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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一七)海盗也有背景

    大嘴李很是了得。他作为尘来的护卫,领了傅恒的疑兵之计,就这么两个人去了留多加城送“国书”。尘来在梶原正己面前从大义开始,接着谈民心,再说潮流,最后阐述佛理,把梶原正己说得一愣一愣的。尘来在堂上说主将,大嘴李就在堂外和部将们瞎掰。结果整整一天,直到三沢大战打完,留多加城硬是一个兵都没派出来。事后,傅兖赏识其胆量与口才,又酬其功劳,升他做了自己的亲兵营的一名队正。

    “小弟打算今年去京都读书,因此丰原是去不成了,以后有机会去北边看兄弟们也就是了。”阿图神色黯然。他如果今年夏天去了京都,那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他们重见。刚才说的也不过是场面话,京都离库页岛那么远,哪能说去就去。

    大嘴李是个明白人,并不反驳,只是凑近了低声道:“我说这三沢一战,若没有兄弟发明的火箭炮与勇夺军旗之举,这仗哪打得赢。凭兄弟这才情和武功,还有守护的器重,只怕几名校尉都是不能比。我看守护大人志向高远,兄弟何不留下来,荣华富贵哪逃得了,或许还能封为领家。”

    三沢一战打完,顿别军上上下下是人都知道,没有火箭炮,哪打得赢三沢水师;没有赵图勇夺军旗,哪灭得了丰原国出城大军。

    傅家不愿意火箭炮的制造秘密外泄,因此傅恒早就和阿图商议妥了,那就是让他守口如瓶,继续保守火箭炮的制造秘密,阿图也答应。于是,傅兖就在公开场合大大地奖励了一番平口彻与新田和二人,把火箭炮的发明都归功于他们,并象国宝一般地“保护”了起来。有关的知情人也被勒令不许外传这个秘密,否则按军法斩首。

    大嘴李的话是一般正常的尺度,读书再多都无法与捏在手上的前途相比。不说别人,就打杨山长来说,他是京都大学经史学院的博学士,可最终还不是跑来了顿别做个小小学堂的山长。若能在一国诸侯或者是附庸手下获取一块世袭的领地,以这个社会的尺度来衡量,可比做个劳什子的朝廷官员都要强多。

    阿图的性格里有些随遇而安的成份,打心眼里就觉得虾夷这偏僻的地方也不错,若不是因为他的“湄湄”如今正在京都,又说过“时过落客头”的话,或许他真就打算在这里猫上一辈子了。

    可正是因为老婆在京都,不可放弃,所以就不得不去。又不好太回绝了别人的热情,阿图只得虚与委蛇道:“小弟先出去闯闯世界,过几年再回来便是了。”

    这倒是个可以接受的理由,或许也正是傅兖等人肯放他走的原因。大嘴李点头道:“也应该,兄弟尚年少,出去瞧瞧也好。可大哥还是要最后说一句,无论兄弟去到哪里,只怕都没人可以比顿别守一家更能与兄弟推心置腹的了。要建功立业,有咱们这帮老兄弟知根知底又贴心,抱成一团能成事。”

    大嘴李今日所说的话文绉绉又有道理,平时可看不出有这水准,不知是他真人不露相还是别人教过。

    可他的话既有道理,又有情义,阿图不由得感动,正待答话,却听得身后一个女声怒道:“都说了,蔗糖一贯八每石,烟叶八贯七一桶,你要就要,不要就拉倒。啰嗦个啥,没完没了的。”

    阿图和大嘴李刚才在里面买了两杯酒和一盒烟,出来落座的时候就看到有几个人在这里说话。大家来这种地方都是为了消遣聊天,也不会有人去关注旁人在说啥,若不是听到那句,也不可能知道他们是在谈生意。

    那个女人的腔调实在是有些大,而且还带着种野蛮的味道。一个人性情从其说话上大可瞧出点倪端,傅萱虽然是个蛮妹,可她的蛮劲是那种女儿家不知深浅的胡来,而这个女人的蛮劲中带着种凶悍的味道,两者截然不同。

    阿图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这桌共坐着四个人。一名穿着阔绰的中年商人与一名劲装打扮的壮汉坐在小方桌的那面,乃是面对着阿图这边,看来是生意一方。另外两人却是一男一女,背对着这边,应该是生意的另一方。

    这时,那名女子也似乎觉得自己大声了,也转过头看了看。阿图和她视线一碰,双方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原来这名女子正是阿图初来顿别时,在奴民市场上看到与比比洛夫、阿布同台拍卖的海盗头子渡岛吉之女渡岛薰。渡岛吉被官军宰了,渡岛薰作为海盗家属被判为奴民拍卖。

    阿图记得这女人很凶,当时两人还对着眼看了好久。虽然时过一年多,但他记性一向好得很,哪怕是某年某月某日吃了几碗饭,都有些什么菜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清清楚楚的,何况是和他斗鸡了许久的女海盗。渡岛薰居然也是记得他的,两人既然又对上了眼,随后又是一番横眉相对,又摆出了副斗鸡的架势,大有不斗倒对方誓不罢休之意。

    渡岛熏同座的三人先不以为意,可等了许久都没见她回过头去,这才觉得不妥。身边的那名年轻男子转过头来一瞧,看清了态势后便在她身上一拉,渡岛熏这才最后地狠盯了阿图一眼,不甘地收回了目光转回头去。

    那名年轻男子回头的那一会儿,阿图便发现了他就是当日买下渡岛熏之人,而且还是个雌儿,就象是联谜林里的那个唐见之一样,乃是女扮男装。他前年没看出来这点是经验不足,现在可就骗不过他了。

    渡岛熏回过头去后,生意继续开谈。那名商人道:“蔗糖每石一贯七,烟叶八贯四。否则在下这次就不收货了。”

    “你……”渡岛薰正待说话,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好,这次就依了贾老板。咱们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在乎这么一、两次。”

    阿图初始根本没去听那桌人的说话,现在才留了个心眼,听她开口发话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个女人长得五官精巧细致,眉清目秀,只不过嘴里叼着根烟,正吐着一团缭绕上升的烟雾,摆出了副大男人的派头。

    “还是鸢尾少东家知晓事理。不是我贾某出不起价钱,实是最近美洲货源源不绝地到港,本地货源充足,市面上卖不出价来……”

    既然价格谈拢了,一桌人再说几句场面话便要离去。走过两人桌前时,渡岛熏冷笑一声,恶狠狠地口气里带着些阴阴的味道:“小子,咱们走着瞧。”

    阿图毛了,正要骂她两句,却被大嘴李在手上一按,便忍住了。

    等他们走后,大嘴李伸过头来说:“以兄弟的能耐,千军都杀他个落花流水,自然是万般不怕。但那两个卖货的都是海盗,买货的是本地销赃的。此等人,咱们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还是彼此相安算了。”

    “李大哥为何说他们是海盗?”阿图诧异地问。

    “他们所谈的价格比市面上行货价低了二成。能卖这个价的,必是海盗无疑。”大嘴李又抽了口烟,喝了口酒,露出副“我是行家”的嘴脸。

    “难道本地官府就不管海盗,他们居然敢在酒馆里进行交易。”

    “管啥?他们的货入港缴税,又来这镇上购买日用之物,本地商家做了生意,得了便宜的货源,官面上人多多少少也收点孝敬,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只要他们不在陆地上闹事,大家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哦。”阿图真没想到,海盗居然也是有背景的,怪不得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谈生意。

    接着,大嘴李又劝了几句,说了好些留下来的好处,但看着实在是劝不动他,也就算了。于是阿图抢着结了账,两人就去前面那条顿别大街上闲逛。

    两人还没走几步路,大嘴李就看到了一张贴在墙上的布告,上面说今日镇外的奴民市场有拍卖会,欢迎大家前来竞买云云,于是便拉着阿图去拍卖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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