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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芳菲尽(1)

    事实容不得说情,延光将董鸿渐交给京城平城衙门后,当天就轰动整个京城,新科进士被逮捕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惊动了深宫中的皇帝。

    到了衙门,董鸿渐只字不提,那些同时落网的艄公有几个忍耐不住,便招认了,他们与董鸿渐只是雇佣关系,他们大都是游手好闲的人,背井离乡的不愿意出力,听说董鸿渐能让他们发大财,便一个一个心动了,跟着董鸿渐辗转多地。

    负责审讯的差役与文书将几个假扮艄公的人,说的经历一一记录在案,县令看了,连忙传报案的宋家三郎延光前来。

    宋伯明与延光临走前瞒着两个妹妹,只说是出去买些特产返乡,可和光也明白了,是去衙门,董鸿渐凶多吉少,证据确凿,必死无疑。

    因此对着妹妹,淡淡的说道“不知要隐瞒谁呢,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我……我。”

    到了衙门,宋伯明阴沉着脸听完了书吏的话,那几个艄公将他们最近做的恶事,以及准备要做的事情都交代了,他们这次上京危险重重,侥幸逃过一劫,否则就成了江水里的亡魂。

    书吏叹道“这帮人也太大胆了……那董进士也真是个狠人,身上背负了好几条人命啊,幸亏在踏上官场之前暴露了,不然他当了官,真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遭殃啊。”

    延光叹道“看来这才和德是不能同时兼备的啊,这个词真需要改改了。”说这话的时候,延光满是侥幸,同时觉得有些可惜——那个董鸿渐是个不错的人物,忘记仇恨,改过自新,必定能有作为。

    书吏又道“这几个恶徒还交代了曾经谋死了周公与郭公,听闻您与周、郭二公关系不错,还曾去找过两人的踪迹,想要找您核实一下。”

    宋伯明道“请问。”

    延光接过茶杯,喝几口水,低头看了看一脸恳求的妹妹清光,笑了,道“你别急,等我慢慢地讲下去。”

    清光忙接过杯子,放在桌子上,洗耳恭听。

    “这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几个艄公,不,那几个坏蛋全招了,周伯伯的死,还有郭伯伯的死都跟这个杨之仪有关,若不是刘伯伯、马伯伯住得远,都在秦州,只怕也要被他害了——那几个人还交代,本来想先害吴伯伯的,可阴差阳错,老天让那杨之仪遇到了邦光,才改变计划,先来我们家的。”

    “那周伯伯根本就不是得病死的,那地方是有些瘴气,周伯伯及时离开了,周伯伯是被他们整天装神弄鬼吓死的,还有郭伯伯根本不是被人抢劫了,而是被他们动了马车,遇到下坡路的时候,马车摔了下去,郭伯伯的头撞到了石头和树上,这才……”

    “他们这次原本打算将我们都扔到水里的,对亏小妹你,还有芳景、金桃和桂魄机灵,提前发难,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延光道。

    清光叹道“他可真是个有毅力的人,这份执着的劲头用在什么地方不行啊,跋涉千山万水也要弄死人家,各种改换身份,他也不嫌累得慌。”

    延光笑道“妹妹,你可真跟别人不一样——你怎么不害怕啊?这一个疯子,差些要了你的命,你不后怕啊?”

    “他不会得逞的。”清光道,“因为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她可是老天爷准许重生的人物,就算遇到多少不幸,都会过去的,一个杨之仪何足道哉。

    延光乐了,道“对对对,你说过你有神仙保佑,这次兴许也是那神仙在暗中保护着你。”

    清光叹道“可是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万一他得逞了,咱们兴许现在还在水里泡着呢,那远在秦州的刘伯伯与马伯伯只怕也要遭殃。就凭着他这股子韧劲,真有可能会找到秦州去。”

    “那可说不准,他是个可怕的人,认真的可怕的人,固执到可怕的人,同时也是非常聪明的人,只要他愿意去做,没有做不成的事情,这次他是失态了,或许是被爹爹的某些话刺激到了,或是有了感触,才暴露出来的——人虽可怕,但总有弱点——他是真的可惜了。”延光叹道,虽然在妹妹清光面前侃侃而谈很有本事,想起另一个妹妹和光,延光还是很发愁的。

    程鸾担忧的看着小姐和光,和光不吃也不喝,不笑也不哭,就这么静静坐着,比说多少伤心话都让人觉得伤心,比大哭大叫都让人觉得撕心裂肺。

    “小姐——”

    “你不要多说话,我想要一个人静静。”和光道。

    “小姐,您也别太伤心,也别多想了。”程鸾还想继续说点什么。

    和光笑着摆摆手,道“你们说的话怎么都一个腔调?我能多想什么?我不傻,我早有些不好的预感,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快——你不要担心我,他还没死呢,我会死吗?”

    程鸾听出了其中不太好的意思,抹着泪,道“小姐,我真该死,都是我不好,才害了你。”

    “若说你不好,那我也不好,你害了我?那我也是心甘情愿被害——你出去看看,爹爹在吗?”和光怔怔的说。

    又道“你扶我起来,我去找爹爹。”

    程鸾只得依照来做,含泪扶小姐和光起来,和光这几日没有吃多少东西,肉眼可见的瘦了,身子也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他们现在住在客栈里,和光与程鸾刚一打开门,就看到爹爹与三哥延光又要出门,忍不住喊了声,“爹爹,哥哥——”

    延光与宋伯明听到呼唤,都停住了脚步,延光见是妹妹,便对爹爹说“爹爹,你先上马车等我,我先去问问和光,看看她怎么了。”

    宋伯明点点头。

    延光跑到妹妹和光身边,道“你出来做什么?回去好好休息。”又对程鸾道“好生照顾你小姐。”

    和光满眼泪花,问道“哥哥,你要去哪里?”

    延光没有隐瞒的打算,对妹妹道“平城的县令让我和爹爹再去一次,重新确认签字……上报给刑部,然后呈报给陛下……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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