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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逢红鸾动

    天衡二十四年,阴暗的房间里,阳光透不过一丝暖意。春似乎来的迟了,已是四月积雪尚未消融。零零散散的洒在角落里,失了意趣不禁让人厌烦。灰雾笼罩着这个不大的房间,门斜斜的倚在墙上,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他却不曾在意,恍惚着在想着什么,竟忘了门外等着的人。

    突然的响动让他紧张了起来,白色的袍子一尘不染,一把佩剑刀锋擦得雪亮,隐隐有斑斑的血迹。嘀嗒,嘀嗒,像极了那黑夜里的丧钟。

    “布谷,布谷。”门外的黑衣男子打着暗语,轻轻的扣了三下门环,他猛地跃出揪住了来人的脖子,“主上……主上是……我。”费力的挣扎着,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他暗自叹了口气,主上总是这样子,从来不肯手软。可怜我的半条命都要给吓没了。下次让冥虎来,我才不要这么冒险呢。

    抬头看到那双鹰一般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苍翼赶忙跪了下去,“主上,我这次带来的是裴南离要东征收复失去的燕宛部族的消息,听闻他将亲率六万大军前去破敌。”他敛了敛眉,你终于按耐不住了吗?那颗棋子可当真是妙啊。这次,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们的游戏,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速派潇然去燕宛收集情报,伺机挑起内乱。我们的暗卫也可以散出去了。”属下遵命。黑衣男子恭敬的退了下去,他看着破旧的老宅发呆了许久。并未曾注意,那个小小的人偶早已有了光彩,越发出落得动人。只有它,才是这污浊地方的唯一明艳。

    他看着它,就好像看见了母后。轻轻的拂拭,仿若是一股久违的暖流流入了她的心间。那是怎样的味道,似有若无的香气萦绕,还有那温润的,凄厉的声音在耳畔嘈杂。很吵唉,不过没有了这样的打扰日子倒无趣了很多。

    他静静的靠在桌子旁,不怕那污垢沾惹了尘,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似的。她偷偷的用了秘术,看着他青涩的脸庞多了一些不该有的成熟,锋利的棱角似乎是多余的存在。听他讲他的故事,无悲无喜的她竟动了情,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这种味道已经几千年不曾有过了吧。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似是睡熟了,这才开始细细的打量他。

    月白色的袍子,飘逸的蓝色发带,随意束起的青丝多了几分沧桑。她眨了眨眼睛,竟有些困了。睡了那么久,也该活动活动了。突然闪过的人影,她追了出去只见一个诺字。凄凉的笑了笑,承诺,你给过我那么多的承诺,可你何曾兑现过一次。这个诺言,不要也罢。纸条随风化作尘埃,泪水盈满了寒月。天气转凉了呢。

    云端深处的红衣男子静静的看着,手中的酒壶早已倾洒。妺妺,你当真如此冷情。谁是谁非,又怎么能说的清楚。压下心底的郁闷,他闷了一口酒不再言语。身旁的仙君无奈的看着他,“这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可当初这不是你要的结局嘛?”

    没有回响,笑容僵在了唇边,不再理会旁人,只是盯着那下面出神。你会怎么做呢?他愣愣的想。红衣上的酒渍污了,第一次他不再在意。

    这个人看起来很有意思,那缕檀香很是美妙。若能长伴君侧,倒也无悔无怨。你的世界,不能没有我的存在。我要做你心上的人,做你唯一的神。女子对着那苍天轻启朱唇,一字一句极尽刻薄。那人已走了许久,茶也凉了,温度也不复如初。没了他的日子这荒颓的庭院又怎能安息。

    “我欠你的,千年囚禁,该还清了。自此陌路莫回,两不相厌。”那些影子还在跳跃,只是已经陌生的不能再陌生了。衍,我们,还是走到了陌路。他。或许是我的新生。红衣的人醉了,听不清那些迷糊的字句,他宁愿永不再清醒。

    我来寻你,你可欢喜。

    一袭妃色流仙裙,胭脂色粉面含春,似是新柳初黄蕊,又似桃花比花娇。一夜之间烟都绯苑婉妺声名鹊起,众多子弟一掷千金为佳人一笑。拢月华,浅丹青,纤指弄,飞星恨。泠泠不似人间曲,仙音弄巧绕梁笙。引得无数人踏破绯苑为一睹芳容,无奈仙姿难求等闲莫望。只能扼腕叹息。

    那日她实在禁不住母亲央求,便拿了焦尾琴,穿上红色霓裳,铃铛声声入耳,很是动听。如黄莺出谷,如清泉缓缓。恍惚若浣纱溪畔,又似幽谷采兰。楼上一紫衣男子正在等人,闻这等琴音也不忍侧目。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弹出这千古绝唱。信手打赏了一锭金子,老鸨喜笑颜开。我们婉妺啊,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世间难得的才女呢。他听得不耐烦,就让人把她请了出去。

    茶杯凉了半盏,他回头看那楼下一抹锦色匆匆而来,等的人终于到了。“司徒叔叔,很久不见。”微微作揖问讯,对面的人确是惊喜,“少主,老天保佑,你还活着。”冷冷的笑了笑,“想让我死,还没那么容易。”杯子应声而碎。手上瞬间鲜血淋漓。台上的人惊鸿一舞翩跹如画,熟悉的气息不约而至。她顿了顿,笑容在风中绽放,那满城春景怕是要逊了三分。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司徒骏慌了,看着他流血的手心疼不已。“少主,要不老奴带你去包扎吧。”他挥了挥手,“你且说正事,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从未有过的淡漠和疏离,眼前的人突然变得陌生。“如你所知他要亲征燕宛,阵前主将是傅容。”

    “哦?那个老东西,都黄土埋半截了,还在兴风作浪。”不屑地看了眼皇宫的方向。“我要你把兵力部署偷过来,你一个兵部尚书应该不难吧。”犀利的眼神有些皇者的威严,他被看的有些害怕,“老奴必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锦衣人退了下去,台下的歌舞尚未停歇。他突然有些烦躁,一闪身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背影。那个女子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微微有些失落。

    “妈妈,下午可曾有人问过我。”她忐忑不安的问着,想打听到哪怕多一点的消息。“下午有个叫苏祁的,夸你歌舞不错,还给了不少赏银呢。”摇摇晃晃的拿着钱袋子走了,她的心又起了波澜。我们还是重逢了。

    既然如此,那便让我做你的影子,你若要这天下,我便帮你夺了这天下。只要你喜欢的,你想要的,我都会有办法亲手送给你。苏毓,既然我为你而苏醒,那便注定这一世你我剪不断这纠葛。你安心等待,我自会成为你的欢喜。女子眼中闪出自信的光芒,还有几分小女儿的怯态,很是惹人怜爱。我,会成就你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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