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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零四)麻雀岭归来

    这一条校东小道逶迤漫长,两侧大树绿荫如盖,夕阳的金色透过了密密的枝叶,零零散散地落到一行人的肩头。

    打头是三位女生,苏湄、刘妍和蔡采,身后有七、八位男生跟着。他们这群人都是苏湄大学时的同班,刚刚从麻雀岭的一家小酒馆聚餐出来。聚餐理由是欢迎苏湄回校,由黄崇做东,大家小聚一番。

    麻雀岭是条小小的街道,开着数十家低档的铺子,与大学的南门只隔了一条街,专作学校里学生的生意。

    它原本不是叫这个名字的。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学生就开始叫这里麻雀岭了,然后就成了这个地方的正式名称。

    三字中“麻雀”容易理解,乃是小而全之意。只是这地方乃是一块平地,地表连一丝起伏都无,“岭”字的来由却是让人费解。或许,即便是最便宜的小店,但在一些清贫的学子们看来也是有点高不可攀,这可能是称之为“岭”的缘故吧。难怪每次同学们要去那里的时候,总要说一声:“走,上麻雀岭去。”这个“上”字恐怕就带着几分個中的意味。

    大学四年,苏湄不知道和这些人去过多少次麻雀岭。那个时候的人更多,更加的热闹,人也更年少,意气来了的时候,沿途就有人鼓着破喉咙唱着歌,或讲些笑话,惹得一路都是欢声笑语。

    人是长不回去了,心境也回不去了。就好象身后的那个徐暨,大学四年从来都是拿数一数二的名次,一笔字也是写得无比地棒,本来以为他会继续修读经史,可他的博学士却是选读了建造学院。刘质的文章写得最好,经史也读得最熟,开口闭口就是子曰诗云的,但博学院的学业却是如刘妍一般选读了商学,适才饭桌之上也是和黄崇大谈生意经。

    看来,人都有着太多太多的变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呢。起码,原来自己的心境是如此自由的,而现在却是有了时时的牵挂。

    “苏湄。去年我表兄去东北做一任知县,结果我那表嫂一年没到就跑了回来,说那地方太冷,是打死也不去了。我听她说得凄凉,再看她手上倒是生有不少冻疮。虾夷的气候应该和东北差不了多少,怎么你的肤色、气色反而比在这里还好上几分?”

    蔡采容貌颇为娇俏,因此平时注重保养,她边说还边拿过苏湄的手来左右翻看着。

    “是哦。我看苏湄倒比去虾夷之前更漂亮了许多。”刘妍偏着头,把苏湄上上下下的再次打量了一番,啧啧称奇道。“喂!苏湄,你是不是在虾夷有了情郎,受了滋润了?”

    刘妍从来都是直筒子,说话不经大脑的。而且她在去年就已经成了亲,嫁给了京都的一位商人为妻,说起话来就更没分寸了。果然,她这话一出,不但苏湄、蔡采臊红了脸,连后面的男同学都听不下去了。

    果然有两个男生出来说话了。

    “刘妍,你说的什么话。人家大姑娘家的,面皮可比不得你。”徐暨赶上前两步,沉着脸道。

    黄崇同时也冲了上来,手握拳头,凶巴巴又结巴巴地说:“刘妍,你胡说什么?苏湄怎么……怎么又会有……”可说到后来,“情郎”那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黄崇是济南府知府的公子,平时为人最为木讷,

    苏湄去虾夷之前,他得知了她的困境,便前来找过她几次。他的银钱宽裕,于是就说要支助苏湄学业,这并非是有条件的。不过他实在是不开窍,加上平时甚少有和苏湄单独相处说话的机会,所以又“顺便”地向苏湄求亲。

    结果,听者有意。苏湄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心下就恼了他。今天她本来不待见他,只是耐不得刘妍好说歹说,说大家毕竟是同窗一场,众人齐聚,只扔下了他,颜面上殊不好看,这才让他跟了来。结果算账的时候,他抢着买单,大家也就由着他了。

    刘妍从小就是被宠惯了的。出嫁之后,先生觉得娶了个才女回来,光耀门庭,也是处处依着她,哪听过这种重话,本待一翻脸就和这两人没完。

    不过,当她听完黄崇的话后,反倒觉得好笑了起来,冲着他囔道:“你想得倒美,苏湄凭什么不能有情郎,难道是为了等你这位闷驴啊?”

    闷驴是黄崇的外号,只是无人敢象刘妍这么当面就叫,众人一听心中狂笑。黄崇受到一顿抢白,拳头是越捏越紧,脸上都憋得胀气,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刘妍见自己占了上风,心中回怒为喜,笑道:“照我说啊,苏湄的情郎一定是个英俊倜傥的少年,要不怎配得上我们苏湄。你说是不?”她这句话是对着蔡采说的,她有心要气气黄崇,便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蔡采会意,附和道:“那是一定的呢。这少年和苏湄一走出去啊,那就是天生一对的金童玉女,把人的眼睛都看花了。”

    她俩在这里一唱一合,好象苏湄有情郎是饶有其事似的,其他的同学看到她们这么说,有的就以为她们有些什么内幕消息,也是将信将疑。

    苏湄正待反驳,忽然想起了阿图那日装扮成赵书的模样,之后又好多天里,死小子也时常扮成那种样子和她幽会,迷糊的时候,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谁是谁了。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又心中暗叹:“若不是因为早早地就把船期给定了,还能与那小子多呆上一段时日。”

    她因为去年初从学校缀学,只读了一个学期的博学士课程,所以今年还得从一年级读起。秋季学期开学的规矩是:新生九月份开学,老生八月份开学。这是因为新生是根据统考成绩来进行录取的,这需要花上许多的时间,加上新生来自各地,路途遥远,得宽容他们的报到时限,所以苏湄其实并不需要在八月初就赶来京都。但因为她早早就定好了船期,也和所有的人都辞行过了,怕临时改变引起大家的疑心,所以不得不按时前来京都。

    刘妍是过来人,见到她这一副春风含笑的模样儿,不由心中大疑,心道莫非苏湄真的有了情郎,便笑道:“你们看,苏湄想起了她的情郎,嘴角都乐翘了。”

    “死丫头,又在这里瞎说疯话。”苏湄大窘,伸出手来便在她腰上挠了几下。

    这可是刘妍的死穴。大学时,四人住一间校舍,大家疯闹惯了,谁都知道她这个弱点。

    果然,苏湄的手指还没有碰到她的腰,她就“咯咯”地笑起来,等到真个挠上之时,她早已经笑弯了腰,上气不接下气了。

    一伙人正在疯闹之时,身后却慢跑上来一辆四驾马车,来到众人身侧时就嘎然停住了。

    大家一见有人来了,赶紧停止了胡闹,又紧了紧脸色。

    马车停下后,原本站立在一侧踏板之上的护卫跳下车来,打开了车门。上面走下来一人,带着从容优雅的气度,正是唐棣。

    唐棣下了马车,微笑着对着众人随意地环拱一拳之后,便径直地走到苏湄的面前说:“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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