现,时间越长,颜色越深,由此可推定死者死亡时间;尸斑的分布,可以确认死者的尸体是否被移动,那么就能判断出是否第一案发现场;而尸斑的颜色,则可以初步断定死因——咦,等等,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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