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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怀孕了!

    齐丹臣坐在小茶摊中,抬眼打量茶摊中的物件,他今天穿了件颜色浅淡的家常素服,闲适的神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不少,不再如往日那般凌厉。

    青青瞟了两眼不敢上前献殷勤的城门守卫长,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中规中矩道,“齐大人好。”说完,便定在原地,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却是看也不看面前的县令大人。

    齐丹臣盯了她半响,见她纹丝不动毫无反应,刻意拉开的距离令齐大人心底一叹,“青青,你我之间无须如此。”话音未落,便要伸手去扶,青青连忙退后一步,抬起头,戒备的瞪着他,“齐大人!”

    终是回不去了……

    齐丹臣坐回桌边,佯装刚才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取过一只茶杯放在面前,道,“我是来喝茶的。”

    青青不解的看着他,齐丹臣咳嗽两声,“……早听闻你煮得一手好茶,享誉微水,我……也想尝尝,圆圆……不,是青青,你煮的茶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青青狐疑的看了他两眼,依旧没挪动一下。

    齐丹臣心知她是怕自己,叹口气,送她一颗定心丸,“兰兮要回京,我势必要陪着她……你是知道我的,既已做了选择,便不会回头,况且……时事也由不得我回头了……”

    齐丹臣语气甚是寂寥,青青见他眼中沉重,心底一软,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后日启程。”

    “……”青青抿着唇想了想,默默无闻走到灶台边系上围裙,揭开锅盖,满满一锅茶水,微黄澄澈,映出她模糊的影子。想起他口中恋慕着他的圆圆,自己总是有愧的。青青顿了顿,将锅盖盖上,取过灶上一只临时烹茶的铜壶,装上几片红绿茶叶,放在小炭炉上,当着他的面细细烧煮。

    青青盯着茶壶,齐丹臣偷偷看着她。静默的茶摊中,他彷佛回到了老家,站在那棵桃花树下,吹着悠悠清风,感受她身上长久被自己忽视的温暖气息。

    “那天你送别徐彦修,我就站在城楼上。”

    “我知道。”青青道,“他腰上的伤都还没有好。”

    “你在怪我?”

    青青默然半响,微红了脸嗫嚅道,“我想说,我和他已经是夫妻了。”

    齐丹臣怔了怔,顿时明白她在拐着弯表明自己的态度,苦笑道,“我说过,我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容许自己退缩,你当明白的。”

    青青悄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叫你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看吧,出糗了吧!

    齐丹臣错开眼,望着洒满阳光的古老城墙,道,“你莫要与那几个宛南人过多接触,人多眼杂,对你将来不好。”

    青青揭开壶盖的手一滑,险些拿不住。西蜀与宛南的国仇家恨她无法感同身受,并不代表她就能置身事外。

    “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并不是坏人。”

    “我知道!”齐丹臣收回目光,道,“接任我的人是个烈性人,与我政见不合,他平时最痛恨的便是宛南,如若不是秦尚书的缘故,此刻只怕都上了宛南战场。将来,你若是不小心得罪什么人,人家往他面前一告,你岂不是要吃苦头?”

    青青点点头,“我知道了。”

    “以后……”齐丹臣顿了顿,目光顺着青青斟茶的手攀沿到她清秀的脸上,“我且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告诉我。”仿若料定她会回答一样,他紧接着道,“你心里当真爱着徐彦修,一丝一毫曾经都不再有?”

    青青闻言,毫不犹豫道,“是的,我爱他,很爱很爱,想与他共度一生的那种。至于你说的曾经,齐大人,我真的不记得。也许就算记得,我也不会回头,因为这世间,他是我唯一割舍不下的人。”

    青青眸中清明,可见并没有撒谎。她若是能骗骗他,也许他就能不用在兰兮面前感到被强迫的憋屈。可是就算她心里有他又如何,他始终都是要放手的,荣华富贵,锦绣前程才是他割舍不下的东西。这样也好,至少他在兰兮面前能自如一点,毕竟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与旁人无关。

    “齐大人,请喝茶!”青青将茶杯捧到齐丹臣面前。

    说起来,这还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为他煮茶。齐丹臣抱着最后一次的心情品了品茶,红茶的甘甜中带着青茶的苦涩,便如他和她再也不可能回去的曾经一般。就这样吧,和着过去的岁月过去的爱情,一饮而尽,从此陌路。

    齐丹臣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青青,“以后,你若是想知道徐彦修的消息,直接写信来问我,我知道的,定然比那几个宛南人要多的多。”话音未落,他已背转身朝外走,临别的话语飘散在融融的冬阳中,让青青心底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齐丹臣走了,带着身怀有孕的秦兰兮,他的结发妻子回了传说中繁华如梦的京城。青青有时候想,也许他天生就是属于尔虞我诈的朝堂,小小的微水不适合他,一心想过小日子的自己也不合适他,只有自小在深重宅门之中长大的秦兰兮,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婚姻,若是能如他们那样找到最适合的人,也是一种幸福;而若是要像她与徐彦修,深重眷爱,彼此适合,其实真的很难。所以上天才会给予他们如此多的波折,而不予顺遂的成全。

    这是青青陆续接到齐丹臣信之后的感受,文大将军已然兵临城下,却久攻不下,大皇子与二皇子面对强敌来犯,终于放下彼此的成见,通力合作。虽然已是强弩之末,可还是给文大将军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伤亡惨重。一直默默无声的徐彦修,罕见的与文大将军发生了争执。他的心一向很软,见不得流血伤亡。

    青青感叹着走到墙根下的兔窝边,白胖胖躺在草窝中,肚子圆鼓鼓的凸起,那里面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藏了小兔子。青青怜爱的抚摸着白胖兔子肚子上光滑厚实的毛,灰色的小修修立马警觉的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是她,滚着身子蹭了蹭她的手,复又垂下耳朵继续睡觉。

    “小修修啊,他要是能像你这样偏安一隅就好了。你说,要是没有妙济禅师出谋划策,没有卫红衣贴身保护,他估计早就……呸呸呸,这样说不吉利。嗯,我是想说,他一没有雄才伟略,二没有狠毒的心肠,三没有惊才艳绝的能力,怎么就胆大包天的去与人打江山了?”白兔子被她挠的不耐烦,蹬蹬腿,亮出两只小爪子,一双耳朵也竖了起来,正要表示下不满,却恰好听见青青似悲似喜的念叨,“……他没有能力和野心才好,要不然我们就不合适了……”

    “来来来,快进来,这边,哎,这边……小心点别磕坏了。”

    “佟婆婆,佟婆婆在不在,恭喜啦,恭喜啦!”

    陌生而粗大的嗓音突兀而起,青青回头,淡淡的阳光中立着一个簪满五色花儿的中年妇女,她的年纪已不轻,可打扮却比个年轻姑娘还花里胡哨。青青一见她那熟悉的白粉脸,心下就不喜,再一看她旁边站着的对她笑意盈盈的肥胖妇人,和夫人身边她那高大的儿子更是不喜,目光一转,落在他三人身后抬着下定聘礼的喜服对,一张脸立刻板了起来。

    佟婆婆从屋子里出来,瞧了眼院中景象,眼前一黑,在昏倒之前赶紧扶住门框。那日武家提亲的喜担进了门,她还心存侥幸,期望彦修抢在武安良前头娶了青青,绝了这场祸事。哪晓得彦修选择回宛南去承担他那什么劳什子责任,留下他们孤婆子弱女子,被武家人欺负。

    佟婆婆鼻头一酸,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看看,这做的什么孽啊!前脚提亲的喜担才进门,后脚下定的聘礼就送来了,她哪里找理由打出去?佟婆婆看了眼,青青,咱们娘俩儿命可真苦啊!

    王大娘叫了声青青,却见她黑着脸瞪着他们。这场婚事是他宝贝儿子强求来的,王大娘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哪会去做热恋贴冷屁股的事情来。丢开青青,牵着媒婆的手笑嘻嘻走到佟婆婆面前,笑道,“老姐姐,恭喜啊,咱们多年的姐妹情谊如今升华成亲家了。好好好,”探头往空荡荡的堂屋瞧了两眼,心中不无鄙视,“你看这聘礼朝哪里放?是着空劳劳的中堂呢?还是老姐姐你的空心大炕头呢?”

    媒婆眼角抽了抽,早听闻这王大娘与佟婆婆不和睦,如今看来哪里是不和嘛,分明是仇根深种,连提个亲都要夹枪带棍损上一损。

    媒婆见佟婆婆一张脸成了黑锅底,忙打圆场笑道,“哎哟,这风真大,二位亲家里头坐,顺带将聘礼抬进门。外头一圈儿看热闹的闲人,要是折了什么东西……”

    武安良一心想风风光光娶青青进门,缠着他老娘将压箱底的宝贝都寻了出来做聘礼。一听媒婆说东西要折,赶紧道,“对对对,风大,吹的人头疼。老姐姐,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吹风的。走,咱们进去说……”话音未落,牵着佟婆婆往屋里走,刚迈出一步,想起她那宝贝儿子还在院子里头吹风,忙回头吼道,“儿子,儿子,安良!武安良……”

    王大娘叫了半响,她儿子武安良被人点了穴似的,纹丝不动定在那里。王大娘心下起疑,两步走到台阶下,冲着她儿子武安良道,“快进来,别吹冷……儿子,你怎么了?”

    王大娘话说到一半,才发现武安良惨白着脸,一双充血的眼睛鼓的大大的,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魂魄,甚是吓人。她的目光顺着武安良的视线看过去,却见青青仰着头,唇角轻勾,却是在冷笑。王大娘被他二人怪异的样子骇在当场,鬼使神差唤了句,“青青……”

    青青微侧着身子,目光投向王大娘,笑道,“我怀孕了!”

    王大娘松了一口气,拍了下大腿道,“嗨,多大点事儿呢!要不是看在我孙子的份儿上,我还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呢!”偏头见佟婆婆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忙道,“这事儿,你别怪她,是我们家那小子猴急,把事情给办了。不过这早晚都要怀的,早一刻晚一刻没什么差别……”

    媒婆扯了扯王大娘的袖子,冲外头呶呶嘴。

    “干嘛?”王大娘回头,却见院子里外看热闹的人都睁大眼睛鄙夷的瞧着他们,好事的婆姨们还在那儿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她这才意识到未婚而孕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谁家要是娶了未婚而孕的女人做媳妇,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检点的。纵使王大娘跋扈惯了,也受不住众人异样的目光,讪讪道,“是我急着抱孙子,我儿子为了孝敬我,这才……咳咳,反正就一句话,我们武家有后了,谁要是敢乱说一句,我王大娘第一个不绕他!”

    王大娘是微水有名的不好惹,大家见她发了火,立时被震慑在原地,谁也不再吭气儿。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诡异的连根绣花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声响儿。而就在这时,青青却不合时宜的莞尔一笑,道,“王大娘,你会错意了吧,这孩子……”

    “闭嘴!”武安良的咆哮声如闷雷,震的大伙儿的心肝儿抖了三抖,缩紧肩膀,大气儿都不敢出。唯有青青越发笑的欢快,银铃般的笑声是对武安良怒火的最大藐视。

    “呵呵,”青青勇敢的盯着武安良的眼睛,话却是对王大娘说的,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这孩子只有两个月,不是你儿子的。王大娘,这孩子不是你儿子武安良的,你听见了吗?”

    “我叫你闭嘴!”武安良捏着拳头的手掌咯咯作响。

    “我为什么要闭嘴?”青青按着珍藏在胸口的信件,让它给予自己无限的勇气。

    武安良瞪着青青,斩钉截铁的话与其是说给老娘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的。

    “这孩子是我的,谁要是敢否认,我灭了他!”

    “我敢!”青青抱着一股决心向前迈了一大步,道,“你若不信,大可去百草堂请吴大夫来确认。是我与他的孩子,与你无关!”

    “你!”武安良气得举起拳头,青青扬起头,清亮的眸中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决心,那扬起的唇角是对他最大程度的侮辱和蔑视,“来啊,我谅你不敢!”

    武安良举在半空的手掌张开又慢慢合上,扭曲的五官再也掩盖不了他的怒火,那双赤红的双眼中全都是被心爱之人背叛的痛苦。

    “哼,”青青冷冷一笑,眼中闪过轻蔑的光芒,似在无情地嘲笑他自作多情一般。

    “啊!”武安良大掌一挥,只听见啪的一声青青已经被他一耳光扇到在地。她捂着脸,恨恨的瞪着他,武安良收回麻木的右手,心脏也一并麻木,最后朝青青看了一眼,他闭眼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外走,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他保持着最后的尊严消失在她的眼眸中。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哟~~”王大娘气得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完成两章,困死了,睡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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