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小别离
故事讲完了，但心中的疑惑却没有解开。
这个故事无疑有个悲伤的结局，尽管它有着看似幸福的开端。为爱而疯狂的少女，为自由而背叛的男人，还有为颜面而自私的家人，他们身上都有着一种可悲又可恨的味道。而整个故事中只有那个孩子是最可怜，最无辜的。
“当年那个傻姑娘就是我。结婚几年后我就因为没有办法忍受周围的非议和责难而提出了离婚，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孩子的道路。”李总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释然，这个秘密压在她的心中就像巨石一般让人透不过气来，说出来反而轻松了一些。李悟和关小羽并没有觉得特别的惊讶，因为按照常见的剧本在她讲述的过程中两人已经猜到了大概。
把一个自己的亲身经历用故事的口吻讲出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要讲一个故事。
没有人擅自打断她，李总接着说了下去：“我重新回到孩子被丢弃的地方时已经物是人非了，孩子早就不知去向，我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就是在那个地方拼命找人打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知道当时情景的人。无奈当时人们的通讯还很不发达，想要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很多人劝我放弃，我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放弃过她一次了，怎么可能还会放弃第二次。有人说孩子也可能被抱养到外地了，我便追去各地找。没有有效的线索和目标，走了很多地方也不过像是无头苍蝇罢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这个地方。就在我试遍所有方法都没能找回孩子的时候，我也在安慰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因为我当时已经穷的连自己都养不活，若是真的有一天找回孩子，也只是让她陪着一起受苦罢了。于是我开始努力工作，学做生意，努力赚钱。为的就是有一天找到自己的孩子了可以在物质上和精神上都对她作出补偿。幸运的是，我的生意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可悲的是自己却始终没能找回自己的孩子。我去给福利院和慈善机构捐款，一方面是觉得这些孩子着实身世可怜需要帮助。一方面也是祈祷着，我的孩子若是流落在外也可以遇到好心人的帮助，勇敢坚强地活着，这样我总有一天会找到她。”
李总看着李悟，眼神里都是温柔慈爱和心疼，而李悟的表情略显复杂，也许关乎着她内心的触动挣扎。
“孩子，听我一句劝。快点到公安机关去做一个采血的登记，不光是为了你自己的身体考虑，最重要的是给那些像我一样的犯了错的父母一个改过自新，弥补孩子的机会。再给这些被弄丢的亲情一次被修复的机会。”李总说出了此行前来劝慰的目的。
关小羽听到这里，才发现李总是来帮助劝说的，也连忙附和道：“是呀，听说采集了血样，找到亲人的几率会很高，不妨去试一下，说不定真的可以。再说，你难道就真的不想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不想知道当初到底是如何离开自己的父母的吗？”
“我会考虑的。”李悟终于松了口，但还是没有明确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一直都很留意那些从小被人收养的孤儿。所以无意中听到小羽提起你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我就忍不住跟着找了过来。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我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知道你是不是就是我找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李总的情绪有些激动。既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又害怕答案是希望的破灭，所以才犹豫徘徊。但害怕终究是抵不过迫切的希望。
关小羽惊得长大了嘴巴。自己怎么没有这么想过？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弄丢了孩子的母亲。一个是被父母弄丢的孩子。就在这同一个城市，她们连姓氏都相同，眉宇间也透着那么一些神似，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关小羽不敢多想，因为这样的几率实在渺茫，这样的巧合让人不敢奢望。
“知道了，我说过我会考虑的。不好意思我累了，现在想休息一下。”李悟显然也被李总的话震惊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找借口掩饰着。不过这也难怪，二十多年都是一个孤儿的身份，此刻若是突然有人站在面前说，我很有可能就是你的妈妈，换作是其他人也没有那么容易接受吧？毕竟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也太巧合了。
李悟作势闭上了眼睛，李总叹了口气，有些内疚自责。关小羽主动要送李总离开，想留给李悟一些独自冷静思考的时间。李悟背对着她们，身体有些微微的起伏和颤抖。
经过颇为激烈的思考和思想斗争，李悟最终还是同意了在医院里接受亲子鉴定和到公安部门采血入库的建议。无论她把自己伪装的有多么无所谓多么看得开，但终究还是有些东西藏在心里面赶也赶不走，忘也忘不掉的。
等在检测报告的时间真是令人煎熬的。关小羽有几次碰到李悟偷偷打电话询问结果有没有出来，有没有比对成功。在对方告诉她占时没有结果，一有消息会立刻通知她时，她道了谢，却一脸落寞的神色。
怎么会不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呢？她应该是比谁都想要寻找的，可她又极其矛盾地阻止自己冒出想要寻找的念头。很多人的一生都免不了要询问自己三个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往哪里去？像李悟这样连父母都未曾见过的人，应该更迫切地想要弄清楚深藏在心中的疑问。
无巧不成书，种种不可思议的巧合通常只出现在小说里，成为一个作者讨好或者刺激读者的手段，而现实永远是平淡为主，极少有那种跌宕起伏的剧情。
拿到检验结果的那一天，李总再次来到李悟的病房里，显然她已经率先一步知道了比对的结果。她看着病床上的李悟，眼神里还是充满慈爱。随后她苦笑着轻轻地摇摇头，把那本检测结果递到了李悟手上。李悟眼里的光就那么一点点暗淡下去，她没有翻看那几张资料径直把它们丢在一旁的储物柜上，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哪怕不是当事人，也没有抱太大希望的关小羽也感受到了深深的失落。这种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攀上高峰，而后坠入谷底。
“孩子，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希望。虽然最终这个美梦并没有成真，但是我不会放弃的，也希望你坚强下去。”李总的眼圈微微泛红，一切都只是过于殷切地期盼而造成的美丽误会。
奇迹会发生在文学作品中，而现实往往是真实又残酷的。
在知道结果的那天晚上，李悟的身体出现了异常，再次因为昏迷而进入了重症监护室。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失落，还是她藏在心里的一个希望和信念被残忍地打破。也许一个人的肉体往往是脆弱的，强大的是支撑着自己的精神和信念。
关小羽也一度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而公安局那边的寻亲一直没有比对成功，原因不外乎有两个。一个是李悟的父母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个女儿找回来，所以根本没有做寻亲的登记。二是也许她的父母根本不了解可以通过DNA检测手段来寻找自己的孩子。这两者显然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悟在医护人员的帮助抢救下，再一次从鬼门关闯了回来，关小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毕竟是她极力促成李悟进行了DNA鉴定。
“我联系了我妈，她在国外有一些厉害的医生朋友，其中一个朋友在治疗肾病的领域颇有名望。如果你们愿意过去试试的话，我会着手安排。”陆修远想要打破病房里有些沉闷的气氛。经历过一场风波，大家都胆怯又疲惫。
“不用了，随他吧，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再一次疾病发作，令李悟意志消沉，她甚至有了放弃治疗的想法。
“别这么说，这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记得你以前常说想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我觉得现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李文哲轻声安抚，循循善诱，他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外面的世界？”李悟把头转向窗外，这里只看得到对面楼房的窗户和白墙，她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我还有走出去的机会吗？”
“当然。”关小羽抢着说：“如果你想出去走走，你就大胆地去吧，不要有什么顾虑。”
作为李悟来说，她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溃败腐烂在医院的病床上。在她心里，潇洒的死去也比痛哭挣扎的活着要来的痛快。若是选择勇敢地活下去，那就必须用尽全力精彩恣意地活着，哪怕时间短暂，哪怕有重重风险。
一周后，就在李悟的病情得到控制，趋于稳定后，赢来了他们出发的日期。那天关小羽、陆修远，还有李文哲的父母都赶去机场送行。一路上大家有些沉默，毕竟是远行，有很多的不确定性。
李文哲辞掉了自己令人羡慕的工作，决定给予李悟最纯粹的爱和陪伴。机场里人潮熙熙攘攘，过客行色匆匆。一直送到通往安检的通道，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作别。趁着他们将要动身之际，萍姐又慌忙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纸包，塞在了李悟的手里。然后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就拉着李叔的手匆忙离开。
大家都明白，李叔和萍姐虽然不愿多说什么，但心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两个孩子的疼爱。怕他们不肯再收下自己准备的“盘缠”，只好放下就走，不留给他们退回的余地。而关小羽那里也有物品要送出，是圆梦服饰厂的李总特意托她交付的，说是对李悟的一点心意。
离别的话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关小羽强忍着还是不由地溢出了两滴眼泪。
“傻瓜，你哭什么？你不是也很希望我可以继续接受治疗，顺便还可以去完成看看世界的梦想吗？”李悟故作轻松地安慰她。
“是啊，我没哭啊，谁说我哭了。”关小羽嘴硬着使劲吸了吸鼻子，说到：“大概是我昨晚着凉，鼻子塞了。”
“那就好，那我们走了，回去吧。”李悟挥手道别。
“要好好的回来哦。”关小羽也挥手。
女人们在一旁上演感性的离别，男人们则显得平静许多。
“到了那里记得打电话报平安。我把我爸妈的电话发给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们就好，不用有什么顾虑。”陆修远叮嘱着临别前的注意事项。他愿意帮助这一对情侣并不只是因为他们是关小羽的朋友，而是被他们之间可歌可泣的爱情深深感动了。在变故发生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像李文哲这样，放弃自身的大好前途，傻乎乎地去守护一段前途未卜的感情呢。
“谢谢你。”李文哲伸出自己的手，陆修远与他掌心轻拍了一下。
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安检口，关小羽再也忍不住落下一行清泪。而偷偷躲在远处的萍姐，把头靠在李叔的肩膀上，早已哭成了泪人。
关小羽回到出租屋里，李悟的衣服、书本还有画作都还有一部分留着。这房间里似乎还回荡着她的音容笑貌，关小羽不由想起她刚刚来租房子的那一天。李悟稀里糊涂就被自己的花言巧语骗了进来，她就像是照进自己生命里的一道阳光，世界好像都变得生动明亮了。从前自己的生命里只有赚钱养家，是她让自己明白还有许多东西值得自己去追寻。她们谈论爱情，谈论梦想，谈论活着的意义，人生的价值，关小羽从她身上学到了许多面对生活该有的热情和态度。
关小羽坐在李悟的床上，翻着她最爱看的那本书，发自内心的祈祷她可以平安回来。
一辆小型厢货车停在茶店外的道路上，车身上用红色大字写着搬家公司的名字和联系电话。
到了约定好的，茶店搬迁的时间，关小羽和陆修远也赶来帮忙。
“把那些旧的东西都丢掉吧，我们带不走那么多的。”萍姐无奈地说着。
这话当然是说给李叔听的，他对和那些锅碗瓢盆，刀铲勺漏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难免日久生情，一个都舍不得丢下。我相信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连房子都想一起带走。
“阿羽啊，你看看有什么东西你能用的上的直接拿回去用好了。都是些拿不出手的东西，主要是留个念想。”萍姐也不忘招呼在一旁帮忙打包东西的关小羽。
“就这个吧，我要永远留着。”关小羽指了指自己身上棕色的围裙，这围裙上承载着满满的温暖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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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无疑有个悲伤的结局，尽管它有着看似幸福的开端。为爱而疯狂的少女，为自由而背叛的男人，还有为颜面而自私的家人，他们身上都有着一种可悲又可恨的味道。而整个故事中只有那个孩子是最可怜，最无辜的。
“当年那个傻姑娘就是我。结婚几年后我就因为没有办法忍受周围的非议和责难而提出了离婚，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孩子的道路。”李总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释然，这个秘密压在她的心中就像巨石一般让人透不过气来，说出来反而轻松了一些。李悟和关小羽并没有觉得特别的惊讶，因为按照常见的剧本在她讲述的过程中两人已经猜到了大概。
把一个自己的亲身经历用故事的口吻讲出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要讲一个故事。
没有人擅自打断她，李总接着说了下去：“我重新回到孩子被丢弃的地方时已经物是人非了，孩子早就不知去向，我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就是在那个地方拼命找人打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知道当时情景的人。无奈当时人们的通讯还很不发达，想要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很多人劝我放弃，我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放弃过她一次了，怎么可能还会放弃第二次。有人说孩子也可能被抱养到外地了，我便追去各地找。没有有效的线索和目标，走了很多地方也不过像是无头苍蝇罢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这个地方。就在我试遍所有方法都没能找回孩子的时候，我也在安慰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因为我当时已经穷的连自己都养不活，若是真的有一天找回孩子，也只是让她陪着一起受苦罢了。于是我开始努力工作，学做生意，努力赚钱。为的就是有一天找到自己的孩子了可以在物质上和精神上都对她作出补偿。幸运的是，我的生意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可悲的是自己却始终没能找回自己的孩子。我去给福利院和慈善机构捐款，一方面是觉得这些孩子着实身世可怜需要帮助。一方面也是祈祷着，我的孩子若是流落在外也可以遇到好心人的帮助，勇敢坚强地活着，这样我总有一天会找到她。”
李总看着李悟，眼神里都是温柔慈爱和心疼，而李悟的表情略显复杂，也许关乎着她内心的触动挣扎。
“孩子，听我一句劝。快点到公安机关去做一个采血的登记，不光是为了你自己的身体考虑，最重要的是给那些像我一样的犯了错的父母一个改过自新，弥补孩子的机会。再给这些被弄丢的亲情一次被修复的机会。”李总说出了此行前来劝慰的目的。
关小羽听到这里，才发现李总是来帮助劝说的，也连忙附和道：“是呀，听说采集了血样，找到亲人的几率会很高，不妨去试一下，说不定真的可以。再说，你难道就真的不想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不想知道当初到底是如何离开自己的父母的吗？”
“我会考虑的。”李悟终于松了口，但还是没有明确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一直都很留意那些从小被人收养的孤儿。所以无意中听到小羽提起你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我就忍不住跟着找了过来。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我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知道你是不是就是我找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李总的情绪有些激动。既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又害怕答案是希望的破灭，所以才犹豫徘徊。但害怕终究是抵不过迫切的希望。
关小羽惊得长大了嘴巴。自己怎么没有这么想过？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弄丢了孩子的母亲。一个是被父母弄丢的孩子。就在这同一个城市，她们连姓氏都相同，眉宇间也透着那么一些神似，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关小羽不敢多想，因为这样的几率实在渺茫，这样的巧合让人不敢奢望。
“知道了，我说过我会考虑的。不好意思我累了，现在想休息一下。”李悟显然也被李总的话震惊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找借口掩饰着。不过这也难怪，二十多年都是一个孤儿的身份，此刻若是突然有人站在面前说，我很有可能就是你的妈妈，换作是其他人也没有那么容易接受吧？毕竟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也太巧合了。
李悟作势闭上了眼睛，李总叹了口气，有些内疚自责。关小羽主动要送李总离开，想留给李悟一些独自冷静思考的时间。李悟背对着她们，身体有些微微的起伏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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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巧不成书，种种不可思议的巧合通常只出现在小说里，成为一个作者讨好或者刺激读者的手段，而现实永远是平淡为主，极少有那种跌宕起伏的剧情。
拿到检验结果的那一天，李总再次来到李悟的病房里，显然她已经率先一步知道了比对的结果。她看着病床上的李悟，眼神里还是充满慈爱。随后她苦笑着轻轻地摇摇头，把那本检测结果递到了李悟手上。李悟眼里的光就那么一点点暗淡下去，她没有翻看那几张资料径直把它们丢在一旁的储物柜上，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哪怕不是当事人，也没有抱太大希望的关小羽也感受到了深深的失落。这种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攀上高峰，而后坠入谷底。
“孩子，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希望。虽然最终这个美梦并没有成真，但是我不会放弃的，也希望你坚强下去。”李总的眼圈微微泛红，一切都只是过于殷切地期盼而造成的美丽误会。
奇迹会发生在文学作品中，而现实往往是真实又残酷的。
在知道结果的那天晚上，李悟的身体出现了异常，再次因为昏迷而进入了重症监护室。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失落，还是她藏在心里的一个希望和信念被残忍地打破。也许一个人的肉体往往是脆弱的，强大的是支撑着自己的精神和信念。
关小羽也一度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而公安局那边的寻亲一直没有比对成功，原因不外乎有两个。一个是李悟的父母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个女儿找回来，所以根本没有做寻亲的登记。二是也许她的父母根本不了解可以通过DNA检测手段来寻找自己的孩子。这两者显然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悟在医护人员的帮助抢救下，再一次从鬼门关闯了回来，关小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毕竟是她极力促成李悟进行了DNA鉴定。
“我联系了我妈，她在国外有一些厉害的医生朋友，其中一个朋友在治疗肾病的领域颇有名望。如果你们愿意过去试试的话，我会着手安排。”陆修远想要打破病房里有些沉闷的气氛。经历过一场风波，大家都胆怯又疲惫。
“不用了，随他吧，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再一次疾病发作，令李悟意志消沉，她甚至有了放弃治疗的想法。
“别这么说，这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记得你以前常说想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我觉得现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李文哲轻声安抚，循循善诱，他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外面的世界？”李悟把头转向窗外，这里只看得到对面楼房的窗户和白墙，她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我还有走出去的机会吗？”
“当然。”关小羽抢着说：“如果你想出去走走，你就大胆地去吧，不要有什么顾虑。”
作为李悟来说，她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溃败腐烂在医院的病床上。在她心里，潇洒的死去也比痛哭挣扎的活着要来的痛快。若是选择勇敢地活下去，那就必须用尽全力精彩恣意地活着，哪怕时间短暂，哪怕有重重风险。
一周后，就在李悟的病情得到控制，趋于稳定后，赢来了他们出发的日期。那天关小羽、陆修远，还有李文哲的父母都赶去机场送行。一路上大家有些沉默，毕竟是远行，有很多的不确定性。
李文哲辞掉了自己令人羡慕的工作，决定给予李悟最纯粹的爱和陪伴。机场里人潮熙熙攘攘，过客行色匆匆。一直送到通往安检的通道，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作别。趁着他们将要动身之际，萍姐又慌忙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纸包，塞在了李悟的手里。然后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就拉着李叔的手匆忙离开。
大家都明白，李叔和萍姐虽然不愿多说什么，但心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两个孩子的疼爱。怕他们不肯再收下自己准备的“盘缠”，只好放下就走，不留给他们退回的余地。而关小羽那里也有物品要送出，是圆梦服饰厂的李总特意托她交付的，说是对李悟的一点心意。
离别的话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关小羽强忍着还是不由地溢出了两滴眼泪。
“傻瓜，你哭什么？你不是也很希望我可以继续接受治疗，顺便还可以去完成看看世界的梦想吗？”李悟故作轻松地安慰她。
“是啊，我没哭啊，谁说我哭了。”关小羽嘴硬着使劲吸了吸鼻子，说到：“大概是我昨晚着凉，鼻子塞了。”
“那就好，那我们走了，回去吧。”李悟挥手道别。
“要好好的回来哦。”关小羽也挥手。
女人们在一旁上演感性的离别，男人们则显得平静许多。
“到了那里记得打电话报平安。我把我爸妈的电话发给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们就好，不用有什么顾虑。”陆修远叮嘱着临别前的注意事项。他愿意帮助这一对情侣并不只是因为他们是关小羽的朋友，而是被他们之间可歌可泣的爱情深深感动了。在变故发生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像李文哲这样，放弃自身的大好前途，傻乎乎地去守护一段前途未卜的感情呢。
“谢谢你。”李文哲伸出自己的手，陆修远与他掌心轻拍了一下。
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安检口，关小羽再也忍不住落下一行清泪。而偷偷躲在远处的萍姐，把头靠在李叔的肩膀上，早已哭成了泪人。
关小羽回到出租屋里，李悟的衣服、书本还有画作都还有一部分留着。这房间里似乎还回荡着她的音容笑貌，关小羽不由想起她刚刚来租房子的那一天。李悟稀里糊涂就被自己的花言巧语骗了进来，她就像是照进自己生命里的一道阳光，世界好像都变得生动明亮了。从前自己的生命里只有赚钱养家，是她让自己明白还有许多东西值得自己去追寻。她们谈论爱情，谈论梦想，谈论活着的意义，人生的价值，关小羽从她身上学到了许多面对生活该有的热情和态度。
关小羽坐在李悟的床上，翻着她最爱看的那本书，发自内心的祈祷她可以平安回来。
一辆小型厢货车停在茶店外的道路上，车身上用红色大字写着搬家公司的名字和联系电话。
到了约定好的，茶店搬迁的时间，关小羽和陆修远也赶来帮忙。
“把那些旧的东西都丢掉吧，我们带不走那么多的。”萍姐无奈地说着。
这话当然是说给李叔听的，他对和那些锅碗瓢盆，刀铲勺漏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难免日久生情，一个都舍不得丢下。我相信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连房子都想一起带走。
“阿羽啊，你看看有什么东西你能用的上的直接拿回去用好了。都是些拿不出手的东西，主要是留个念想。”萍姐也不忘招呼在一旁帮忙打包东西的关小羽。
“就这个吧，我要永远留着。”关小羽指了指自己身上棕色的围裙，这围裙上承载着满满的温暖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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