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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回家

    “老家伙可能是回家了。”王冰块嗦着冰棍,戴着棒球帽,后脑勺隐隐露出纱布的一角。

    “回家?”冯陶夹了块刚烫好的毛肚进酱料,“罪字楼不是他家吗?”他们在的这火锅店人声鼎沸。

    王冰块咬下最后一块冰抿了抿:“不是,他这人有钱得很,哪哪儿都有房子,但家只有一个,罪字楼顶多算是店,他真的家在一个村子上。”

    “村子?”冯陶咬着五花肉含糊不清地问,“哪儿的村子啊?”

    “诶你给我留点啊!肉都吃完了!”王冰块不悦地敲掉了他筷子上又夹起的一坨午餐肉,又才说,“就在重庆市内,离这儿也不远,不过很偏僻就是了,百度地图都没有它的记录。”

    冯陶转攻一坨西兰花:“叫啥,你说说看,万一我知道呢?”

    王冰块左右望了望,微微倾身,低声道:“白岩村。”

    “白岩?”冯陶愣了愣神,“我只知道红岩,白岩是什么?”

    “那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王冰块抽身回来咬住刚出锅的毛肚,刚吃完冷的就吃热的激得他牙龈都在打颤,“哎哟喂,牙疼,牙疼。这、这里面的,有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也只听秦凫说了那么一次,有些来头。”

    冯陶:“给说说?”

    王冰块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矿泉水:“我说了你可别告诉秦凫啊,他不喜欢我到处跟人说他的事。”

    “哟,你还到处跟人说啊?”冯陶一乐。

    “呸呸呸,怎么可能!”王冰块瞪他一眼,“我这明明是第一回跟人说好不啦!你冯陶是头一个!”

    冯陶问:“那你怎么就舍得跟我说你们老家伙的秘密啊?”

    “秘密谈不上。”王冰块有些闷闷的,“也就是些身上的事,正儿八经的秘密秦凫一个没对我说!”他瞧冯陶一眼,“倒是你,老家伙对你的态度明显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换别人这么多话这么烦人,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我刚接触他那会儿他就老把我往外丢,要不是我死皮赖脸缠着他你现在哪儿能跟我坐一起?”

    冯陶张了张嘴没说话。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从他第一次在教学楼里见到秦凫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命,到第三次放血给自己搞房子,要说是熟悉了留了情面也犯不上,他那张脸看着就不像是会给人留面子的。

    王冰块拿筷子插着碗里的土豆片,说:“我总觉得,你是不一样的,你身上有不一样的东西。”

    不是吧,又来!今早才让人说了身上有黑气的冯陶连连摆手:“别了别了,我没有我不是啊,我没有。得,换个话题,不问秦凫,问问你,你是干嘛的?”他怕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又说一遍,“我的意思是,你给秦凫干嘛的?”

    王冰块伸出手挨个算自己担当的活计:“待客,算账,清扫,画符。”他指了指冯陶的包,“你包里那些符都是我画的。”

    “你画的?”冯陶有些吃惊。

    “对,我画的。”提到画符王冰块就止不住地自豪,“秦凫把我捡回去的时候说了,他从没见过比我更有天赋的画符人,他还特地请了华仔一路的符师教我画符,连我师父都说我超级有天赋!”

    冯陶跟着奉承两声:“哇呜,棒棒棒,王符师果然厉害!”

    “那有什么用呢?”王冰块惆怅地撑着脸,“他不信我,真的朋友会对你瞒这瞒那的吗?他好多事都不跟我说。”

    “那你说说,我什么没跟你说?”秦凫的声音悄然从身后传来,他按着王冰块的肩头看了眼锅里的东西,“刚出院就吃辛辣的,想回去多住两天?”

    王冰块吓得不轻,咻地窜到了墙边抓着桌子惊魂未定:“我天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秦凫没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又说:“之前你妈妈跟我说你叛逆期到了我还觉得不可能,怎么会有人叛逆期这么长?如今我见识到了,还真有。”

    “你跟我妈通过电话!”

    秦凫按了按额头:“你声音小一点,我头疼……我跟她说了,这两天把你送回去,你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

    “凭什么!”王冰块猛地站起来,“你凭什么要把我送回去!你把我,你把我从街头捡回来,现在说送走就送走!”

    秦凫的眸子里古井无波:“那就作数我做错了,给你赔个不是,你要是喜欢罪字楼等你毕业还可以来我这儿玩,不过最近你得回……”

    “我不回去!”王冰块又吼了声,不过已经放软了腔调,“秦凫我求你了,你别让我回去,我妈给我找的那个学校我根本不想去,我只想去c美。”

    “那就去。”秦凫的眼睛里有不少血丝,一闭一合尽是疲态,“复读一年去考,或者我拿钱给你砸进去。”一旁冯陶坐在位子上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干瞪着眼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倒是两手放在裤腿上磨了又磨。

    王冰块怒了,把茶杯在桌子上重重一磕:“妈的秦凫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砸钱读书的人是吗!”他咬着牙,“行啊,我回,那你这辈子也都别指望我能再回来见你!咱俩从此一刀两断!”他砸杯子砸得有些用力,柜台上的老板已经注意到了这边正抬头往这儿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冯陶只好打圆场。

    “诶,不至于吧?朋友之间怎么能说散就散呢?”冯陶站起来看了眼两人表情又坐了回去,“对不起我错了,你们继续吧,我劝不了。”

    “没必要这样。”秦凫伸手去理王冰块的衣领却被他一手拍开,悬停在半空显得格外尴尬,“不至于,王冰块。”

    “至于!”王冰块又用力砸了下玻璃的桌面,“我觉得至于!你明知道我只想上美院,明知道我跟我妈关系不好,明知道我离家出走就是因为她的原因,我的事你全都知道,可我一点都不知道你的事情!而且就是在这种你全都知道的情况下,你,秦凫,私下就跟她决定好了我的一切,那你这样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秦凫长出了一口气:“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能说。”

    “那你干脆全都别说了!”王冰块攥紧了拳,“反正我在你眼里也只是累赘,说丢就能丢的无关者!”

    王冰块看着他,一字一顿:“秦凫,你这个骗子。”

    哦豁,凉了。冯陶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第二天秦凫让人送王冰块离开了罪字楼,他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一个黑色乾坤袋,据说是秦凫第一次送他的礼物。

    同天中午,秦凫再一次失踪,罪字楼前门的古董店请了一个小老头来管理,而冯陶再次见到他时是半年之后的毕业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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