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游戏小说 > 重生红楼之我是茗烟

正文 秋闱

    秋试前两个月,裴明就离开徐靖澄家回到自家住了。不得不说,经过数月的努力,徐靖澄已经从团团圆圆的大阿福变成普通胖瘦的少年,饶是徐府上下天天见着面的,也不禁为他的变化而惊奇不已。更遑论那些好久未见的那些同年们了。

    “徐兄?!你是徐靖澄!!”这位眼睛突凸,嘴巴长得鸡蛋塞得进去。

    角落里,裴明看着一脸得瑟的徐靖澄好笑的对贾瑞道:“这是第几个了?”

    “也不必数,反正哪个进来的都是这个样子。”贾瑞原以为徐靖澄减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叫他成功了,对于裴明的手段那是相当的佩服。

    “也不知他吃错了什么药,往常这小子最看不顺眼的就是瘦瘦弱弱的,说什么身为男人就得有分量。这会倒破了前言,也开始学起了魏晋风流开始拈花傅粉了?”贾瑞摇着头不能理解徐同学的行为。

    徐靖澄个子比贾瑞差不多,相貌倒是很有几分清秀,随了祖父徐敏启的基因,圆圆大大的眼睛里不时闪过几丝小狡黠,说起话来豪爽超然,显示出他家良好门风。徐靖澄心满意足的收获了一地眼镜之后,回头来找师兄师弟显摆,却发现两人站在角落里不知在说什么。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怎么也不跟同年学兄学弟们交流一二,躲在一边咬什么耳朵?”徐靖澄脸上挂着笑,俨然一个讨喜少年,他最近的日子不可谓不舒心,祖父对他赞赏有加,祖母心肝宝贝的喊着要给他进补,往常总笑嘻嘻的丫鬟们开始偷看他流口水了,一切都顺着他的期待发展,想起来就觉得美。

    “我们在讨论、”裴明顿了下,忽然促狭一笑,“讨论二师兄今日风采果真是‘有匪君子,如琢如磨’,师弟望尘莫及,不过‘为伊消得人憔悴’,师兄这么努力,却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得了您老芳心呢?”

    徐靖澄被他一通表扬拍得晕陶陶,张口就说:“你知道的,就是那个——”话出开头顿时醒悟,二师兄捏着裴明脸颊,“小小年纪不学好,偏来套我的话。”

    裴明揉着发疼的脸颊,眼睛里闪着熊熊八卦之光,就说这家伙动机不纯,果然是为了美色。

    再问是谁家的千金,徐靖澄却死活不说。

    裴明知道的女孩子屈指可数,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哪能随便露面出头的?他忽然灵机一动,促狭的捅捅徐靖澄:“你每次来我家都跟吴举人的小惠芳玩,莫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小惠芳是叶家隔壁吴举人的小女儿,今年六岁,小孩子顽皮总爱缠着胖乎乎的徐靖澄,大约是觉得徐同学跟娘亲买给她的白胖瓷娃娃挺像,爱屋及乌的缘故了。

    裴明促狭猜测引来一记白眼,徐靖澄拧着他脸颊不松手。

    --------------

    八月初九,天朗气清好个秋日。

    本朝京城贡院所在地原系前朝礼部旧址,它既是春闱既全国进士科的考试场地,亦是京城顺天府的秋试之地。贡院坐北朝南,共有大门五楹。继续向内有二门五楹、龙门、明远楼、致公堂、内龙门等处。

    其中,明远楼前有一株高大如伞的大槐树,名为“文昌槐”。当年从别处移栽过来,高祖皇帝亲手填土掩埋,百十年光阴茂郁蔚然,如今当年高祖与兴建者早已作古,唯有这文昌槐无论风雨霜雪,一直静静守护着此地。

    “下一个。”

    守卫的兵丁搜检着考生身上,以及携带之物里任何一个可能夹带小抄作弊之处,若是被发现由考生作弊而兵丁未检出,不仅考试的秀才要受惩处,就连兵丁亦要连坐严惩不贷。

    “快点快点!”搜检的兵丁不耐烦的放行了一个,拍在那人后面的年轻人赶紧跟上来,发髻拆散、衣服不整、箱笼更是翻得乱七八糟,年轻人却顾不得瞪眼睛,将东西一抱就往前走,毫不浪费时间。

    裴明捏着纸片找到自己所在的号房,一间小小的砖石修砌的低矮小单间,以前都是木板房,武宗时期的一次春闱,这里发生过一场大火,烧死了将近百位举子,裴明一路上看到的那些盛着水的大缸就是用来应急火灾只用吧。事实证明,这些水缸真正遭遇火灾时用处不大,贡院的考场木质材料才是重点,人才被烧没了是国家的损失。为了避免悲剧再次上演,朝廷这才整修了贡院,以砖木替代木质考栅。

    裴明放下箱子,左右观察了下,发现自己这间号房还算完整,他早听说了,考场里年久失修,有的号房四面透风,晚上冷得冻死人。

    他敛衣整容,扎好发髻,笔墨等物一件件摆开。随着明远楼的鼓声响起,第一场考试正式开始。

    秋天的夜冰凉如水,北地气候干冷,深露寒夜。

    火盆上一只精致小锅里,不时冒出喷香的米粥味道。走来走去的监察的小兵丁忍不住咽咽口水,这考生来郊游的吧,旁人啃两口馅饼什么的,然后苦思冥想的专注于考题,他倒好,居然开火熬粥,恩?不对,居然还有鸡蛋饼的味道?!

    呼,好冷。

    小兵丁跺跺脚,狠狠吸了口香气,下意识离裴明那间号房远一点,闻得到吃不到太痛苦了。

    裴明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他吃了蛋饼又将米粥喝完,觉得胃里暖和多了。破旧的木板桌上袖珍铜香炉里冒着淡淡幽香,这些冯紫英给他准备的,他始终担心裴明脑袋曾经受过的伤,是否能承受连续九天的考验。只能尽可能的准备好的物质条件让他的身体状况不那么吃力。

    整整九天的考试,裴明出来时差点分不清贡院大门在哪儿,还是后面的徐靖澄扶了他一把,三个人上了自家来接的马车,数天窝在小屋里吃喝拉撒睡,裴明也分不出自己身上什么味道,肯定好闻不到哪儿去。

    裴明钻进车里,一句话没说倒头大睡。

    冯紫英摸着他瘦了一圈的脸颊,对车帘外的冯三道:“派人给老夫人捎个信儿叫她放心,你驾车轻些慢些,莫走吵嚷聒噪的街市,远一些不打紧,别吵了他。”

    “二爷放心,我晓得。”

    放榜时裴明拉着紫英去看,满眼都是人,亏得冯紫英身手不错带着他腾挪闪躲的挤到榜前,直到在上面找见了自己师兄弟三个人的名字才算彻底放了心。这次高居榜首的却是叶裴明,徐靖澄、贾瑞跟在其后,分列三、四名。

    紫英高兴之余见裴明呆呆的不可置信的样子,笑着道:“要不要我受累掐你一下,看看咱们的解元老爷是否在做梦?”

    裴明嘴角笑容咧到耳边,才不在乎他是调侃还是玩笑,一起回了家。此时,报喜的差人早已来过,家里挤满了前来道喜的街坊邻居。张伯老远瞧着裴明两人,自豪又骄傲的喊了声“少爷回来啦!”

    原本围着叶妈妈的大婶嫂子们眼神一下子投过来,嘴里夸个不停。裴明接受着所有人热情的有点过头的眼光,有些不自在,手上忽然被轻轻捏了下,回头正对上紫英鼓励的笑容,心里仿佛有了底气,落落大方的跟众人打招呼,不管谁过来攀谈都表现的风度自然。

    众人见他小小年纪,举止大方进退有度,丝毫不为解元的声名骄纵傲气,更觉得他难得。

    叶妈妈欣慰的抹着眼泪,看着翩翩隽秀的裴明,忽然想到张太医曾经诊断他今后子嗣艰难之事,心里又难受起来,眼泪流得更凶了。旁人只当她是欢喜的狠了,笑着劝她,却不知她心中的痛苦。

    -----------

    “这回可是被你超过去了。”徐靖澄拍着裴明肩膀笑道,“祖父可是高兴着呢。看着我似笑非笑的把我逼出一身白毛汗来。”

    徐敏启原本就是饱学大儒,这下子手底下三个学生全都在乙榜前几名甚至拿下了乡试第一的解元,知道底细的官宦人家都变着法的套交情,想把自家子侄儿孙送到他门下。就连贾府都曾有递贴拜访,徐敏启听说是裴明前主人贾宝玉来做学生,好奇之下见了一面,发现这个宝玉果然聪慧灵气,天资比他的学生孙儿都要好上不知凡几,只是言谈之间对仕途经济颇为不屑。

    原本宝玉就是被父亲逼着来求学的,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对着个满嘴道德文章的老头自然没甚么好感,虽不是刻意顶撞,也让老爷子不由叹一句“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这样的人得亏生在那般的大家族里,若换了寻常小民或者农家,能不能养活自己都是难题。

    求学不成,贾政拎着儿子狠狠训斥一通,少不得贾母来救场,搂着粉团似的孙子埋怨儿子严厉苛刻,借着机会把二儿媳也数落了一顿。

    王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又不敢反驳顶撞,回到房里生闷气。

    暗暗埋怨徐先生不通人情没有眼力,把个这么好的苗子错过了。

    周瑞家的最会察言观色,便趁机故作无意的提到叶家的儿子也是在那徐先生门下,还中了头名解元呢,怎的也不帮昔日的主子说说情。

    王夫人恍然,又不禁冷笑。在她眼里,主子永远都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不管你脱了几层皮都改不掉卑贱的身份。她的宝玉身份金贵怎么能屈尊跟个奴才一道读书呢?没选中也罢,他们这样的人家还须得宝玉受那份子苦头?

    只是这对母子实在可恨,竟然油盐不进,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太太,鸳鸯来了。”金钏进来禀告道。

    鸳鸯来说,明日老太太要请林姑娘来府里做客,请二太太帮着做些准备。

    “这些事向来都是琏二奶奶招呼的,怎的又特特跟太太来讲,莫不是大太太说的?”周瑞家的道。

    “哼,这么急着巴结林家,到底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能有什么见识?若不是——”若不是胞兄王子腾因为和亲王谋逆受了牵连降了职,老太太怎么会动不动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让邢氏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给她添堵?

    王氏不由叹了口气,“如今,我就只盼着元春能给我争口气,也好照应着点宝玉。你去告诉宝姑娘,就说明天家里有小宴,叫她也来热闹热闹。”

    次日,黛玉应邀而来,宝玉听说了急忙跑来,却见她正笑着跟老太太说话,身量似乎见长越发的钟灵毓秀,心里压抑的思念顿时涌上来,更多的却是失落。

    “妹妹回家这么久,也不来看我,难道真就把我忘了?”

    黛玉站起来,行了个标准的礼,“二哥哥言重了,你我姑表兄妹连着血缘的亲戚,妹妹怎么会忘了呢?从前在府里多亏哥哥照拂,妹妹感激还来不及呢。以后就算离了京不在一地,这亲情也是抹不去的。”

    她脸上带着得体大方的笑容,肤色少了苍白却是白里透红,举止言行却带着淡淡的疏离,旁人或许没发觉以为她是年岁见长不肯玩笑,宝玉却是如遭雷殛,狠狠将脖子上的玉掼在地上,“原以为从小在一处,妹妹明白我,如今,单丢下我一人,倒不如死了的干净!!”

    满屋子的人谁也没料到他会忽然发作,一帮子媳妇丫鬟唬得忙去趴到地上去捡那玉,贾母颤巍巍搂着他哭道:“你这孽障,何苦摔那命根子!你这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啊!”

    王夫人眼睛里飞着刀子,恨不得把黛玉千刀万剐。

    黛玉视而不见,站在一边垂着头不说话。

    倒是身边的宝钗拉着她的手道:“妹妹素知宝玉心性,怎的今儿这么生分?还不快去把他哄住了,不然不光是老太太、太太伤心,就是你我也心中难安不是?”

    黛玉笑看着她,“我素来就是个嘴拙口笨的,不会说话,宝姐姐做事最是周到不过,还是姐姐费心去劝劝吧。”她眼中含着笑,话语中却是丝毫不让步。

    跟在父亲身边这大半年,越发体会到父母在身边的好处。没有算计、不用防备,父亲忙于公务无暇照顾她,她跟着请来的教养嬷嬷努力学习理家处事,诗词歌赋不过为怡情解忧,闲暇时写几句而已。文字之外的琐事原来也很有趣,大多数时候她都快乐的忙活着,今日来也不过为了老太太多年照顾她的情意。

    家宴不欢而散,琏二奶奶拉着黛玉的手说了好些话,黛玉都是笑着接下,并说好了请迎春三姐妹家里玩。

    不日正是贾政生日,宫中忽然传来元春晋封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之事,贾府上下喜气洋洋,人人争着向贾府及王夫人道喜,言笑鼎沸,得意欣然。

    王夫人大概是最得意的了,女儿封了皇妃,连带着她在府里也扬眉吐气,势头隐隐要与贾母看齐。

    却说袭人等给宝玉道喜,却没得到宝玉的好脸。

    “林妹妹在家也不知在做什么。”宝玉看着天空也不理她们。就连听到姐姐封妃也是淡淡的没什么欢喜之色。

    袭人还待说些什么,就见掀帘而入的紫鹃笑道:“姑娘从前在府里时都是午睡的,这回到了家里多数时候倒是看起了账本子,奴婢回来之前她每日便是忙个不停的。”

    紫鹃自回到贾府,仍旧跟在贾母身边。当初黛玉问她可要跟谁,她心里是有着计较的,然而权衡再三还是选择回到贾母身边。

    宝玉看到紫鹃,眼睛一亮,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要她多跟自己说说黛玉的事。紫鹃无奈只得坐下来细声细语的说起来。宝玉微笑着听她说话,目光在她白净的脸颊上流转,忽然发现这紫鹃身材窈窕,说话语气竟与黛玉一二分相仿,一时勾动情肠,眼神有些呆愣。

    这时袭人咬着唇说,紫鹃跟在老太太身边的人,定然还有事要忙,别耽误了她。

    宝玉却摆手说,不碍事,明儿就跟老太太把紫鹃要过来。

    丝毫没发现袭人煞白的脸孔。

    ------------

    坤宁宫中皇后孟氏拨弄着碧绿玉盘里的珍珠,明黄的衣饰令她看起来光彩端庄,高大的殿宇中只有清脆的珠玉碰撞声,几分孤单清冷。

    “娘娘,”内侍进来回话,“皇上说今日要与贤德妃赏鉴书画,晚饭就不来这边用了。”

    “哐啷”一声玉盘跌个粉碎,大大小小的珠子蹦跳着散落一地。报信的内侍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皇后抿着嘴角冷笑,“这家的奴才媚颜攀附原来是主人传下来的家风,就连才学都是不凡得很呢。”

    “哈啾——!!”裴明揉揉鼻子,咕哝道,“谁惦记我呢。哎,明轩你知道吗,打喷嚏的数目不同,代表的意思也不一样……”

    紫英放下手中棋子,笑着说,“莫要岔开话题,这局棋又是我赢了。”

    小伎俩被看穿,裴明垮着脸撇撇嘴,“就不知道让让我。”

    裴明迷上了围棋,偏又是个臭棋篓子,跟着徐先生学了几天就跑出来四处找人下棋,弄得徐靖澄跟贾瑞等人都躲着他,在家里又没人会跟他下的,最后逮着冯二同学了。

    紫英好耐性,多少局都陪着,只是有一点,输了的人要亲对方一下。

    裴明对这个条件嗤之以鼻,他怎么想怎么觉得都是自己比较吃亏,又忍不住下棋的欲、望,便说若自己赢了不要他亲,另有要求。紫英爽快的答应了,反手杀得裴明毫无招架之力。

    “我记得这局一开始就让了你三手,下一句吧,下局我让你六子怎么样?不过——”紫英话锋一转,“先把欠的债结了再开对弈。”

    哼!裴明不情不愿的凑过来,蜻蜓点水的在他脸上一碰,“这总成了吧?”

    还没回到位子上,就被拉了回去——

    猫爪子四下扑棱着,“胡瞪(混蛋)!唔——晃抗偶(放开我)……”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