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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宫非正的身份

    客栈。

    宫澄轻轻帮宫非正解开衣衫。只见宫非正的腹部一道细细的血口朝外缓缓淌着黑血。

    “相公,你中了暗器!”宫澄看着伤口,又是心疼又是紧张。

    “是带毒的三菱针,不严重,我本来可以自己运气把针逼出来,但是这样的话,毒会扩散,好起来会慢些,所以就把伤口附近的穴位闭了,回来让我加娘子给我疗伤了。”宫非正没事人一样笑着:“顺便好让你心疼一下。”

    宫澄被她的不正经弄得放松了些:“那我帮你把毒针吸出来。”

    说完,宫澄心疼的将手掌覆盖到伤口旁边,缓缓运气,顿时,伤口的黑血淌得更加厉害。宫澄皱着眉头,咬着牙,放在伤口旁边的手掌一用力,登时,伤口中一根黑亮的毒针顺着黑血一下子被逼了出来。

    宫澄没去管掉在地上的毒针,连忙运气护住宫非正伤口走位的经脉血管,将伤口中带毒的血吸了出来。

    直到黑血渐渐变红,宫澄一脸的紧张才慢慢放松下来。

    “好了,可以了。”宫非正脸色有点儿苍白,伸手握着宫澄的手,依然是一脸的笑:“你看看你这模样,脸都拧成一团了,怎么受伤的像是你不是我啊。”

    宫澄没说话,找了伤药给宫非正上好,又包扎好。宫非正才发现,宫澄又哭了。

    “澄儿,你现在可是大女侠了,怎么动不动就哭啊。”宫非正伸手去拍宫澄的脸。

    宫澄合上宫非正的衣服,然后一双含泪的眼就那么深情的看着她:“如果你有什么万一,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宫非正被宫澄的话弄得再也调笑不起来,叹息一声,伸手去搂了宫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这个世上,能要得了我命的人已经不多了。澄儿你不要担心。”

    “可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相公,如果今天在水里多来几个人,你怎么办?我想想就觉得害怕。”宫澄泪眼朦胧的抚摸宫非正的脸。

    “就算再多来几个人,我也会在倒下之前,杀死他们,回到你的身边。”宫非正安慰的亲吻宫澄的额头。

    “今天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找上你?”宫澄轻声说。

    “是丹灵宗的人。水系的丹灵宗擅长柔术,缩骨术,龟息功,可以在水下长时间闭气,所以,丹灵宗的人水性非常好。可以一两个时辰不出水。”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宫澄还是不明白。

    “五宗向来互相猜忌。仙宗一直不入江湖,如今我却来蹚这浑水,丹灵宗的人当然想要灭了我。不过,我担心的是另一个事情。”宫非正望着天花板,声音有些凝重。

    “什么事情?”宫澄也感觉到了宫非正的情绪。

    “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太极宗的事情吗?”宫非正轻声问。

    “记得。太极宗里的五护法因为武功高强,自立门派,成为五宗。五宗盛极一时,之后却又因为不停的猜忌与制衡渐渐走了下坡路。所以在江湖中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其实我在想,如果太极宗的传人还在就好了。相公你说,太极宗后来就没有传人了吗?”

    宫非正的目光落在宫澄的脸上,看了良久:“你希望是有还是没有呢?”

    “当然希望有,太极宗的传人还在,才能让五宗再次凝聚,减少仇杀,才能开创新一代的江湖。多好。”宫澄目光又亮了起来。

    “被人杀了。”宫非正低下头来。玩乐似的开口。

    “谁杀了太极宗的传人?”

    “符师门的人,也就是烈火宗的人。丹灵宗人也有参加。”宫非正停了停,声音有些压抑。

    “太极宗的人真可怜,没有罪过,却因为身份成了别人诛杀的对象,符师门虽然走的是旁门左道的路子,但在江湖上地位也高,算是正道门派,至于丹灵宗,那是什么门派?”宫澄感慨。

    “丹灵宗也和其他宗派一样,后来又分裂,包括天下水道的霸王楚霸天、灵隐门、问天门。当时参与诛杀的,就是灵隐门。”宫非正解释。

    “相公你说今天偷袭我们的是丹灵宗的人,那是哪个门派的?”

    “也是灵隐门!”宫非正说的时候,声音冰冷。

    “他们因为你是仙宗宗主所以要杀你吗?相公你说你还担心什么?”宫澄觉得江湖的事情太复杂了。

    宫非正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看着宫澄,清澈的双眸中是自己的倒影。她的眼睛里,只有对自己的心疼爱恋,担忧在意。

    “澄儿,你爱我吗?”呓语般的声音。

    “你是我相公,我当然爱你。”宫澄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宫非正又变得认真而多情,可是整个人又被宫非正目光中突然的认真与沉沦抓住,不由得伸手握住了宫非正的手:“你让我觉得幸福。”

    “那有一天,你会不会背叛我呢?”宫非正看着宫澄,目光炯炯。

    宫澄摇摇头:“不会,一辈子我都爱你,只爱你一个。”

    宫非正看了宫澄良久,然后突然收回了那少有的带着复杂感情的目光:“我就是太极宗的传人。”

    “啊?”宫澄惊讶的叫了一声,人几乎从宫非正身边跳了起来:“你不是说被人杀了?”

    “被杀了的,是我父亲,上一任的太极宗主。他临死之前将太极宗的功法和太极宗主令牌都给了我,那时候我四岁……”宫非正的声音有点儿模糊,模糊却平淡,只是她的目光却冰冷而带着压抑的杀气。

    脑海中藏得很深的一幕又涌上来。

    那是寒冬,符师门和灵隐门的人找上门来,父亲冲出去之前,让母亲带着自己逃往天山。一匹骏马,带着母亲和自己从后门逃走。身后,打斗声越来越远……

    一路狂奔,马累死了,口吐白沫,天山到了眼前,白雪皑皑。母亲背着自己艰难的跋涉,朝着天山深处逃去。

    远远的,听到符师门的人吆喝:“抓住她……就在前面……别让她逃了。”

    “她背着孩子,跑不远,大家分头追!”有人喊着。

    母亲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上,发出急促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她粗重的呼吸让她身前的空气变得雾气朦胧。自己紧紧的趴在母亲背上,寒冷侵袭着身体,可是母亲的体温又温暖着自己,扭头去看,雪地里,仓惶的脚印在身后渐渐被风雪填平。风雪迷蒙的尽头,传来的是敌人的吆喝。

    母亲被积雪下的枯枝绊倒,她终于没有了力气,难以背着自己前行。树林中,敌人说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

    “非正,你躲到树洞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等到这些人都走远了,你沿着这个山一直不拐弯的往上走。”母亲含着泪,脱下了她的衣服,紧紧的包裹着自己,然后将自己藏到一颗大树的树洞中,有用枯枝积雪做了简单伪装,然后,她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脚踏积雪的声音渐渐远了,而后是那些人追过去的声音,之后,是惨叫,母亲的惨叫。

    宫非正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寒冷与黑暗中,母亲的惨叫是心底里永远的痛。

    惨叫持续了很久,有人大声的叫着:“说,小孩在哪里?说了给你个痛快!”

    母亲没有说,而后是忍耐不住的惨叫声。

    “骨头很硬啊,一个小孩子在这样的荒山野岭里,你不说,她也照样是死!不冷死也得饿死,不饿死也得被饥饿的野兽拖去吃掉。”有人狞笑。

    母亲依然没有说,虽然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很渺茫,可是母亲依然在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

    恐惧与愤怒让四岁的自己深刻的记住了那时候的感觉,紧紧抓着树洞中嶙峋的树骨,娇嫩的手指被刺出血来,那个时候,自己很想跑出去,让他们不要折磨母亲。可是却又深深记得了母亲最后的交代。

    树洞中,自己瑟瑟发抖,寒冷与恐惧让自己蜷缩。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不知道多久之后,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从树洞中抱了出来。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自己急促的呼吸让他找到了自己。那时候,自己在树洞中蜷缩成了一团,已经有些意识模糊。

    那双手,来自师傅。雪地上,符师门的人死了两个之后,已经逃下山去,留下雪地上母亲的尸体,她浑身发黑,七窍流血,双目暴睁,她的肌肤下,是恶心的蛊虫爬动……

    师傅伸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可是就那一眼,是自己毕生永远的痛!

    宫澄看着宫非正,她没有焦距的目光穿过了自己,里面透着浓浓的愤怒与哀伤。她紧握的拳头发出咯嘣的响声,指节突出发白,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相公。”宫澄一把将浑身绷紧的宫非正搂在怀里:“相公,我在的。”

    良久之后,宫非正紧紧攒着的拳头才慢慢松开,整个人缓缓放松下来,疲惫的靠在宫澄的怀里,然后疲惫的笑:“澄儿,符师门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可是,五年前,我带着闭月去削了符师门门主的一只耳朵,三年前,我带着闭月去割下了他的鼻子,我要让他生活在痛苦与恐惧中,你说,这该还是不该?若我一剑结果了他,我怎么对得起我母亲?”

    宫澄紧紧的抱着宫非正:“以后有我,没有谁可以欺负你。我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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