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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争宠(一)

    兰蔻宫中,一应陈设,清新雅致,各殿均挂有不同形态的兰花图,庭中芳草馨香,有一玉石矶,上有一套定窑茶具,上刻有兰花几许,别样雅致。天青色烟雨如画,泼墨笺上玉兰花开,倒合了这兰蔻宫的意境。女子浅笑嫣然,半倚亭中听风吹花落,琴音泠泠,不知隔壁谁家?竟弹得如此好听的曲子。她听得有些入迷,连有人进来都不曾知。

    他进来的时候她正撑着头,慵懒的倚在亭中,闭目听着那悠扬的琴声,倒也惬意。她听到身后有动静,吓了一跳。回头看那人一身龙袍,正偏头看她。

    “陛下怎么不着人传唤?近日炎热,当心中暑了。”女子稍有些埋怨,起身与人进了屋内,唤人煮了绿豆汤,温声说,“陛下用一些吧,天气暑热,去去暑气也好。”

    子言用了另一个勺子,尝了一口,“陛下这个味道不错,你试试看。臣妾还特意做了绿豆沙,陛下等下可以试试看。”

    南离随意的吃了几口,倒是对绿豆沙有些好奇。见人儿不一会儿就端来一小盏,香气溢散,甜而不腻,他一口一口的品着,竟吃完了一盏。

    “爱妃这手艺从何而来?教了御膳房的人,也好让各宫的人都尝尝。”

    “是,臣妾回头便教御膳房的人这绿豆沙,臣妾自小学习厨艺,虽不精通,但也有些所得。”她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怯生生的,相反比较坦然通透,南离心中自是有了几分好印象。谦逊有礼,深闺垂范,自在大方,不矫揉造作,才是女儿家的样子。

    “今日朕便宿在兰蔻宫了。”女子乍听之下有些慌,又有些惬喜。她瞬间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扯着衣角。

    南离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那你是不想朕留下了?”

    听着那人刻意的逗弄,她又羞又恼,“臣妾……臣妾去准备。”

    她转身跑了,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暗恨自己不争气。

    收拾好了之后,在院中徘徊了一会儿,才又进了房门,那人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她压下心中的羞涩,“陛下,臣妾伺候你就寝。”

    至夜,他忽然想起白日里她那副痴迷的样子,“你很喜欢隔壁的琴曲?”

    “是,臣妾觉得从未曾听过如此好听的曲子。”她回想起那悠扬的曲调,很是好听呢。

    “那想不想学?”南离看着她,她的睫毛很长,很好看。他忍不住去逗弄她的睫毛,看她忽闪忽闪的眼睛。

    “想。陛下,不知那隔壁的是何人?”

    “隔壁啊,是朕的琴师,他可是风流倜傥的才子,爱妃你莫把魂勾跑了。”他打趣着说。

    “陛下笑话臣妾。臣妾若是学好了,就可以日日为陛下抚琴了。”

    “爱妃的琴艺,其实已经不错了。”

    “今日听了这琴,我方知人外有人,臣妾定会学好琴,不让陛下笑话。”她轻笑着说。

    南离心中一暖,他阴沉的眸子似乎有了些温度。抱紧怀中的人儿,睡了过去。这一夜有些地方却并不安稳。

    锦鸾宫的皇后娘娘对镜贴着花黄,听婢女絮絮叨叨的抱怨,说皇上近日被迷了心窍,不知怎么竟一次也未来锦鸾宫。今日又去了兰蔻宫,真是气死了。她的指甲剜进肉里,语气却是极为温和,“后宫之人开枝散叶本就正常,若是没有红袖承恩,这江山又怎能安稳。”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总会想起我的,只要我乖乖的等待,他总会回转心意。她就这样想着,想着曾经的一切,一夜就那么恍惚的过去了,她感觉到很难过,但她不想哭,他说女人哭是最脆弱的行为,他嫌弃。无奈的摇头。摊开手是凝血的痂,她自行上了药,看着自己的肚子,始终不曾争气。

    蕊芙宫。他悄无声息的潜入宫殿,女子方换了衣服,准备熄灯,便见一人鬼魅般的出现在眼前,她蹙眉。

    “你要吓死人吗?这里是皇宫,不是让你放肆的地方。”

    “区区皇宫而已,还奈何不了我。你该开始行动了。”

    “你想让我怎么做?”

    “争宠。”

    女子呵的一声冷笑,这么卑劣的手段,她不屑,他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

    “不屑吗?别忘了你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你没有资格质疑,别忘了。你只能服从。”男子依旧是那样骄傲,他从不把她看在眼里,她不过是枚棋子,只是她没有棋子的觉悟。

    “我会去做的。你可以走了,好走不送。”男子愉快的笑了起来,心情似乎特别愉快。他转身从窗台跳下,如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

    女子见那人离开,转身熄了灯,在黑暗中独坐,想着那些不堪描述的过往,她从王府中逃出,全身都是血,像个疯子一样,她看见父王母妃的死状,血肉模糊的一片,几乎分辨不出样子。全身没有完整的地方,那些人,像是地狱的恶鬼。甚至,比鬼还可怕。她一路跌跌撞撞的逃,遇到一个皮影戏的戏班子,混在了中间。

    说自己是逃难的。以为有了栖息之地,不曾想换了干净的衣衫,洗了脸,被人惦记上。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挣脱,簪子上都是血,是那个人的血,她杀了人,她慌慌张张的跑了,脑子里是那个人死不瞑目的狰狞面孔,可怕极了。

    可灾难远没有结束,她逃到南安时遇到了官兵,被认了出来,有人要捉她去邀赏,她一个弱女子,背后是几十名士兵,可她宁死也不愿意落在他们手中,她的簪子还是对准了自己。血流出来的时候,她是笑着的,笑的很安详。

    她缓缓的走到黄泉渡,看见了孟婆,也看见了他,他问她是不是甘心,是否还想活下去,不知怎的鬼迷了心窍,她入了无算阁,成了一个没有自由的可怜人。

    她的枕巾湿了,她忽然后悔,为什么要留下来。清晨她醒来,便听说近日有夏日宴,往常这种宴会都是皇后主办,妃子协助。她便去拜访了皇后。想着,怕是失了礼数。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行了跪拜礼,那人扶她起身,浅浅的笑着。

    “妹妹不必多礼,妹妹刚升了位份,姐姐还不曾恭贺,坠儿,把我的碧洗簪拿过来,赠予清妃。”

    一个丫鬟拿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簪子通体透亮。精细小巧,巧夺天工,她起身拜谢。

    “妹妹刚迁了宫。诸事繁杂,所以未来向娘娘请安,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叫我姐姐就好,娘娘什么的太过生分了。”

    “姐姐。”她的声音本就甜美,加上刻意的修饰,更是好听,皇后听了欢喜,见她一袭浅粉罗裙,豆蔻初开的年纪,面似芙蓉月,清水濯清涟。连她看了都觉得很美。美的不可方物,难怪他念念不忘。

    “妹妹不必客气,妹妹既来了,我们姐妹两话会儿家常吧。”

    她们聊了一下午,都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话题,挺投缘的两个女孩子,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欣赏之意。她回到宫中还想着皇后也是个不错的女子,可惜她身处宫中,不知后来会是如何?

    若云宫的司徒嫣。除入宫见过陛下一次,就再也未曾见过圣容,她看着这宫殿里人来人往总觉得冷清。她不能再等了,不然就不知道是何年月了。

    她听说有夏日宴,想着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便也去了皇后宫中。听皇后的意思,她已有了人选,还是要另寻她法才是。她灵光一现,便有了主意。夏日宴群妃献技,这才是她一飞冲天之时。她有了谋算,心情也松了下来。

    绯苑中二人煮茶对弈,“听闻宸国宫中进了三位美人儿,不知公子可否听闻?”

    “略有耳闻,姑娘何意?”

    “乱君心有二者,一者天下,一者美人。”

    他垂眸思索,“吾也正有此意,不想姑娘竟也是如此想法。”

    “夏日宴,是个好机会。”

    他听闻夏日宴,眸光却黯了,那年夏日宴他醉酒胡闹,还是母后一力承担担下罪责。如今,却物是人非了。他发现自己失神,轻咳了一声。如今,他再不能放纵。

    “我会做好安排的,姑娘的兵不知练的如何?”

    “练兵?”她故作不解,一脸迷茫。

    “姑娘莫非忘了,你上次说的谋划之一便是练兵。”

    “让我一个姑娘家练兵,公子你真的忍心?”女子反问回去,一脸悠闲。

    “姑娘的才华不逊于这天下任何一个男子,练兵而已,又有何难?”

    “公子倒是抬举我,放心,我必不会误事,倒是那黄泉渡的女子,似有些来历,我竟一直未曾查出分毫。”

    苏祁也是头疼,她消失的那几年,他也是什么都没查出来,还有她手中那把诡异的伞。更是不知来历。她如今,到底是何目的,他越发的吃不准了。

    婉妺看他纠结的样子,想说却还是忍住了,她虽侥幸存了妖力,但若肆无忌惮的背了天理,怕是那天界众人,都不会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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