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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翁婿相处之道(上)

    苏其悦哼着小曲,心情大好地穿过天音殿前广场。看着天色将晚,他还顺便把晒在场上的几簸箕花饼全搬到了屋檐下,又换一身干净衣服,这才跳下崖,准备蹭一顿晚点。

    落到半空中的时候,他就感到谷里流动的气息不同寻常。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这回下坠的速度比以往都要慢,谷底刮上来的风中,透着一股浑厚深沉的……

    “灵气?”

    如此丰沛的灵气,就算说是天上的神祗下凡来了,也不为过吧?

    苏其悦挠挠脸,迎着风势,往谭香君的小楼那边滑过去。

    刚到屋顶上,他就听见一声抱怨:“还没孵出来?分明已有一年多了,老夫的孙儿怎会还在卵壳内?才长这么点大小而已!”依嗓音看,说话的是一位中气十足的长者。

    紧接着答话的,是谭香君。她说:“爹,哪有那么快?在这儿,也就几天时间而已……虽然女儿没有仔细数过,但左右出不了半月,短短数天内,你孙儿哪里孵得出来?”

    ……

    ——爹?

    苏其悦听得十根指头都紧张起来:是、是师娘的爹来了?这种大山一样厚重的灵气,莫非是天下闻名的大妖怪?他他他还没准备好呢,早知道带些见面礼也好啊!

    苏教主惊惶无措地落在了小楼屋顶上。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他站起身,屋内长者已经警觉地喝道:“什么人?”

    紧接着,一道气劲轰然而出,震得瓦片与横木都扬了起来,把苏其悦从屋顶直接掀到了旁边的小棚上,然后他骨碌骨碌地滚落地面,摔得灰头土脸。

    窗户磅地一声开启,平时用来支起窗扇的小棍儿“嗖”地飞出,准确地戳中了苏其悦的后领,把他给牢牢地钉在地上。

    窗口处,缓缓出现了一道逆着光的伟岸身影,居高临下,姿态倨傲,冷冷地睨着他。

    就像看一只蚂蚁似地。

    ——以上,是苏教主对师娘父亲的第一印象。

    ……

    少顷。

    “哈哈哈,都是误会而已!谭老请上座,请喝茶。”苏其悦陪着笑脸,奉上一杯香茶。

    谭父挑剔地瞥着他,一声不吭,也不接他的茶,只用眼神示意放在旁边即可。

    苏其悦连忙照办,随后转过脸去,凄苦地揉了揉刚才摔青的脸颊。

    谭香君道:“爹,早知道你要来,我就请人多准备些吃的,让爹给娘捎带回去……”过去生活艰难,狩猎不如现在一般方便,每回阿九来,也都是乐意扛些鹿肉之类的东西回去吃。

    “不急,这回为父预备小住数日。”谭父说着,转首去,瞧瞧搁在柔软垫子上的储卵。

    “咦?”谭香君一愣,随后看了看苏其悦面如死灰的模样,小心翼翼再地问自个儿的老爸,“为、为何呢?此处一日,或许回去之后就已过了数月,爹能放心得下族中事务么?”

    谭父道:“族中自有管事之人,你娘也在你二姥姥家里暂住着……”

    谭香君灵光一闪:“难道爹娘吵架了?”

    “……”谭父沉默片刻,神色不自然地避过这个问题,继续严肃道,“若是能寻得着你与那破落小子,为父便上你那儿去瞧瞧那小子待你如何。可是年前一别,你俩躲地上帝军的追捕,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为父想想,虽然是万年之后,至少在此处还能见着女儿一面,便收拾行李过来小住一番。怎么,不乐意?”

    谭香君笑道:“哪里的话,爹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女儿就怕娘担心而已!”

    苏其悦立在旁侧,继续赔笑。

    谭父睨他,说:“这后生仔生得细胳膊小腿,能顶什么用?女儿,你家那破落小子就教这么个弟子出来?”

    苏其悦无奈道:“谭老先生,晚辈……”

    “能变什么?”谭父抚着自个儿的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苏其悦,道,“看你这骨架子,不像灵兽血脉。原型是何物?”

    “啊?”原、原型?

    “顶破天也就是只山精野怪罢了。”谭父挑剔道。

    谭香君道:“爹,阿悦是人。”

    “……凡人?”谭父怔了怔,这才正眼看苏教主,随后对谭香君道,“女儿,当初你俩被凡人害得多苦,连小宝都不能放在族里孵育,难道你俩已忘记了?那小子竟然还收凡人做弟子,将我九族神功传授给凡人?”

    “这……”

    谭香君不知说什么好,只尴尬地笑了笑。

    “不成,老夫女儿不经事没关系,那小子心眼怎么长的?”谭父愠怒道,“香君,把你夫君叫出来,为父要好生骂他!”

    谭香君忙拉住父亲,小声道:“爹,你忘记了?我这儿,他已经出门好久,没见回来啊……”

    谭父一愣:“还没找着?”

    “嗯!”

    老人家想了想,一挥袖子,潇洒道:“罢了,这野小子,咱不等他就是了!女儿你稀罕哪族的小子,赶明儿为父给你逮一个来成亲!”

    “爹!”谭香君哭笑不得,“我、我还是要等他回来……”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迟疑片刻,谭香君悄悄瞄苏其悦一眼,小声地对父亲道:“或许快了……爹,女儿都不急,你急什么呢?”

    “这婚嫁大事,啥时候你急过?还不都是老父老母操碎了心。”谭父板着脸哼道。

    “爹……”谭香君决定撒娇蒙混过去。

    “这么大一个姑娘家,孤零零住在偏僻地方,你道爹娘不会担心么?”谭父放缓了口气,又说,“那嘲风祭司说什么天罚天劫,害得为父不能将眼见之事告诉给你娘知道,你可知为父心里百爪挠着,连觉都睡不安生?”

    谭香君感动地拉着父亲的手。

    谭父略转过头,撇嘴,小声道:“……当然你娘一直唠叨追问什么的也让人睡不安生。唉,当初就不该认了那女婿,从头到尾都黑着脸把那小子赶出去,才是对的!”

    “……”谭香君叹气说,“其实他没那么糟糕,只是有事耽搁了,很快就回来……何况我身边还有阿悦阿黑苓儿陪着,一点儿也不觉着孤单啊!”

    “阿悦?”谭父没好气地瞪苏其悦。

    后者打起精神来,露出“请相信我”的笑容。

    谭父眼角的青筋冒了冒,他道:“凡人小子,明儿跟老夫上山去。”

    “啊?”

    “替小宝砍木头做床铺!”

    “……那不是有小咩的摇篮……”

    “口胡!你胆敢让老夫的外孙儿用旧床?”

    “不敢不敢,老人家请息怒!晚辈明儿就陪老先生上山挑木材,老先生今晚请好好歇着!”

    苏其悦满头大汗地回到自己的小树棚里,裹着被子躺下,半夜里惊醒几次,全都是梦见老爷子发飙把他踩成肉酱的。话说回来,谭老先生气势如此强悍,怎会养出师娘这般性子的女儿来?真是谜啊……

    一大早,天还没亮,苏教主就感到一阵阵寒风灌进了被窝,睁眼一看,树棚的屋顶被人给揭了。

    呃不,不是被人。

    口中叼着顶棚草席的是一只比树梢还高的巨龟。对方用黢黑的眼睛盯着他,似是极不耐烦的模样。

    “你是——”

    噗地一声吐掉草席,巨龟开口道:“年轻人,都什么时辰了,还懒在铺上?起来!”

    “唔?”这天都还没翻鱼肚白啊,能到什么时辰?又不是去做贼,犯得着这么早起身么?苏其悦腹中嘀咕个不停,面上却应道:“诶,好,是晚辈睡过头了,晚辈这就起……老先生莫要动怒。”

    这么些的响动早就惊醒了云苓,但她感到可怕的威压从门外传来,因此不敢起身开门查看。听得师兄下了树屋,跟着那股威压往谷外去了,她才鼓起勇气出门,同出来看热闹的嘲风族人打听情形。

    “方才过去的那位啊?没事,我看你师兄跟着霸下,走得好端端地,老爷子气色也好,没像是要吃人肉的模样!”嘲风族人嘻嘻哈哈地答着。

    云苓更担心了。

    她见过师娘的父亲变成龙龟的模样,它可是连嘲风都敢叼在口中的呢,阿悦师兄与老人家独处,要是惹得老人家一个不高兴……

    想着想着,云苓就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

    她惊呼着奔入小楼,连比带划地将情形告知师娘,请师娘赶紧跟去看看。不过谭香君表示她还得照顾储卵,没法子抽身,再说了,苏其悦是个“聪明的孩子”,应付她爹当是没有问题的。

    云苓半信半疑。

    过晌午时候,苏其悦与谭老先生一道回来了。巨龟还拖了一整棵结实漂亮的大树在身后,当着众人的面,咔咔几下掰成了数段,然后交给苏其悦,吩咐他切割成木料。

    “小子,你会做木活儿不?”巨龟睨着苏其悦问。

    后者怯生生地摇头。

    “……学。”巨龟果断沉声道。

    言毕,它摇摇摆摆地到屋后去,化作人身,穿戴整齐出来,捋起袖子教苏其悦做木工活计。

    “想当初,老夫的家宅与小女那婚床,可都是老夫自个儿造的!岩穴也是,自己挖,还要把边角都磨平顺!”老人家一面呼哧呼哧地拿刀砍削树皮,一面教训着,“眼下的年轻人,就是什么都不会干!没出息!”

    苏教主小心伺候着,听从老人家指点,让干啥就干啥,哪怕是不小心给锤子砸了指头,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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