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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就认命吧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爷爷奶奶大姑二姑悉数被卢定武请到自家来一起吃年夜饭。

    吃饭的时候爷爷奶奶分别给佳成准备了压岁钱,每人给了佳成五块。佳成笑的合不拢嘴。但是对于她这个孙女,却没有任何表示。佳欣知道十六岁了,自然是不再适合要压岁钱,但是给不给是一回事,要不要是另外一回事!

    佳欣也不在意,五块钱,说难听点,她根本看不上!但是自己不能这么没有存在感。

    她起身回了房间,再回到饭桌上佳欣手里拿了一大把钱。

    “佳成啊,这是姐姐给你的压岁钱,不多,五十块!”佳欣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桌子的正上方把钱递到佳成面前!

    木春华有些生气,皱着眉头提醒佳欣:“佳成还小,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佳欣想想也是,于是在佳成接过那五十块钱之前,把钱放到了木春华手里:“妈,那你就先给他保存着,开学的时候,买点文具啥的。”

    虽然一整顿饭佳欣都不停的说,但其实她一直在观察着奶奶和爸爸的态度。

    奶奶坐在正三位上,眼睛时不时的瞟着佳欣手里,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佳欣真的是做生意的料啊!这才短短一个多月,就能赚这么多钱,那正好,结婚了以后,给人剃个头啥的,也算有个营生!”

    佳欣没理会她,把手里剩下的钱都给了木春华:“妈,这些钱是给你的,你一腊月帮我不少忙,拿着吧,开春了,买几件衣服!”

    木春华坚决不要。佳欣也不强求,来日方长。

    “来来来,吃吃吃!”佳欣站起来,给爷爷满了酒,给奶奶倒酒的时候,说了几句拜年的吉祥话之后,这才像刚想起来一样问道:“奶奶刚才说什么?让我开个店是吧?不错不错,主意不错!不过,这事得几年以后吧。”

    大姑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几年以后,你现在在这一带都很出名了,我看上镇上开一个店,生意肯定红火!”

    “大姑,你有所不知吧!过完年我要去上学了,彩礼我已经挣够了,当初我爸可是答应我的,彩礼挣够了,就不会让我嫁人!”佳欣吃的津津有味,说的头头是道!

    奶奶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佳欣一眼就看透了,奶奶还是想要她嫁人。

    奶奶不动声色的问:“五千块可不是小数目,我看每天也没多少人啊,你真的赚了那么多?”

    “这还有假?”佳欣得意洋洋,看着全桌的人,给她们算了一笔账:“是这场大雪帮了我啊,奶奶你不知道吧,光我们卢家坳就有五六百号人,全村只有我爸和我爷没用我剪头发,所以光咱们村,我就挣了小一千多块呢!”

    卢定武越听越觉得膈应,挣自己人的钱还有脸拿到桌面上来说:“你有啥可得意的,那些人,不是你的叔叔婶婶,就是你的大伯大妈,不是你的同学,就是比你小一辈的人,挣他们的钱,你就那么开心?”

    “我不该开心吗?”卢佳欣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卢定武和奶奶:“我当然要开心,因为钱是好东西,要不然,你和奶奶至于五千块就把我卖了吗?”

    “啪”一声,卢定武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你有完没完,大过年的,你诚心找不自在是吧?”

    佳欣也不恼,也不怕,刚好木春华把饺子端上来,她为卢定武夹了几个饺子在碗里安抚道:“爸,别气坏了身子!吃饺子,纯肉馅的,这还是上次你用偷我那五百块买的肉呢!”

    “卢佳欣...”卢定武恶狠狠的盯着她。

    “是我说错了!”佳欣皮笑肉不笑的:“是您用自己的钱买的好吧!”

    看几个人都不动筷,佳欣再次说道:“赶紧吃啊,这可是我和我妈包了俩小时的,奶奶,你说你也不过来帮帮忙!”

    奶奶的脸色已经难看的如同挂了一层灰,但是依旧挤出笑容,“吃饭,吃饭!”

    好好的一顿年夜饭被佳欣搅和的食不知味,味同嚼蜡,草草收场以后,爷爷奶奶姑姑就都回了家!

    其实佳欣根本没有赚到那么多钱,她只有一双手,就算不眠不休,一个月又能剪多少,又能烫多少呢?她今天之所以这么招摇,就是要试一试爸爸和奶奶的态度!

    事情正如佳欣预料的那样,她明明表示自己挣够了彩礼钱,可他们的态度没有丝毫的退让,反而越发坚决了。怕是她们和白家又有了什么心的谋划吧,但想来想去,无非是钱能让她们如此绝情!

    该来的终究会来,初八那天一大早,卢定武很早就起床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又嘱咐木春华把屋里收拾利索,真真是窗明几净啊,一看就是要迎接什么贵宾!

    果然,早饭刚刚吃完,门口就停了两辆拖拉机,拖拉机上拉的烟酒茶糖肉之类的,还有一众人!

    那些人中,佳欣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要嫁的那个人。穿的很是得体。二十出头,进了屋有些拘谨,眼睛不停的寻找着佳欣的身影!

    接着村里的乡里乡亲一个个粉墨登场,还有爸爸奶奶的亲戚,也陆续到场!看她的眼神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说同情吧,也不全是,说祝贺吧,又有些为难!

    要说这个时候佳欣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她真是白活一回了。

    木春华手里拿着泔水瓢,腰上依然是那件黑漆漆的围裙,她跟那些人打了招呼,然后来到佳欣身边低声问:“为什么突然来这么多人?”

    佳欣冷笑:“自然是给我订婚!”

    木春华长吸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

    佳欣指着大门口,“不信,你去问我爸,他这不是去请我奶奶爷爷了吗?”

    “这个挨千刀的,这事竟然瞒着我!”木春华气的把泔水瓢一下子扔进泔水桶。

    其实木春华心中早已有了约摸,她只是不敢相信。此刻她这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佳欣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那一袋子钱拿出来,分配了几份,然后就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出去!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奶奶进来,手里拿着一套新衣服,放在佳欣床上,笑着说道:“佳欣啊,我们跟男方商量了下,今天初八,是个好日子,先把礼过了,结婚的日子,订在下个月的初六!你看,这是男方给你买的新衣服,多好看啊,你先换上,客人都等着了,你出去,跟那后生把手礼递了,这事也就成了!”

    佳欣瞥了一眼那衣服,水红水红的,很喜庆。但是丝毫不为所动,手里不停的鼓捣着那个从大妈那里借来的随身听。

    见佳欣不说话,奶奶继续说道:“佳欣,这事咱可之前说好了,你不能临时变卦啊,这人都来了,你这个主角总是躲在房间里,说不过去啊!”

    “奶奶,我都说了我不嫁人,你和我爸真的要这么逼我吗?”佳欣起身,看着自己面前的奶奶,不禁想起前世的婆婆,她们同属一类人,看着面慈心善,实则心如蛇蝎!

    奶奶装傻充愣:“你挣钱归挣钱,这钱我们不要,你都自己拿着!只要是能给你找个好人家,是钱不钱的都好说!再说女孩子嫁人这事还不是迟早的事,男方家里说了,以你这手艺,结婚后,给你上城里开个店都不成问题。你说,现在谁家还能这么财大气粗?要知足啊。”

    奶奶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把佳欣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但是事实怎样,佳欣一清二楚。

    “奶奶,你喜欢那个后生吗?”佳欣循循善诱。

    “喜欢,你看他浓眉大眼高鼻梁的,多精神。”奶奶不吝赞美。

    “家世你也看好?”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人品也没问题?”

    “方圆几十里难得的好人家!”

    “好!”佳欣鼓掌:“既然如此,不如让二姑嫁吧。我早就跟我爸说了,我还小,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学习,二姑都二十了,我这个当侄女的,总不能抢在姑姑面前先嫁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变成老姑娘啊,刚才您说了,男方家方方面你都很满意,所以你看,现成的婚事,千载难逢的机会!您可不要错过了!”

    嘭的一声卢定武推门进来,跟奶奶说了句:“妈你先出去招待客人,别让人家等着。我来跟她说!”

    奶奶气哼哼的走了。

    佳欣看着卢定武,这个男人是他爸爸,但是为了让她嫁人,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都说父母子女一场,都是缘分,如今看来,她跟他是无缘做一辈子发父女的!

    “爸,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佳欣眼睛里已经有了眼泪,“钱我赚够了,五千块,我一分不少的给你。即便这样,还要我嫁人吗?”

    “佳欣!”卢定武这是第一次这么亲切的喊她的名字:“听话,别较劲了,我不是说话不算话,我当时答应你,不过是为了稳定你的情绪!你一个人女娃,终归是要嫁人的,这事,宜早不宜晚,你看看这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要窝在这山沟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

    “算我求你!”佳欣哽咽着。

    “你就认命吧!”卢定武说。

    凭什么!她已经认过一次命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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