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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5

    这些日子,家里倒是太太平平的,没有什么唧唧苟苟的事情。奶奶的日子也挺舒心的,虽然总要惦记着宝贝孙子住在学校里,吃得好不好,住得习不习惯,但眼门前还有两个孙子要照看着,倒也只转移了她的注意。

    日子就似那如歌的行板,就这样慢慢的淌着。而外面的社会却向前跑步前进着。终于,物资到处有敞开供应,以前那个随处可见的排队长龙也渐渐地少了起来。而悄悄的,张文如夫妻的工资也长了,早已不再是两位数了。这让小婶婶羡慕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地说有文凭就是好,还鼓动张文武也去读个夜校,弄个大专文凭也是好的。

    对于小婶婶的这个想法,张一鸣倒是支持的。看小叔叔的个性,也不是个会折腾的人,而他那个单位,以后医疗改革了,肯定是有大发展的。而在这种单位里头,论资排辈、文凭、技能证书,等等都是很重要的。不如就让小婶婶逼着他读个文凭也好,而且还越早越好。因为,再过不了几年,社会里头的商业气氛就浓重了,人心浮躁,到时候,什么读书不如做小生意,搞原子弹不如卖茶叶蛋,这样的言论充斥遍地。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社会体系的变革,才重新回归理性。

    张文武被老婆逼得没法子,而且这回大哥他们竟然眼开眼闭的,只能摸摸鼻子,认了。这也要说张文武的天真,大哥夫妻都是知识分子,用脚趾头也想得出,对于读书自然是支持的,这个上头怎么会帮他抵抗呢?

    除了这个事情,该来的还是要来的。86年暑假里的一天,并不是张文如回沪的日子,张一鸣还在操练着张一飞,没想到父母竟然回来了。奶奶还在愣着呢,连声问着大儿子夫妻怎么今天回来了。张一鸣对于应付这种算不上是什么的突发事件,却是十分的应手,马上差使张一飞去买点熟食,再去不远的饮食店下点馄饨面条什么的回来。天气热,家里做饭都是当顿吃掉的。而父母这个时候回来,也不是吃过饭的样子。

    张一飞已经被张一鸣操练的得心应手了,二话不说,拿了钱和保温桶就出了门。当然,张一鸣也是知道,这小子还是会耍小心眼的,那些个熟食肯定都是他喜欢吃的,等下也会再蹭着吃的,只是这些小事情,张一鸣也就当作不知道了。奶奶这个时候才反映过来,说着还是宝贝孙子脑子活。

    等父母洗漱吃完饭,张一鸣被父母叫进他们的房间说话了。原来,厂里头找张文如谈话了,想要组建一个联营厂,让他去那个联营厂当厂长。父亲认真地考虑过了,很想抓住这个机会,只是现在这个家里却让他有点儿担心。大儿子一向是很有想法的,所以这会想听听大儿子的意见。只是难得的,张文如心里着急得等不到第二天。

    张一鸣听父亲这样一说,想了想,就明白父亲为什么放心不下家里了。上一辈子,他们家在郊区,虽然父亲去那个乡担任厂长,但每天还是能回家的,所以这个生活上,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而现在,他们都在市区了,父亲去了那个乡,就不能乘厂车了,而现在那个厂还是一片荒野,怎么可能有小车?所以,基本上可以想到,父亲能每周回来,已经是不错了。而母亲也只能一天隔一天的回家。再说了,现在是和小叔叔等住在一起,家里人虽然多,但如果没有他们看着,就怕有人又要生事。

    依着张一鸣的心思,并不想让父亲去做那个厂长,现在眼前生气勃勃雄心万丈的父亲,跟上一辈子那个开着电视打瞌睡的老头儿,互相对比着,刺激得张一鸣眼睛生疼发酸发涩的。只是,看着父亲这个兴奋的样子,张一鸣却拿不定主意了,这样劝父亲好吗?自己的这个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是知道的,他想一展才能,而且他可以做得很好,自己能这样阻拦吗?而且,父亲可是个极有判断力的人,就算自己劝了,父亲再多想想,不一定会接受自己的意见。与其因噎废食,不如再多想想,日后那些麻烦来了,要怎么解决。总有法子的,大不了以后找联营中的农方合作。

    张一鸣想明白了,也就笑着跟父亲说:“爸,其实家里也没什么。还能乱到哪里去?不过,如果姆妈如果能够在市区上班,倒是挺不错的。”

    张一鸣说的这个事情,张文如怎么会没有想过?局里有个研究所,就在市区里头,而且,这个工作对于蒋君君来说,也是很对口的,别忘了,自己这个妻子也是62年的大学生,而且这么些年在车间做个工程师,也对改良工艺提出了不少好点子,现在去做这个研究员,不光能够胜任,而且说不定还能有什么科研成果呢。只是,他一向是个耿直的人,觉得厂里让他到一个新的工作岗位,他却提起妻子的事情,好像是在跟单位提条件,有点儿张不开口。

    张一鸣这会儿也想到了父亲那个系统里的研究所,他能知道这个,是因为上一世里头,姆妈一个比较要好的同事后来调到那里去了,姆妈在家里提过很多次,总是很羡慕的样子。所以这会儿张一鸣就提出了,不如想办法把姆妈调到那个研究所里去。这也是家里的实际困难,厂里应该能解决的吧?

    张一鸣说完,蒋君君倒是没口子称好,只是父亲却不接口,张一鸣看着父亲这个样子,想了想,就明白了,“爸爸,你是张不了这个口还是有什么其它的考虑?”

    张文如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蒋君君也回过味来了,一赌气,说道:“也不用他开口,明朝我自己去找厂长。”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倒是把张文如逼出来了:“不用不用,我去就好。就是现在领导给我任务,我还没有接,却开始提条件,总归心里不太过意的去。”这话一说,倒是让老婆儿子又一起给他洗了通脑袋。

    第二天,张文如果然去说了。只是等回来后,张一鸣发现父亲的脸色怪怪的,而母亲却一脸的喜色,这到底是哪能啦?只是当着大家的面,父亲不说,张一鸣也不好不懂事的问。只等晚饭以后,才又跟着父亲回房打探消息。

    原来,今天父亲跟领导汇报了思想,也把家里的实际困难提了提。没想到厂长和书记都说这个事情没问题,为职工解决后顾之忧,是领导应该考虑的。而且,蒋君君的业务能力也拿得出手,并不是属于那种需要照顾的家属,就是担心一车间一下子走掉两个技术骨干,车间主任有意见。而这个时候书记倒是开口说了,就算是有意见,也要克服,这个事情他早就想到了,本来想跟张文如说的,没想到张文如倒是先过来了。他这样一说,厂长的面孔有点发僵,只是一闪而过了。

    就在张文如觉得事情已经解决,想要回去上班了,厂长却又对张文如说话了,说是张文如六几年大学毕业就进了厂,二十年如一日的辛勤工作,却从来没有对厂里张过口,就连厂里分房子也总是谦让的。对于这样的好同志,实在是要好好表彰的。他是厂长,现在就拍板,分给张文如一套房子。这房子是在市区的,两市户,厂长这就写了个指示,让张文如拿着去厂办办手续领钥匙。这个天下掉下来的大饼,虽然让张文如很高兴,却没让他忽视,书记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了。

    张文如也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打听到了,这套房子是属于厂里的,当然这样好地段的好房子,是轮不到普通职工的,原本是分给局里的一个干部的,只是这个干部上调首都了,这人做事还算是清廉,就把这个房子还给了厂里。

    而这样一来,这就摆不平了,领导班子都想要,只是都已经分过了房子,而且又只有一套,班子里头谁也不好占,就算是厂长跟书记也只能干耗着。而厂长书记不合,自然是没有人会发扬风格的。却没有想到,今天厂长被书记一激,就把这个房子给了张文如。而这两人都是为了拉拢张文如,厂长给了房子,书记在不同意也不能拦着,不然就是把人往厂长那边推了。

    张文如是看不过去这些做法,心里不好受。蒋君君却是高兴已极的,白捡一套房子,有什么不好。而且若是张文如推辞了,不过是白便宜了那些人,还不如自己捡了实惠。再说了,以他们夫妻的资历,早就该分到房子了。

    张文如虽被老婆数落着,但抛开那些个想法,心里还是高兴的,而现在叫张一鸣过来,是想跟儿子说,那房子,等以后就给了张一飞了。奶奶是要把这个小洋楼留给张一鸣的,做父亲的总要替小儿子想想的。张一鸣到现在还没有知道奶奶的心思,只是对于他来说,房子给了弟弟也没什么的,自己以后可是要炒房的,难道还会缺房子?

    张文如见大儿子二话没说就点头同意了,心里那个开心劲道,就不用提了。

    张文如得了一套房子,家里人乐开了花。却没想到,没多久,小婶婶又在单位分房上头跟小叔叔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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