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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巧计

    老道问他们,你们干一票能赚多少钱啊?

    那群盗墓贼没料到老道会这样亲热地对待自己,七嘴八舌就回答开了。当然中间不少水分,老道也没揭穿。

    眼见寒暄得差不多了,老道开口问道。

    “先前我听朋友说,他挖开一座古墓,进去后机关不少,墓室也不少,甬道纵横密布。但在里面一件冥器没见着,连个棺材都没看到就差点送了命。你们见过这种古墓吗?”

    躲在门后的我心中咯噔一下,想起老道曾给我描述的那次来救我和莫师伯的情景,心说这不就是上次那个墓吗。我竖起耳朵继续听,听见那群盗墓贼中有个浑厚的声音回答道。

    “嗨,就是疑冢嘛。传说曹操七十二疑冢,座座有机关,我有个堂兄弟就折在一座疑冢里面,那个堂口的瓢把子看到是疑冢,一分安家费都没给我姑家里拿咧。扯皮也扯不过,又不能看到亲姑一家人饿死,我只好自己下地干活养他们咧。”

    所谓疑冢,其实就是假墓穴。曹操生前军饷不够,仗又不能不打,思来想去,打起了古墓的主意。现在的诨号“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就是那个时候曹操设立的专门挖墓的官职。

    他前前后后不知挖了多少墓,最后自己也有点怵。那个时候人活一辈子,最讲究入土为安,挖多了别人的墓,不由得就开始担心自己死后也被人掘地三尺挖出来。怎么办呢?

    建疑冢。

    这就是曹操七十二疑冢的由来了。

    随后丧事铺里一阵悉悉索索就没了声音,我只好回到弹珠大阵里继续训练,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看来,那座墓是个疑冢。不过疑冢上方,无论砖质还是机关,都与墓中格式不一样,相比之下坚固很多,应该年代没那么久远。那疑冢上方是个啥?干什么用的?是谁建的?

    一个疑问解决了,千万个疑问冒出来,绕得我脑子里嗡嗡直响。不知龙三此时是否还活着,人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

    想着想着,一股悲伤笼罩住我的心。爹娘四年前惨死,至今我也没找出任何线索。

    孩儿不孝。

    但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希望你们看着。这血海深仇,我终有一日会报!

    老道回到院子里,并未即刻提起盗墓贼讲的事,而是继续捻起弹珠训练我。我咬住牙,奋力躲闪飞来弹珠,再次下定决心学成本事后,一定报仇雪恨。

    第二天,我缠着老道教我符箓之道。老道回房拿了一叠纸,一根普通毛笔,还有一张符箓,一并扔在我面前,说,“先自己临摹。”。

    我看着眼前符箓上歪七扭八的纹路,一个头两个大,但还是提起毛笔,蘸清水跟着临摹了。

    老道估摸着他和盗墓贼的谈话多半被我偷听到,我才会突然发奋刻苦起来,于是又趁此机会教给我一些修炼炁场的办法,还有投掷符箓的巧劲,想让我借这股劲努力修行。

    我乐得学这些,每天晚上都刻苦钻研。

    自那以后,我每天的行程便是清早起床游泳,回家换衣服上学,放学到弹珠大阵里倒腾一个小时,临摹符箓,徒手扔纸,炁场修行。除了跟老道去做生意外,无一日耽搁。

    到了我十八岁高二那年,城北出了件大事。此事直接导致蜀城民宗局当年八月设立业务处,次年正式扩大规模,大肆招新。

    年初,春节鞭炮声刚消停些,民宗局的人就风风火火赶来丧事铺找老道,说城北有互不认识的一男一女同时失踪。他们家人报警,警察局一查档案,发现两个人都是阴历七月十五生的,觉得有异,遂请求民宗局派人协助调查。

    民宗局人不多,事更少,平时大家闲得吃饭数饭粒子,喝茶数茶叶子。偏偏今年年初,春节假还没过完呢,滇省那边青教发生大规模暴动,上面把相邻几个省民宗局行动组的人调去出差,人手抽了个干净。

    这里不得不讲一下青教这个组织。

    原始青教发源于苗疆,善用痋术、蛊毒、降头,是个松散似鹬族的教派。他们门规很少,也不集中居住,只有遇到灾祸,教主才会发出金蚕令集结门徒。青教主要崇拜自然力量,主张从动物、昆虫体内提炼能量,驱使为己用,并治病救人。

    不过到了十九世纪中旬的时候,乱世纷扰尸体横飞,那些人发现,从人尸体内提炼能量比从动物昆虫体内提炼要容易多了。实力的诱惑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青教,教派上上下下,都逐渐开始习惯以人体为媒,修炼痋术蛊毒降头。

    后来和平年代到来,其中一部分人研究出用法术害人的方法,目的是为了继续以人养蛊。还有一部分人,心中坚守底线,拒绝以蛊害人。

    这种教派内部风气转变,其实在国内很常见。因为那些没有坚实信仰文化支撑的教派,一旦经历战争乱世,门风就特别容易摇摆不定,有个叫悬桑教的大教派也是这样,这里先略过不述。

    民宗局行动组出差,只留下陈处长一个有道行的。局长一看,那边能让两个成年人同时失踪,陈处长一人恐怕对付不来,脑子一转,就想起了坐镇丧事铺的老道。

    老道前些时间没少吩咐民宗局办事,现在别人有事找上门,自己也不好推辞,便应了下来,带上我一同前往城北调查此事。

    陈处长和一群警察在前面,带领我和老道找到其中一家人了解情况。

    那家人接到我们要来的通知,两位老人两个小孩正襟危坐在客厅等候。我们一进屋,几碗茶水就端上来了,我发现他家装修很新,像是有钱人家。四个失踪者的家人无论老小,都难掩倦色,料想这几天也没少出去找人。

    通过了解,我们得知失踪者是两位老人的儿子,两个小孩的父亲。几年前妻子死后,自己一个人拉扯一家老小,做的是私下买卖抽成的生意。具体生意内容他们支支吾吾不讲,警察眼睛一瞪,正要呵斥,被老道伸手拦住。此人失踪应该不关生意的事。

    据几人说,失踪者的生意需要经常到处出差,不过他最近一个月刚好在蜀城本地忙,家里人也乐得经常见到他。四天前,失踪者说回家吃晚饭,一大早就匆匆忙忙出了门。平时生意上的事情,两位老人从不过问,听到说回家吃完饭,下午做好晚饭就在家里等人。

    谁知道二老等到深夜也没见人回来。刚开始以为有急事耽搁了,没太在意,毕竟这么大个男人,蜀城地皮踩得滚熟,能出什么事。但儿子整夜没回家,次日也音讯全无。二老就开始慌了。

    两位老人在家中商量。老爷爷说,要不报警吧?人多力量大,找人方便。老奶奶说,我觉得可以。于是二老赶往警察局,把这事备了案。

    就在当天,警察们又接到一桩失踪案,查两人资料都是阴历七月十五出生,刚好一男一女。那边上头发现事情不太对,两个阴历七月十五出生的人接连失踪,有点邪乎,恐怕接下来还要失踪别的人啊,于是赶紧给出指令,两起失踪案合并,通知民宗局派人协助调查。

    老道听到这里,就问了。你们儿子失踪当天可能当天去了哪些地方啊?

    二老面面相窥,说不知道,只知道是在蜀城本地办事,估计那天在跑客户,具体位置讲不清楚。

    一群人问完问题,没问出什么新的线索,出门又带着我和老道去了失踪女性住处。

    这位女性是个罐头食品加工厂的工人,住在工厂宿舍。失踪前一天没表现出任何异常,上工下工时间也正常。失踪当天,她下工后走出厂区,说买红糖,还答应给舍友带两块,却就再也没回来。

    老道问她舍友,这位女性平时可能去哪些地方啊?

    舍友七嘴八舌讨论一会儿,都摇头说不知道。她连男朋友都没交,也不是本地人,除了逢年过节回老家,平时就只在工厂、伙食团、宿舍三点一线活动。

    得到这些信息,众人都犯了难。两个失踪人员,一个到处活动一个从不到处活动,要去哪里找人?

    老道眼睛一转,须臾把一起行动的警察打发回警局,带着我和陈处长迈步走出了厂区。陈处长看着老道胸有成竹的样子,嘴一咧,笑了出来。三人中只有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俩在打算什么。

    老道走出厂区,先找了一家面馆点上两碗面,吩咐我俩坐着吃晚饭,又独自转身出门,在面馆附近徘徊。

    这家面馆临近一个大商场,周围行人泽洛不绝。老道在门口走来走去,不时撞得路人一个趔趄,每当此时,他就伸手扶住那人,不住道歉。路人见老道身着道袍,也都不多追究,整理好衣物就继续走了。

    这样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老道回到面馆,坐在我身旁要了一碗刀削面。他一边狼吞虎咽地吃面,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拍在桌上正中央。这枚铜钱半边黄,半边白,半边锋利,半边钝,长得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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