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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三一)舞会莎贝尔

    舞池里的男女象两道泾渭分明的潮流,舞步教条且繁絮,那些互为舞伴的人此时相拥,彼时远离。

    女士们矜持地昂着头,让脖子呈现出天鹅颈般的弧度,又将腰肢挺得笔直,将裙摆在步履婀娜间晃动。男士们则竭力表现出绅士的风度,脸上需要带着热切的笑容,嘴上说着恭维的话语,即不可以把女士的小手捏得太紧,也只能在舞伴的腰间轻触,否则就好比是吻手礼,亲得太湿了可是件没教养的事。

    今天来的男士很多,女士却是相对的小,能请到小姐们跳舞,并不容易。许多轮空着的男士和军官们呆在池边,嘴里说着闲扯的话,眼光却仅仅地盯在某位安琪儿的身上,静候下一支舞的时机。

    天气还是闷热,莫耶斯太太刚和她先生跳了一只,用蓝色的扇子在脸前扇着风,“渥吉先生,您不跳舞?”

    “夫人,我觉得看着别人跳也很有趣。”阿图说。

    莫耶斯太太折扇一收,笑着说:“你这么说,倒象是名旁观者。”

    “旁观者有旁观者的乐趣,夫人。”阿图回答着。

    的确,假如没有帕里西奥爵士夫人的话,在场下看着这么多人壮观地跳舞,要远比自己上去做那些慢吞吞的动作有趣。可正是因为有了那名天使般的夫人,所以上面的话就绝对是是个谎言。阿图的目光整晚都停留在她的身上,而她每次落场时都会围上来好几名请舞的男士,找个机会和她共舞一曲并不容易。

    这时,帕里西奥爵士夫人与一名海军军官在舞曲中经过身旁,转身移步间和他的目光相逢,便展露了极为妩媚的一笑。这一笑直让他的心头一阵晕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夫人的魅力可真是大。

    “旁观应该不是渥吉先生的人生哲学吧?”

    阿图的目光随着爵士夫人的身影在舞池里飘荡着,心中打定主意今晚定要起码地请她跳上一曲,“不是。我只是偶尔才有旁观的兴趣。”

    莫耶斯听着阿图和自己老婆的对话,插口说:“夫人。我敢保证,有钱赚的时候,渥吉先生就一定不会只是旁观了。”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阿图请了莫耶斯夫人跳了下一支舞。舞曲再过两轮,阿图对着莫耶斯夫妇说了声:“请原谅!”然后走向了大厅对面的爵士夫人。

    爵士夫人刚才接连被人请着跳了六只舞,正用着把香木扇子缓缓地在面前晃动着,这个动作表示的意思是“我累了,让我休息会”。不过在晃动扇子的同时,目光却向着阿图这边看来,暗含意味。

    果然,当阿图走近的时候,她的扇子就停止了扇动,并且收了起来用扇头指了指自己右面颊,这个动作就是鼓励的意思。旁边本来有几名男士都等着要请她跳舞,见了如此的情形便明白帕里西奥爵士夫人的下一支舞答应给了这名少年。

    “夫人,在下有没有荣幸请你跳下一支舞?”

    “当然,渥吉先生。”

    很好,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名字。

    乐声响起,这是一只萨拉班德舞曲。帕里西奥爵士夫人伸出了柔荑,阿图轻轻地把它握住,带着她向着舞池里走去。

    萨拉班德是一首缓慢的三步舞曲,舞步变化平淡,跳起来丝毫没有难度。

    “夫人可以喊我伊图。”他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转了一个圈。

    “您也可以称呼我莎贝尔,当然也可以继续喊爵士夫人,随你便。”

    她刚走完一个穿花,来到他面前时,阿图调侃道:“是。莎贝尔。那,莎贝尔先生呢?”

    她被他这句“莎贝尔先生”的说法弄逗了,笑着纠正:“您应该称帕里西奥爵士,他是名海军舰长,正在追击敌军。”

    说完这句话,她又离开了他。古典舞很糟糕,那就是你的舞伴要经常离开你好久,在众人中穿行好几个拍子后才能回到你的身边,所以即便是要调情,也得抓紧机会。

    她终于回来了,他抓住了她的手问:“那他今年会回来吗?”她的手又小又柔软,因为跳过了几只舞的缘故,热气从手上散发出来,温差使得手手相触的感觉更加地明显。

    莎贝尔发出一阵娇笑:“如果渥吉先生想求见帕里西奥爵士,过两周就可以如愿了。”

    阿图暗叹幸运,起码他有两个星期时间可用来追求爵士夫人,做一番短暂的情人。和已婚女人玩暧昧,这在本地的习俗里司空见惯,即是请这位眼前的娇媚人儿出来吃吃饭、跳跳舞什么的,并不一定会有肌肤之亲。

    当她再一次回到他身边时,阿图问:“夫人。曼萨尼约有什么可玩的地方?”

    “嗯。这可不少,不过……”

    “不过什么?”

    “我可不陪您去……”她咯咯地一笑,又随着人流漂走了。

    舞曲完毕,莎贝尔的扇子又开始晃动了,不过在走下舞池之前,她暗暗用扇头指了指花园,两人各回原位。

    过了一会,阿图借口要出去透透气,先行去了花园。接着,对面的莎贝尔也谢绝了几名男士的目光征询,做出了副慵倦的姿态后,也起身走了出去。

    花园水池里的雕像是个少女举着个陶罐,水就从这个陶罐里流出来,水池边还有个小童的塑像正在对着池子里尿尿。

    或许是眼前的小童刺激了他,他刚才喝了好几大杯免费的饮品,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本来爵士夫人已经来到了这里,但他还是不得不告了声罪先去上了躺洗手间。

    大厅里的舞曲与喧哗声仍然是时时地传过来,花园里微微有些凉风,不象厅内那么闷热,围绕着水池有七、八处长椅,都被一对对的人儿占据了。这些貌似情侣的人或许只是刚才在舞场里相互看中了,然后就跑来外面说话,探讨下一步交往的可能性。

    阿图坐在了莎贝尔身边,正准备说话,抬头就看见朵儿丝随着一名军官走了出来。她看到了他跟爵士夫人坐在一起就发了下呆,脸上红了一下,低着头随着那军官走开。

    “渥吉先生……”

    “请叫我伊图,莎贝尔。”他满脸堆笑,心中正在盘算着如何展开追求,最好她能有点多娜的风格,单刀直入地来次亲密约会……

    莎贝尔一笑,改口说:“伊图,您很受欢迎呢。”

    “哦。我怎么没觉得。”

    “您今晚是场内的那些夫人和小姐们目光的焦点。”

    他用着一种自以为深情的眼光看着她:“可今晚您却是我目光的焦点。”

    莎贝尔和他目光稍稍接触就发出了一阵脆笑,“前几天,我在街上又看到您了。”

    夫人对他的热情不以为意,仿佛还觉得他的故作姿态有点好笑,这让阿图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愚笨,“哪天?”

    “嗯,前天。”

    “啊!”一滴汗正沿着他的后脑勺滚了下来。

    宋兵走了,城里恢复了供应,虽然家里的面粉、玉米和大米还有很多,但活禽已经被前来投宿的宋兵吃光了,蔬菜也需要补充。那天,他带着一群孩子去采购,沿途赶着一群鸡鸭鹅往回走,那副德性……

    果然,莎贝尔脸上露出了意味深深的笑容:“有只不听话的鸡跑了,是渥吉先生亲自去把它给捉了回来……”

    汗!实在是汗……

    “不怕您笑话,也请您恕罪。我当时觉得奇怪,一个象伊图渥吉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怎么会和一些流浪儿在一起呢?于是我就让吉姆跟在你们后面……”

    “吉姆?”

    “是我的车夫,他是个黑人。”

    阿图想起来了,那天果然是有名黑人忽然跑过来说自己是卖腌火腿和烟肉的,问他要不要来点。被他拒绝之后,这名黑人就一直跟着他游说他家门口,还和孩子们聊了好半天。

    “原来是个黑奸细,自己不知不觉地就中招了。”他看了她一眼,后者回报他一个歉意的表情。

    本来这几天,他把整个曼萨尼约玩得团团转,心中暗自有几分得意,这一下就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夫人的话里也许有另一层含义,为什么她会派车夫去盯他的梢,“莫非是爵士夫人看上本……本先生?”心中忍不住翻起来了一阵漪涟。

    天气实在很热,一粒汗珠打她脖子上滑下,从高耸之间滚了进去,莎贝尔扇了几下扇子后说:“渥吉先生是个好人,那些孩子们长大后都会感谢你的。”

    这句赞扬的话让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是名绅士,还是名好绅士,因被那粒汗珠所吸引而停留在敏感地区的目光收了回来,“嗯,呵呵,过奖了。”

    “听说渥吉先生是宋人?”

    “西裔宋人,在旦州长大的。”

    “那您的双亲是?”

    “父亲是西班牙人,母亲是葡萄牙人。”

    “他们在那里做什么呢?”

    “他们有一个农场,里面有五百只羊?”

    莎贝尔点点头,脸山浮现起闪光的神采:“我也是名孤儿,是养父把我给养大的。对于渥吉先生收养流浪儿的义举,我深怀感佩。”

    没想到她居然也是名孤儿,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阿图本来只是想使用一下这些流浪儿派报纸,但随后觉得应该帮他们一下,改善一下他们流浪的处境,但他自己不可能留在这里去当他们的爹,这些孩子今后该怎么办还是个偌大的问题。

    “莎贝尔,我可没办法收养他们,只能暂时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于是他把自己的难题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她,说自己还是要回大宋去做生意的,最多也只能留笔钱给他们,但孩子需要监护人,这个人他还没找到。

    莎贝尔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想了一阵后说:“渥吉先生,您真是个好人。养父原来收养过不少流浪儿,但最近几年都没有继续收养了。明天我要去看我养父,他可不常在曼萨尼约,渥吉先生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或者我们能在他的庄园里找到解决那些孩子问题的办法。”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阿图感到一阵振奋。野孩子们不但给他派了报纸,还为他创造了一个接近美丽夫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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