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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六五)弱水三千

    夜间的城隍庙人头潮涌,叫卖声络绎不绝,四处挂起了花灯,连旮沓角落之处都是分分明明的。

    唐棣正流连于街上,这几日他过得不仅是不好,而且还很糟,原因是手下人禀报说她正和一名叫赵图的少年人,还带着几名下人,同住于一所宅院之中。

    她在他心中本如仙子一般的纯白,青芙绿莲当为写照,可如今……

    他不敢,也不愿去想他们究竟是何种的关系,有无肌肤之亲,或者是……夫妇之实,这些词实在是很扎心,刺得他一阵阵地疼痛。

    “多谢客官,二百文。”杂货店的老板说。

    这是一个礼盒,里面装着十六种小零食,满满地叠了三层,做成了一个宝塔型。他知道了她是爱吃零食的,而且这个盒子上画着一对善财龙女,端的可爱,又喜气洋洋,于是他就不知怎么买下了。

    买是买了,可是要送吗?能送吗?他不知道。

    他付了钱,方待离去,忽见不远处有相拥着的两人在一处摊前选择物件。灯火阑珊之下,那名少年的正从摊子上取了根发簪,笨手笨脚往身旁女子的头发上插,女子赶紧把头往后一让,似乎怕那根发簪把自己扎痛了。

    于是,少年面露尴尬,将发簪递给女子让她自己戴上。女子没有接手,反而摇了摇头,将头靠近了过去,再用手指了指上发髻上的一个位置,便是示意他插在这里。

    终于,发簪插好了,少年得意地笑了。他头顶之上正好燃着一盏灯笼,泛红的灯火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脸。但见他眉同墨染、目如星辉、鼻似悬胆、唇若涂丹,掬笑之下,棱角分明脸庞也生动了起来,线条转为柔和,使人瞧着亲切,又感到一种逼人的魅力。

    女子凑近了他,似乎在听着他说着什么话,又似乎已经陶醉了,最后靠在了他的肩头。

    少年笑得更加地自得,手便沿着她的背脊一路抚摸了下去,最后落在了她腰间,并来回地移动着,鼻尖却在她的发端上嗅着,口气又似乎说着什么轻薄的话,惹得那女子满脸娇羞,作势要打……

    看到此景,唐棣只觉得心头一片地冰凉,那个礼盒不知如何落到了地上,发出“哐当”的一响。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

    ※※※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今晚,屋内没有点燃一盏油灯,而是让月光透过了窗纸,安洒在这窗前的床上。

    朦朦胧胧的月光,与四周的黑暗相互结合起来,便益发凸凹起她那秀榻斜倚着的娇躯轮廓。看着她,他总有一股看不够的感觉,尤其是那幅欢好过后的髻发散洒掩雪胸,眼波横流桃腮红的慵懒之态。

    “做我老婆。”

    “才不。”

    “那你要做谁的老婆?”

    “让我先排排队。一、二、三……”苏湄伸出了手指,开始一个个地掰着数,随后发现不够用,便开始数起了脚趾。

    “天啊,不会有这么多吧。”

    “别急,慢慢来。哦,找到了,你排在这里呢。”她指着一只小脚趾给他看。

    他拿起了她的脚,亲了那个小趾头一口:“能排在这里也不错,起码还在身上。”

    “傻子,我就你一个呢。”苏湄被他拿住了脚,脚心一阵奇痒,不由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你刚才还数,不会真有这么多吧?”

    “骗你的,急急你。”苏湄嫣然一笑,眉目间带着小女孩般的玩劣。

    看来,这个老婆是已经被自己给牢牢地抓紧了,也不会去跟别人喝酒吟诗了。虽然如此,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他自己还有好大的一堆难题需要去解决。今日已是正月十六,距他离开京都的时日也不远了,一些难于出口的话也不得不说了。

    再三地鼓了鼓心中的勇气,阿图道:“《礼仪》中有言‘既嫁从夫’,嫁了人是不是就得听相公的话?”

    这种话居然问得如此正儿八经。苏湄心中陡然一沉,警觉性直线提升:“哦。这是自然,三从四德还是要守的。”

    “那……那相公我要纳妾,你也不会反对,是不?”此句说完,适才凝聚起来的勇气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胸中像个瘪了的口袋般空空荡荡,那点剩勇怎么都鼓之不起来。

    “唉。男人总不止一个老婆的,只要不是太过份,两、三个还是可以的。”她叹息一声,说的话极度通情达理。月光下,她的秀眉微蹩,却更显出一股冷的美感。

    先生就是先生,有才有德。女德中至高的境界就是“去妒”,这需要何等的修养才能练成。面对着苏湄这种海量般的女德,阿图几乎就要被感动得泪奔了,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老婆,我爱死你了。”

    “相公,那你到底想纳谁呢?说出来,奴家也可帮着你好好准备准备啊。是盘儿吗?”她迎合着他,口中姣喘,眼波迷离,双手也伸去了……

    傅莼与傅樱之间,先把谁坦白出来,这可是件伤脑筋的事。最终他还是决定先拿小的出来探探路,看看风色再说。

    “不,是傅樱。让我先亲亲你,你太美了。”

    “啊!”,他发出阵杀猪般的惨叫。苏湄却一下跪坐了起来,双眉倒竖,目光狠辣,她适才刚给了点颜色他看看。

    “死小子,你居然敢瞒着我……哼!从现在开始罚跪二个小时,老实坦白。”

    要害被袭真是要命!他瘫倒在床,浑身抽搐,无法动弹。半响后,才微颤颤地在床上跪直了身子。

    “臭东西。还有什么瞒着先生我的,赶紧交待!”

    “是,先生。其实‘弱水三千,但取一瓢’一直是学生我毕生的信仰。不,先生你一人就已然比得上弱水三千了,我凭什么那把另外二千九百九十九瓢给别人喝啊,你说是不?”

    “少啰唆,不要废话,坦白问题。”

    “是。可那二千二百九十九瓢……”

    “闭嘴!那是先生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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