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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咬被子

    大婚七日中王上和王后必须要在一起度过,所以兰聆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呆在未央宫。

    未央宫里,寂寥空旷,足足二十五的暖炉才将殿内温度升起来,兰聆从嫁妆中拿出承影剑,在手上掂了掂,躲过太监的耳目,藏在被褥下。

    转眼又到了吃晚膳的时间,覃陌央和兰聆二人,仍是隔着老远,一个面带微笑,一个面无表情,

    目光偶尔相遇,感觉却是那样相隔一海,只要上前靠近对方一步,都会被怒涛打得粉身碎骨。

    吃完饭,覃陌央仍就是坐在偏殿看书,兰聆坐在内殿椅子上,香蓉正在为她洗脚,兰聆面上显得很疲惫,和香蓉用唇语说了会话,就让她下去休息了。

    天色漆黑如墨,兰聆并没有让太监点灯,太监都在殿外候着,自己端坐在床榻上,像刺猬一样胀起满身的刺,戒备的将承影剑抱在怀里,看着东边偏殿隐约灯光闪烁,偶尔有翻动纸张的声音传来。

    将近丑时,覃王终于完成了一天的政务,步态轻慢的走回正殿,走近床榻这才看清,兰聆怀抱承影剑,像婴儿一般蜷缩在床榻一角,睡着了。

    覃陌央冷冷的清清的看着她,良久后轻轻的无声的笑了,其中有凄苦有无奈,拉开被子盖在兰聆身上,自己脱下繁复的衣饰,散开头发,只着中衣,躺在床榻外侧一边,闭上幽深如夜色的双眸,面上恬静的像是很快就进入了深眠。

    半夜,兰聆忽然被打更的声音惊醒,恍惚中懊恼自己怎么睡着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感到旁边有细微却平稳的呼吸声,手向外摸去,触到的是一片冰凉如绸缎般的头发。

    兰聆惊得收回手,向前探身,当看到覃陌央的沉睡脸庞后,右手警觉地紧握剑身,发出轻微的蹡踉之声,看他像是是睡熟了,兰聆轻缓站起身,抬着猫步,一只腿跨过覃陌央修长的身躯,准备下去。

    “不睡觉,又想去哪儿?”伴随着一声丝绒般的叹息,兰聆吓得一屁股摔在塌上,左腿还横在覃陌央的身上。

    覃陌央直起上身,一只手提溜着兰聆的裤腿,将腿从自己的身上移开,撂下两个字:“睡吧……”便径自躺下,闭上眼睛,还是原先的姿态,像是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兰聆看着覃陌央,标准贵族式睡姿,一只胳膊自然垂在一旁,另外一只胳膊肘垂直,手放在腹间,安详的像一个慈悲的天神。

    兰聆撇了撇嘴,在床榻里侧躺下,将被子紧密裹在身上,抱着承影剑闭眼数羊……

    半夜,“咯吱…..咯咯吱……咯吱”

    覃陌央睁开双眼,无语长叹,这女人不止抢走所有被子,怎么还开始磨牙了!衬着月光斜眼看去,兰聆咧着嘴,两排牙齿森白森白的,用力咀嚼着红色的被子。

    覃陌央笑了,眼睛里像是有星光闪烁,点点灿灿,欣赏了一会,翻过身将修长的食指伸到她的下巴底下,挠了挠,逗弄着她张开嘴,将被角从兰聆的嘴里抽了出来。她像是被夺走了喜爱之物,

    小嘴一扁,扑过去抱住覃陌央的胳膊,奶声奶气地说了句:“妈妈,让我再吃一口巧克尼吧!”说着便将口水糊在他的白色中衣上。

    覃陌央怔了好一会,任由兰聆抱着自己,轻柔的伸手拉过被她蹬到脚边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兰聆一觉醒来,天已是大亮,她感到口干得发不出声音,手抚上嘴边,这才发现一片湿漉,听到有人走近,赶忙用衣袖擦净口水。

    那人停在帘帐外,轻声唤道:“娘娘,您醒了吗?”

    兰聆喉咙太干,只能“恩”一声。

    侍女将帘帐挑起,将一杯水端到兰聆面前:“娘娘,王上吩咐您起身后,喝下这杯水!”

    这个侍女以前没见过,兰聆看着眼前的水,没有动,难道他想捉弄自己吗?

    “娘娘……”那侍女催促道

    聆没理她,披着衣服,走下床榻,来到桌前自己倒了杯隔夜茶,一口喝下,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是哪个宫的?”

    那侍女福了福身,不亢不卑的答道:“奴婢叫映画,是太王太后分派来侍候王后娘娘的。”

    兰聆点了点头,仔细打量着她,这姑娘看似平凡的脸上,却是透着精明。

    “娘娘,各宫嫔妃已在外殿等候拜见,请娘娘洗漱更衣。”映画说完后,拍了拍手

    外面进来一群宫女,端着大大小小的洗漱用品“这些都是从新进的一批宫女中精挑细选出来,分给娘娘的。”

    兰聆很自觉地闭目养神坐在镜前,任由她们摆弄着……

    兰聆头簪金色步摇,更显雍丽尊贵,长摆滑滚在地面上,脚踩高高的木屐,走进外殿。外殿中,

    香蓉正为嫔妃们斟茶。媛妃,睿妃,德妃,珍妃见兰聆走出来,起身迎接。“臣妾参见王后娘娘!”

    兰聆拂袖坐上主位,笑脸盈盈的说道:“都是自家姐妹,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睿妃率先开口道:“姐姐自然是胸怀若谷,妹妹们以后还要仰仗姐姐,怎能失了对您的尊重。”

    兰聆笑了笑,抿了口上好的散花凌茶,对着众人例行训话:“姐妹们都是各国尊贵的公主,不同别国一般的嫔妃,应当远离嫔妃间的纷乱之争,给王上一个清明通彻的后宫生活,要使王上能够安心的料理朝政!”

    “臣妾谨记在心!”众嫔妃答道。

    宫中的女人最是虚情假意,如果只是一句提醒,就能免除各宫争斗,历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后宫惨死的女人了。这个道理兰聆深知,从小就生长在宫里的公主们自然也是深知的。

    兰聆给香蓉使了眼色,让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分给各位妃子:“都是从齐国带来的,也就是些小玩意,别嫌弃啊!”

    雕花象牙梳子,翡翠红宝石戒指,心形碧玺链坠,珊瑚耳环,这是在宫中都很少见的稀释珍宝。

    没有女人不爱珠宝的,钟爱打扮的嫔妃们自然是如此!纷纷向兰聆道谢。

    兰聆满意的微点下颚,走到珍妃的身边,将手腕上的珍珠腕饰退下来,塞在她手中:“好妹妹,白天里要侍候王上自然是辛苦万分,做姐姐的也帮不上什么忙,这腕饰妹妹一定要收下,这是前几年的款式了,如果妹妹不喜欢,这上面的南海珍珠,研磨以后,敷在脸上也可以永驻青春啊!”

    “谢娘娘!”珍妃似是感动,颤抖着淡薄的身子,福身拜谢。

    旁边的媛妃,睿妃,德妃本就对珍妃抢夺先机可以上殿侍候王上,心怀不满,今又见王后对她另眼相待,心中的嫉妒怨恨更添一分!

    兰聆送走她们,回到殿中,将头发拢在胸前,拿着玉梳,细细梳理着,也梳理着思绪:‘自己本不愿意卷入后宫纷争,但以现在的时局来看,已是无法避免,只能先引领众人的矛头指向珍妃,希望她够撑得下去……还有,覃陌央对自己的误解似乎不止是在齐国发生的那些事,自已一定是无意中陷入到某种利害当中,太王太后、王太后、顾丞相和覃陌央,四人的关系非常微妙,要尽快弄清楚!……不知……楚姐姐什么时候能来找自己,远在齐国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王后,真是悠闲啊!在想什么?”覃陌央清雅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看看窗外的日头,原来都到午膳时间了,自己坐了这么久了,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每次靠近自己时,一点察觉都没有,真是令人头疼啊,兰聆转身挑眼看向他:“此心到处悠然,我的思绪已经飞到很远的地方,这是谁也管不住的。”

    “看来,王后很喜欢庄子的书籍,王后真是通晓古今啊……”覃陌央走到兰聆背后,透过镜子看她,“昨晚睡得好吗?”

    “多谢王上关怀,臣妾睡的很好……”

    “可寡人睡的并不好”覃陌央双手扶上她的肩,铜镜里的两人人影越靠越近,“都是王后了,还蹬被子~!”

    “是嘛?”听到这话,兰聆脸上爬上一抹羞红,但还是佯装无所谓的挑眉,辩白道“臣妾睡觉可是很大家闺秀呢!”

    兰聆此刻的神态在覃陌央眼里却是任性可爱,正想再打趣她一句,却看到桌上微丝未动的一杯水,一上午的好心情全被打散了,装作不经意问道:“夜里干燥寒冷,王后起床没有喝杯水吗?”

    “喝了啊!”兰聆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随口敷衍道:“覃国的水很甘甜呢!”

    覃陌央眼中的神采暗淡下来,昨晚看她一直咬被子,便知她今早起来必定口干,特别在水中加了些盐,可以帮助补充身体些水分,可没想到她竟然不领情!冷冷撂下一句话:“午膳你自己吃吧!”便拂袖而去。

    兰聆坐在食桌前,拿着筷子海吃起来,心中狠狠想到‘没你,我吃得才好呢,对着你天天都吃不下饭,害得我天天晚上做梦吃东西!’

    凤栖宫内,王太后玉姬斜靠在软垫上,瞧着殿下站着的睿妃杨芷颜,

    “呵呵……你还真是有自信啊!你真以为自己有本事迷住王上吗?”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为太后分忧!”

    “这和哀家有什么关系?王上宠信哪位妃子,是王上自己的事情。”

    “臣妾可以成为您的耳朵和眼睛,更可以成为您的嘴巴!劝说王上听从您的心意,这样太后就可以安枕无忧,臣妾一定可以成为太后身边最有用的人!”

    太后玉姬走下殿,抬起睿妃的下巴,左右打量着,身为隋国公主自然是容姿出色,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流露出的不符合年龄的性感妩媚,的确是有勾引男人的潜质 “哼!就凭你!和王后的容貌比起来,你还相差太远!你是看到珍妃可以在王上身边侍奉,所以才来找哀家的吧!”

    “太后英明,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唯有依靠强者才能生存,王太后就是我想依靠的大树,求王太后您将我送到王上身边吧,让臣妾成为王上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这样王太后在宫中的地位就会更加牢靠,稳固了!”

    王太后玉姬沉思半响,手中翻转着一把玉梳子,最后说道:“好吧!等有机会,哀家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但是到时候还是要靠你自己的本事!”

    “谢王太后!”睿妃伏地叩拜,千恩万谢。

    雍城东西南北各一万五千丈,成正方形,全城百姓八十万人,一条渭江穿城而过,北面是市集,南面是居住区,覃王宫位于中轴线南面,背靠南山,顾丞相府邸,就紧挨在宫殿东侧的主干道上。虽是深夜,但大门口仍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不时府内传来大声喝彩,酒香都溢出了墙外,想来是那三千门客又在论世争鸣了。

    向里走,顾丞相的主院大门却是紧闭着,管家卫卓怀中抱着一摞书籍,推门进去,屋内灯光明亮,顾丞相坐在案后,一手翻看着一旁的书卷,一手点墨下笔,在空白的宣纸上摘抄着什么。

    “丞相,今天我又收上来许多书卷,其中不乏有精彩绝伦的好文章啊!”卫卓将书卷放在左侧的案几上,高兴的说道,觉得一天的劳累都是值得的。

    “好!”顾丞相面露微笑,手上的笔却没有闲着,仍在写。

    “门客们这几天都在外面废寝忘食的写书呢!”

    “恩……大家愿意写就写吧,我用的可都是精华!这里有几本已经编辑成册的书,明日赶快送给大王,好对他加冕后的亲政有所帮助!呵呵……”

    “何时加冕啊?”卫卓先是高兴,后又面显忧虑:“大王对丞相早就心生芥蒂,难道丞相就不怕……”

    “不!”顾丞相皱眉否定:“是我做了对不起王上的事,王上记恨我,也是自然!只要是能对王上对王太后有帮助的事,我都会尽力去做!”

    “丞相对玉姬的心,奴才一直都明白!”卫卓眼里闪着泪光:“为何丞相不尽早还政与王上,免得生出更大的记恨!”

    “王上现在羽翼未丰,还不是亲政的时候!”顾丞相眉头紧锁,面露担忧之色:“而且现在太王太后和武安候是王上最大的危机!必须要尽快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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