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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九六)枝幸搬兵

    正午的密云遮天盖地,连续多日未曾下雨,一阵怪风刮过,这片被马蹄所踏松了的土场便扬起黑尘一片。

    烟尘散尽,一人一骑已经作好了准备。打他前方三十步开始,便是一条由两侧草靶所大致合拢成的跑道,长为百步,每边五靶。他得在跑完这条马道之前用火枪发射十次,打击这十个草靶目标。

    胯下之马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挂上了十支火枪,六把马火枪,四把手火枪。张泉骑在马背上,右手微微搭在身后的那支火枪把上,眼中耳里留意着身旁传令兵的信号,心中却满带无奈之感。

    这六把马火枪都是兵器所打造出来的样枪,身后挂四把,身前挂两把,鞍前两侧再各挂两把手火枪。马火枪的样枪一共只有八把,且有四种规格,口径与所装弹丸不尽相同。样枪完成后,经过试射,傅兖等已肯定其威力,也许诺定要大用,于是张泉就请求造一批马火枪出来,先组建一屯骑马火枪兵。可火箭炮也于同时研制成功了,傅兖等觉得火箭炮的用处更大,并要求兵器所全力以赴地去制作火箭炮。这下,他的马火枪计划就被推后了,要等到能装备给顿别兵还不知要多久,这不得不使他心怀郁闷。

    张泉原来只是个队正,但最近却被傅恒任命为了赞军副都尉,职责便是为兵事出谋划策。今日傅恒带着他来到枝幸,目的就是想说服长野望,希望他能允许傅家在这里招募一些不在轮值期的府兵参与即将到来的丰原之战。

    这片土场是枝幸城的骑兵校场,场边搭着个一丈多高的木台。台上,满身戎装的长野望与儒衫大袖的傅恒并肩站着,身后是长野家的千里驹长野盛。他们两人手上还各拿着一杆马火枪,式样一模一样,是傅恒适才送给他们的。

    场中的枪手正蓄势待发,人雄马烈,如将出而未出之利剑。长野望暗赞一声“好”,随即一挥手。传令兵看到了手势,将手中举高了的红旗往下一压,口中喊:“起!”

    口令声刚落,便见那骑开始缓缓启动,跑了二十来步后便维持住了匀速。在将跑到第一对草靶前,枪手只将双手往身后一抓,两把位于最后的马火枪便赫然入手。“啪、啪”的两记枪响之后,两把火枪眨眼间就还插入了枪套,双手顺势一带又取出了稍前的两把火枪,这时马刚好跑到第二对草靶处,又是两枪同放,还枪入套后再取身前的那对。等到这三轮马火枪射击完毕,枪手便连取两轮手火枪,也就连续再发射了两轮。

    一人一骑跑完这段一百三十来步长的跑道,耗时不过五、六息,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枪手已经射完了十枪。若非只是他一人,而是一队骑兵,那这番施射便可说是枪林弹雨般地打击了。

    少顷,两名骑兵跑了上去,各自查验草靶,检查完毕便用手中的小旗向着这边各发了个信号。长野望一看这信号所带的暗语,便知是十枪全数中靶。

    “如何?”身旁的傅恒执扇在手,志得意满地问道。

    长野望先看了看手中的马火枪,二尺七、八寸的长短,乌黑的枪管,黄木枪托、枪柄上嵌以铜饰件,做工倒也算得上精良,哈哈大笑道:“这个张泉真是要得。兖弟麾下尽出人才,我这个做哥哥的除了心服,还能有什么话说。”又笑问一句:“老四,你这马火枪不错,也给哥哥来些如何?”

    马火枪一共只有八支,六支在张泉那里,两支送给了他们父子俩。且这八支枪两两相同,再要寻多一支与他们手中那两杆一般的可就办不到了。长野望哪能知道其中的猫腻,只以为所有的马火枪都是一样的,张泉隔着那么远放枪,又怎能瞧得清楚他手中的枪和自己手中的枪有何不同。

    虽然根本就没枪可送,傅恒却从容不迫地羽扇摇摇,再微微一叹,道:“唉。怪就怪我顿别那个兵器所建起来有些晚,当此时才制成千来只马火枪,加上我顿别军原有的枪支,也只能做到一人三枪。阿大,你看这样好不好,等北方那场仗打完,我亲自送五百支马火枪来你这里。”

    在傅家三兄弟间,长野望自是与傅兖最好,其次就是傅异,和这个老四因性子不太对路,平素倒不是太过亲热。此时见他说得豪爽,心中大是满意,又听他提起了北方的那场仗,便问:“我说兖弟去北见城搬救兵的事,老四你觉得如何,能请到兵么?”

    傅恒将羽扇横持于手,斩钉截铁道:“决计请不到。”

    “若如此,你的那条妙计岂不是使不出来?”长野望对他的答案似乎并不惊讶,想来他自己也觉得傅兖很可能请不到援兵。

    “不一定,只要阿大肯帮小弟一把。”

    “没有国府的掉兵令,我也不能给兵你。”长野望一脸的无动于衷。

    傅恒洒笑一声:“算了吧,阿大,小弟的心思你哪能猜不到,你就说肯还是不肯。”

    长野望瞧瞧场中,只见张泉已经踏着扬尘慢悠悠地向着校场南角跑去。校场南角那边有一丛大树,树下呆着几名傅恒带来的随从,还停着一辆大马车。马车上平放着好几口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些啥。

    长野望是与傅兖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知道这人虽外表谦和却内含棱角,虽看似淡泊却雄心万丈,一个谋国的机会就在眼前,这位雄才大略的兄弟多半不肯放过。他也当然能猜到傅恒前来的目的,目光不自觉地慎重了起来,正色道:“咱们兄弟间有话都敞开说。你想让哥哥我允许你私募不在轮期内的府兵,这没问题。但人出去了,我不能让他们去送死,你得拿点料来说服哥哥我,表明你能打赢这仗,否则一切免谈。”

    傅恒与他凝视,悠然道:“莫非阿大信不过咱们哥们?”

    长野望温言道:“老四,不是大哥我不帮你,实是此事关系重大。如果能打胜,愚兄便是两肋插刀也要为你们呐一声喊,助一声威。虽然你三人在往日战事中多有出彩之处,可灭国之战不同以往,当要格外的慎重。若是不成,不仅整个顿别军会万劫不复,国府再追究责任,兖弟的附庸之位是定然保不住的。这一点,不知兖弟与三弟,还有四弟你可曾想清楚了没有?”

    他说的是心里话,也是大实话。可傅恒是要来募那些救命的兵,当不会为几句话所劝,便拿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派头道:“我顿别军有新武器,打赢这场仗没问题。”

    长野望一摆手,反驳道:“我知道你给我看你宝贝火枪的目的,可你要打的是阻击熊伤回城的仗。就算你的马火枪再犀利,用于阵地战我瞧着与普通火枪也没甚分别,光靠这个你可说服不了我。”

    说到这里,转身对着长野盛道:“小子。你说说看,你四叔有几分胜算啊?”

    长野盛今年二十岁,生得豹头环眼,浑身的英气勃发。听到父亲的问话,他先向着傅恒行了一揖,才朗声道:“顿别军只有原来那八百顿别子弟才是精锐,近半年在原拂新募之兵尚未训练成型,战力不佳。若要以一敌五,与熊伤的大军做正面决战,恐怕毫无胜机。”

    他话刚说完就被傅恒狠盯了一眼,不由心下发毛。长野望却叹息道:“老四,盛儿说得不错,你的确毫无赢面。”见他面带不豫之色,又补充说:“不说别的,三沢水师有十来条大舰,你能将你的兵安全运上库页岛吗?”

    眼前的那个“诸葛恒”却莫名其妙大笑了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路经的风将他脑后的两条幞头脚吹得乱飘,将羽扇向着远处的那辆马车一指,傅恒用着极度自信的语气说:“我不仅有马火枪,还有火箭炮,灭三沢水师和击溃熊伤之军均是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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