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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六八)公主下嫁

    二月三日乃是黄道吉日,适嫁娶,公主的出降就定在这日。

    赐婚后,内务院就不断地有人跑来府上对长乐即将入住的东主院做了一番翻新、装饰与布置,使它更符合公主的身份,公主府里长乐所喜欢的一些家私器具也搬了不少过来,将整座院子整扮得焕然一新。

    本来内务院还要将东主院屋顶上的青瓦换成绿琉璃瓦,但阿图觉得若只是更换这里的瓦,难免对别的老婆们不公平,便说要换就把西主院与四院的瓦都一起换了,否则就都不换。内务院自然不肯,说非是公主不得享用绿琉璃瓦,否则就是僭越。大家相持不下,结果还是长乐出来说不用换了,于是就没换。

    二月二日龙抬头这天,内务院官员领着銮仪校将长乐的嫁妆抬到了如意子府。嫁妆送到东主院,由内务院专门派人前来安置陈设。

    本来,照规矩宫里还得派名试婚宫女前来检查阿图有无隐疾。检查的事项就是跟驸马睡觉,看其是否能人道。若是驸马不男,则皇家可以绝婚。试婚之后,若是驸马合格,试婚宫女就会留于驸马府为妾或是为婢。可长乐死活不愿意,说阿图已有了五名老婆,哪会有人道问题。太皇太后笑而许之,试婚宫女这道环节就被取消了。

    正月三日上午八时,阿图就将“九九礼”,计鞍马、甲胄各十八副、马十八匹、茶叶十八石、绸缎八十一匹、米酒、黄酒各四十五瓶、宴席九十桌抬到午门恭纳,并于午门外等候恭迎公主出降。

    十点,阿图告于太庙,向皇家的先祖们说一声:我来接老婆了。十一点,太皇太后、皇帝、皇后于乾清宫赐宴。宴后,长乐在在命妇引导下升舆出宫,赴驸马子爵府。公主乘舆由内务院军校抬着,前有仪仗,后有送亲贵人、夫人、命妇等乘舆随行,最后是骑马军校殿后。

    由于要摆一百零八桌酒席,且因请来的宾客多是达官贵人,自然不能象前两次那样将宴席摆在院子里,所以不但二、三、四院的正房与厢房都清理出来摆酒,连隔离的唐府也被借用了,那些不太重要的宾客就被请去邻府赴席。除了京大的一些师长与同窗,还有些诸如屈闲、严明真、陈世锦夫妇、金韶夫妇等熟人外,其他的九成宾客都是直王与长公主商议请来的,事先并没和阿图商量过,他也不懂。

    公主出降,礼部派人前来掌婚与迎宾,主持整个喜宴流程。宾客中,只有寥寥几名高官老臣是遣人带着贺礼来喝喜酒之外,如丞相胡长龄是差了儿子胡国用前来,太尉杨堪是派了儿子杨文元,其他京城的官僚们几乎全集于驸马府,济济一堂。

    花楼街早就被京卫禁军与锦衣卫给封路了,内务院送来了点景、灯笼与彩旗,让街上的住户挨家摆放或悬挂于门户墙头,将整条街道打点得喜气洋洋。除了宾客外,所有车马、行人绕道而行,前来贺喜的车马轿舆停于道边,延绵数里。

    贺礼最多的是代表皇室的皇帝与代表后宫的太皇太后,分别赐钱二十万与十万贯。其次就是长公主与直王,每人送了三万贯,还各有实物十车。其他之人或有万贯,或有五千,或有一千,最少的也有两百贯。有关贺礼的分成,本来公主府的嬷嬷们还有争执,说当全归公主,起码也是公主、驸马各一半,但长乐一句话“都归驸马”,因此就只有郑忠与劳勤二人在门口收取了。

    拜堂后,阿图将长乐牵入了洞房。揭完盖头,在洞房里由宫里派来的礼仪女官指导着行合卺礼。先喝交杯酒,饮完后将两个杯子往床下一扔。女官低头探瞧,脸上就笑开了花,道:“恭喜公主、驸马,双杯恰好一俯一仰,天覆地载,阴阳和谐。”接下来,行解缨与结发之礼。解缨就是阿图解开长乐发上的红头绳,结发又称合髻,即将两人头发各取一缕缠绕打结。

    如此礼成。阿图再出厅堂,在花厅的几桌主要酒桌上各敬一杯,接着就是不论去到哪里,包括隔离的唐府,都是对着每间厅堂的所有宾客共敬一杯,如此便算完事。敬完酒,回归洞房,掩上门就开始和老婆亲热了起来。

    象这般的宴席,宾客也无非是到个场,露个脸而已。不到八点,便有人陆续地告辞离去。九点,贵重的宾客便已然全走光了。

    在洞房里与长乐好一顿欢爱后,阿图穿上便服偷偷地跑了出来,招来两名管家一问。郑忠与劳勤答道今日收了贺钱五十余万贯,加上皇帝与太皇太后所赐就是八十余万贯,还不包括实物。阿图大喜,回转洞房之后,再看长乐就几乎是看着一尊金人了,随即又把已经酣然入梦了的她又给好好地温存了一顿。

    第二日一早,阿图与长乐起身后,杨嬷嬷就前来说今天阿图的众妾都要来向公主跪敬香茶一杯,乃妾迎正室的礼仪。杨嬷嬷以前就一向在公主府里管着长乐,长乐既然嫁了阿图,她也带着两个嬷嬷随着前来了驸马府,要继续管着长乐。

    嬷嬷昨晚被剥夺了收礼的权力,虽然收到了贺礼她们自己也落不到一文,但向来属于自己的领地被别人占了,心下未免很不爽。于是这么一大早,嬷嬷们就想着要来做规矩了。

    这些嬷嬷之坏,阿图早在新年那阵就有领教。当下,他满脸堆笑地点头称是,然后从柜子里端出一套茶器来交给了杨嬷嬷道:“俗话说:礼不可废。敬贵人当用名*器。这是套前宋古瓷,最是名贵。烦请嬷嬷冲壶好茶,以敬公主。”

    杨嬷嬷见他对自己言语客气,想来就是服了自己的权威,大喜之下便端了茶盘前去茶房冲茶。不想她刚冲好茶,端了茶盘要出门,忽见门外数只恶犬正对着自己虎视眈眈。杨嬷嬷即刻就被吓得跌坐于地,茶盘打翻,茶壶茶杯俱都跌了个粉碎,随后门外传来几声口哨,几只恶狗闻讯一溜烟地都跑了。

    少顷,驸马爷的两只脚就跨进了茶房,眼瞅到地上的碎片,脸上的肉顿时就疼得发抖。在地上一顿拨弄,捡起碎瓷片干嚎了两声后,阿图就跳着脚骂杨嬷嬷是个扫把星,于公主新婚首日便泼翻了礼茶,打碎了市价上千贯的名*器,又晦气又不敬。威胁着说得让杨嬷嬷自己去宗人府领罪,并让宗人府另外换名懂规矩的嬷嬷来驸马府。

    杨嬷嬷吓坏了,当即跪下求饶,说自己不是有意的,是因为有几只恶犬拦路,自己才不小心打翻了茶盘。

    阿图不听她的辩白,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的鼻子呵斥道:“呸!那些乖狗都是直王送予本驸马的,难道你是说它们受了直王的指使,来有意和你为难?”

    “啊!”杨嬷嬷这下算是明白,明明就是他下了个套要让自己钻。再看看随后进来的长乐,见她幸灾落祸地望着自己,似乎很高兴看到自己去宗人府领罪。

    因深知自己以前老是拂长乐的意思,长乐对她确实有着弥天大恨。杨嬷嬷终于把牙一咬,屈服道:“奴婢不敢,肯请驸马收回成命。奴婢……以后凡事都顺着驸马与公主的意思便是了。”

    恶人就怕恶人磨,杨嬷嬷虽坏,可再换一个前来或许更坏,将就着也就算了。阿图围着她转了几圈,笑问道:“真的?”

    “奴婢不敢诳驸马,句句是真。”

    “好。那本驸马也不是个小气的。嬷嬷今后除了在宗人府领一份薪俸外,驸马府也比照着管家的薪俸让嬷嬷支份月钱,其余两位嬷嬷也都按此规矩再领一份,如何?”

    “多谢驸马。”杨嬷嬷心下一喜,暗道这驸马真是通情达理,若是公主以前也这么会招呼嬷嬷的话……

    于是这上午的敬茶杨嬷嬷就不参加了,结果倒是长乐端了两杯茶分敬给了傅莼与苏湄,说她们先进门,苏湄还是阿图的先生,自己当奉她们为姐姐。经过这半年的接触,众女已知长乐不是个跋扈的人,也从来没有拿出公主的身段过,此时又见她这般知趣,便打消了藏于心头的最后一丝戒备,纷纷和她亲热了起来。

    等到吃饭的时候,众女围成一桌。杨嬷嬷也许是习惯成自然,毫不知趣地前来阻止,说照规矩,公主与驸马当座进膳,其余人等应伺立一旁。

    阿图听了,就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碗来,说这是唐代的玉碗,价值二千贯,烦请嬷嬷去给公主盛饭。杨嬷嬷吓了一跳,赶紧说驸马府吃饭就按驸马府的规矩好了,自己以后都不来伺候他们吃饭了,赶紧溜了出去。

    杨嬷嬷算是服了,不过她的副手荣嬷嬷却发了怨言,说驸马府的一些举止大大的不合礼仪,得好好向宗人府禀报。结果,当晚她所住的房里闹上了鬼,扫把鬼、黑手鬼、拧脸鬼、踢屁鬼、板凳鬼各来一次后,荣嬷嬷吓晕了。打第二天开始,她就很老实了,逢人就说驸马爷知书达礼,最是有规有矩。

    长乐过门第九日,两人便去到宫中拜见太皇太后、皇帝、皇后、皇贵妃,所拜的各人都赐下了礼物若干,这就是娶公主的最后一项仪式——归宁。吃完了宫中的宴席后,二人拜辞回府,娶亲仪式终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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