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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二零)赌局

    正午阳光在天上晒着,茂盛的杨树将下面的石桌遮出一片的阴凉。石桌上,穿着灰色僧衣的尘来与穿着青色学子衫的阿图正在面对面地摆棋。

    阿图围棋的进步很快,尤其是解死活题这种纯靠算路的活可难不住他。今天尘来给他布置了四个死活题,结果不到一刻就全被他解了出来。做完了死活题,按照约定,阿图便从口袋里掏出叶子牌来教了他两个纸牌魔术。

    叶子牌是改良过的叶子戏,有五十四张纸牌,一直是大宋民间最流行的游戏。

    五十四张牌分为四种花色,分别是黑心桃、红心桃、黑梅花、红方块,每种花色都有从一到十三共十三张牌,另外再加“相”与“将”两张大牌。

    从二到十的纸牌都是用阿拉伯数字计数,是几点就在牌面上画几个黑桃、红桃、梅花或方块,然后在斜角上用数字标明牌面的大小。

    “一点”的图形是牌正中画一把宽宽的短剑,斜角上也是画着一把短剑,平时出牌就读“剑”。

    然后就是穿着盔甲的士兵代表“11”,角上原本是数字的地方印了一个“兵”字;穿着华丽的骑士代表“12”,角上印着“骑”字;一辆威风凛凛的战车代表“13”,角上印着“车”字。

    两张独立的大牌,一红一黑。红牌上画的是个文臣,黑牌上画着个武将,乃是牌中最大的两张,通俗地把它们叫做“相”与“将”。

    当然,“剑”、“兵”、“骑”、“车”、“将”、“相”的图形有很多其它的表示方法,例如有的牌中用红黑二色小丑取代了“将”和“相”,但阿图手中的这幅牌就是这个样子。

    看着尘来在那里练着变牌魔术,阿图突然问道:“和尚,会玩牌不?”

    听到“玩牌”二字,和尚耳朵一竖,却带着淡淡的表情说:“只是略懂。”

    和尚就是会装,看玩牌的手势就知道他定然是个老手。阿图又问:“我看镇上有人玩五马与二十一点,你会不会?”

    “看别人玩过。”

    “要不,咱么玩两局?”

    “带彩不?”尘来低下了头,语音轻柔得象在说“我悔过”。

    “我听说,小注可怡情。不带彩玩起来没劲,咱们就一钱银一注好不好?”

    “这个……唉,恭敬不如从命,那小僧就陪施主玩玩五马吧。”尘来苦着脸,好象是被人拿刀逼着破戒一般。

    阿图从怀里摸出了个小荷包,两锭金子、数锭银子、二十几枚银币被慢慢地摆在了桌子上。

    这么有钱!尘来先是一呆,又暗暗喜道:羊来也!

    和尚最近状况很好,银钱的进项也大是不少。尘来伸手入怀也掏出来个荷包,往桌上一倒,只听得桌面一阵叮当作响,里面居然也有两锭金子。

    他这十来年常在海上乘船,船上无聊,多有人聚赌。围棋棋理与赌博弈理有共通之处,他是围棋好手,又是极度聪明之人,精心揣摩之下,赌博之术也是逐渐融会贯通,赌桌之上已少有对手。

    眼前这少年人会用纸牌变魔术,手法也是端地熟练,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玩牌”。

    赌局开始。每人先将一个一分的银币推到桌子中央。

    阿图洗牌,然后发牌,每人两张。他洗牌、切牌、发牌的手法十分地干脆与迅速,象个老玩家。

    “手法果然不赖。”尘来心道。一看底牌,是一张红桃九、牌面是一张方块车。

    再看阿图牌面是红桃十,底牌盖着。他面露喜色,显然是两张好牌,或许便是一对。

    阿图迅速地推了个银币上去,叫嚣道:“跟不跟?”

    少年人火性不小。尘来摇了摇头,将牌推了出去,示意放弃。

    第一局,阿图赢,脸上笑翻了花。尘来叹息: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第二局,尘来洗牌……

    这样玩了十来个回合,阿图运气很好,居然赢了其中的八把。

    阿图忽然说:“和尚,你看这里银子这么多。要这样下去,到天黑也玩不玩,要不咱们加注。”

    尘来只轻“哦”了一声,便点了点头。

    再玩十来盘,却是阿图输多赢少,脸色顿时就有点不好看了。

    “天就快黑了,干脆我们就不要限注了,玩个痛快好不好?”

    他目光赤红,完全象个赌徒。尘来再次叹息:小子的赌性终于被撩拨起来了,赌场上就怕你没赌性!

    又过了几个回合后,到了这一局。

    下注。阿图推上了一个半两的银币,尘来貌似犹豫一下,但还是跟了。

    尘来洗牌、发牌。

    尘来手里是一对三,牌面是梅花三,底牌是黑桃三。

    阿图底牌蒙着,牌面是红桃六。

    “我大。”阿图笑了,推上去二两银币。尘来跟,再次发牌。

    尘来牌面变成来梅花三,方块六。阿图牌面变成了红桃六,方块兵。

    “又是我大。”阿图推上了五两银子。尘来跟。

    第四轮,牌面是:尘来,梅花三、方块六、红桃三;阿图是红桃六、方块兵、黑桃六。

    “运气真好,我的一对比你大。”阿图大笑数声,然后推上所有的银子,几乎二十多两。尘来微微一笑,也跟了。

    跟完这把,他看到阿图的脸上似乎露出了点犹豫。

    第五轮,尘来又来了张方块三,而阿图则来了张梅花六。

    现在尘来的底牌是四条三、一张方块六;阿图牌面是三条六,一张方块兵。

    尘来赢定了,阿图无论如何都凑不出四条六出来,第四条六就在尘来的牌面上。不过阿图可能会以为尘来只有三条三,他自己有三条六,仅从牌面上看,还是他大。

    “我都压了。”阿图犹犹豫豫地将剩下的两锭金子都压了上去。

    两锭金子可是十两,值得三百二十四贯,少年赌得真大。

    “我跟”尘来心平气和地说,然后加了一句,“我再多压五百贯。”说罢,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张五百贯的钱票放在了桌面上。阿图要是醒目,现在认输也就算了。

    “啪!”一个声响突然从尘来的背后传来。

    尘来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却见是一只猫“喵喵”地跑了过去,留下了几片碎瓦砸烂在石子地面上。

    若是被别人发现和尚大师傅跟人赌博总是不好,尘来舒了口气:“原来只是一只猫。”

    再望向阿图,只见他正慢慢地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钱票,压在了桌面上,票面正是五百贯整,且用着颤抖的声音说:“我……我跟。”

    尘来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看都不看地翻开了底牌。他一直都盯着他的脸看,想瞧瞧这下子气急败坏时的模样。

    可是……对面的那个小子忽然咧嘴大笑起来,露出了一副狗吃屎般的得意表情。

    糟!浑身毛发一寒,尘来低头急看翻出来的底牌,竟然是一张红桃兵而自己原来的那张底牌黑桃三此时却正捏在阿图的手上。

    三条六对三条三,阿图赢。

    尘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半天都喘不过气来。自己的这张底牌如何跑去了他的手里?

    回想刚才,一定是那只可疑的猫。但这只猫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巧,阿图要换牌的时候它就来了?

    尘来呆若木鸡地看着这小子收好了所有金银与钱票,转身离去前还潇洒地向他拱了拱手。

    眼见得他刚刚行出十几步,忽然就有个小小的身影从一旁树丛里窜到了他身边,伸着手在向他要着什么东西,而阿图却作势欲踢,让他滚蛋。

    “不是猫,是傅合!他是来找阿图讨分成的!”

    尘来恍然大悟:多年的积蓄就这么被两个家伙联手骗了……

    八十岁老娘倒崩了孩儿!他一下子就扑在桌上,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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