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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我们扯平了

    屋子里的人看了过去,只见郑哲西推着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了一个人,正是陆臣。

    此时的陆臣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最让人注目的是他右腿裤子下空荡荡的样子。

    顾易和程凉还有谭荣、谭绍兄弟俩全部都站起来了,一个个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又都欲言又止。

    要说在夏凉和祁寒的故事里最为无辜的一个人那就是陆臣了。

    不论家世、相貌,还是能力、成绩,人品作风,那都是他们这一辈人之中的佼佼者,将来定然是一个杰出的人,即便未来的不定因素很多,他们也都是这样看好陆臣,这个人的性子和自控力都太好了,太理智了,很多事情也看得清楚,心胸豁达,这样的人,将来定是一跃冲天之人。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

    “陆臣哥。”顾易喊了一声。

    赵清月几个人听见这么一声,一下子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目光纷纷落在了陆臣的腿上,果然,这个英俊男生的右腿膝盖以下的地方空荡荡的一片,听说,截肢了。

    陆臣对着顾易点点头,看向赵清月几人,最后,目光落到赵瑞生的身上,他和夏凉的关系很好,也算是和夏凉长大的吧,可是对于夏凉的家人,也就是经常看见赵瑞生,声音依旧温和,对着赵瑞生说道:“赵爷爷,我想看看夏夏。”

    一句话,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了,全都紧张的看向陆臣。

    他们对陆臣是十分愧疚的,这个人救了夏凉的一条命,他们是感恩的,可是,他们在知道陆臣没了一条腿之后,尤其是陆臣这般骄傲的人,这般优秀的人,换谁,恐怕也是受不了的,况且,这本就不该是陆臣应该承受的,他们都怕陆臣将这些怨恨发泄在夏凉身上,如今的夏凉已经受不得一点刺激了。

    陆臣看着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虚弱的一笑:“听说夏夏病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推着陆臣的郑哲西红了眼睛,这段时间,他可以说是两边跑,看着两个人,不可否认,郑哲西恨祁寒,曾经有多么敬重祁寒,那么现在就有多恨。

    看,他们都成什么样了?

    郑哲西紧握着推手,眼底带着恨意。

    看着陆臣依旧温文儒雅的模样,说实话,这种气质在一个十八岁的男生身上见到很不可思议,在一个经受了重大打击的男生身上见到,更不可思议。

    谁也没有想到,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陆臣依旧如此,若不是那苍白的面容和虚弱的模样,他们很难想象,陆臣就如此平静的面对了自己没了一条腿的事实。

    他们想,即便是换成一个成年人,恐怕都是难以接受的吧。

    赵瑞生张张嘴,到最后,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感谢的话,说不出来,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那是一条腿啊,不是布局谢谢、对不起就可以的。

    所以,即便是陆臣的妈妈将他们的夏凉的右手给废了,他们对陆臣,也是心怀愧疚的。

    最终,赵瑞生点点头:“她在房间里。”

    郑哲西想要推着陆臣往里面走,结果,被陆臣拦住了,抬头对郑哲西道了一句:“我自己进去吧。”

    郑哲西没说什么松开了手。

    陆臣费力的自己推着轮椅,他刚刚坐上轮椅,还不太会推,他刚刚没了腿,还没有力气。

    旁人看着,心酸,也心疼。

    陆臣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平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的夏凉,右手裹着纱布搭在床边,左手搂着大白的尸体,房间里因为被厚重的窗帘挡着,所以,格外的黑暗,又因为天气炎热,屋子里是一股难闻的味道。

    陆臣关上门,将灯打开,白炽的灯光有些刺眼,最起码夏凉闭上了眼睛,等在睁开的时候,就看见了滚动着轮椅过来的陆臣。

    一个多星期没有什么表情的夏凉,这一刻,眸子里有了些神色,可是,依旧没有动,将目光收回来,再次闭上了眼睛。

    陆臣看着夏凉,许久:“夏夏,我还以为你回来看我,然后哭着我和道歉,结果,先来的却是我。”

    夏凉的睫毛颤了颤,搂着大白的手紧了紧。

    陆臣自然是看见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截肢了,你看,都坐上轮椅了,今年运动会刚得了第一,以后,就不能跑了,我听说,你的手……以后都不能画了,所以,夏夏,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夏凉睁开眼睛,扭头朝着陆臣看过来,目光落在陆臣的腿上,眼睛有些酸涩。

    许久,声音沙哑的道了一句:“陆臣哥,如果,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该多好。”

    “不好,我不好,你不好,祁寒……也不好。”陆臣敛下眸子,并没有刻意在夏凉面前避开祁寒两个字。

    夏凉想要勾起嘴角,可是,又笑不出来,最后干瘦的脸上扯出一个格外难看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怎么会?总比现在要好吧。”说着,夏凉抬抬手,摸着大白的肚子,对着陆臣说道:“陆臣哥,你知道吗?这个还有小宝宝呢,我名字都想好了,查的新华字典,跟我的姓,没了,全都没了,是我的错,对我好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连大白都是这样,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这几天夏凉确实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这辈子和上辈子一样,她为什么要重活一世,为什么要重新经历一遍?就那样死去不好吗?就死在监牢里,死在刑场上,死在上辈子,不好吗?

    “夏夏,你将自己绷得太紧了,如果,你真的觉得你没有活下去的理由,那我给你一个好不好?”

    夏凉看向陆臣:“什么?”

    陆臣缓缓开口,吐出几个字:“等祁寒回来吧,你活着的理由。”

    夏凉一怔,目光放空的看着天花板。

    陆臣看着夏凉这个样子,低头,释然一笑,动作极其不熟练的推着轮椅走了出去,打开门,突然,陆臣顿住,道了一句:“夏夏,让大白入土为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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