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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逸尘篇(三)

    柳逸尘在外面出神的时候,流萤已经做完了一桌子的家常菜和几样精致的点心,云棠在她身边打下手,时不时的会和她说两句话。

    流萤还是有些不习惯云棠在旁边帮忙,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局促。

    她从小就是跟在云棠身边的婢女,纵然是锦云亲自调教的,比一般婢女身份尊贵一些,可是说到底主仆有别。

    后来洛羽棠死了,她虽然身怀武艺,没受到什么为难,却被永乐郡主赶出了洛府,一路寻来扬州。也是她运气好,在长乐坊寻到了云棠。

    可那个时候,云棠身边已经有了流光和明兮,她也不再是那个需要小丫头在一边服侍的大小姐了。

    她感觉云棠变了很多,许是经历了生死,她身上那种天真和稚气荡然无存。

    她的小主子,长大了。

    后来,云棠在扬州遇到了柳逸尘,将自己放到了那个少年身边。

    流萤还能记得,她初见柳逸尘的样子,少年一袭白色长衫,背上背着包袱,稚气未脱,和人争得面红耳赤,却不怎么会说脏话。

    后来,云棠替他教训了那帮寻他事情的地痞流氓。

    柳逸尘因此,崇拜上了这个姑娘,拜她为师,却固执的喊叶泠一声叶姐姐。

    女孩子总是要早熟一点,流萤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柳逸尘对叶泠的心思,就像是自己对他的。

    柳逸尘跟在云棠身边学武满半年的时候,他要去云游四方,云棠让流萤陪着他走的,那个时候,她就告诉流萤,她早已是他们中间的一份子,不是什么奴婢,更不是下属,可流萤却总觉得,自己说到底还是个孤苦无依被锦云收养教导的下人。

    所以她的感情,并不重要,她宁愿守着柳逸尘,看着他追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然后自己则一生都听从云棠的安排,无论是去或留。

    她的感情从来都是卑微的,她不会去乞求一丝不属于自己这类人的爱情。

    所以她并不在乎柳逸尘会不会娶她,既然云棠已经明确的将她放到了柳逸尘身边,那么她就好好照顾柳逸尘就是。

    直到现在,流萤唤云棠,还是一声疏离的楼主,就像唤叶泠还是副主。但其实,她还是有一些微末的变化的,她时不时的,也会唤上柳逸尘一声逸尘。

    流萤的这些心理,柳逸尘看不出来,云棠却是大概知道的。

    多么乖巧令人心疼的女孩,柳逸尘却从未留意过她。

    云棠看着流萤,这个姑娘有着圆圆的杏眼,柳叶淡眉,琼鼻樱唇,细看之下,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

    只是她在想,怎么样,才能让柳逸尘真正喜欢上流萤呢。

    或是说,其实叶泠不过是他的一分执念,流萤对他这么多年的陪伴,他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丝波澜。那么,怎么样才能让柳逸尘认清自己的心,认识到流萤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

    思索间,流萤轻声唤她,声音柔美仿若黄莺出谷,温婉动听,“楼主,我出去看看逸尘。”云棠回过神,恍然发觉柳逸尘还没有回来。

    云棠莞尔,“你去看他做什么?多大的人了,饭点儿不回来,不等他了就是。”流萤怔了怔,似乎是没想到云棠会这么说,最后还是淡淡的笑了,只是眸中带着些许担忧。

    云棠状似不经意般叹息道:“你说他这么大的人了,怎的也不想着成家立业,柳老前辈仙逝之后,我这个做师父的,总得替他多考虑一番。”

    流萤莞尔,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云棠话中的暗示味道,笑得落落大方,“许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吧。”

    云棠摆弄着桌子上的点心,她别的不会,把它摆好看点还是可以的。然后她头也不抬,开门见山的问道“那流萤,你呢?你可有心仪之人?”

    流萤愣了愣,她总觉得云棠这是在试探她,她不相信云棠一直把自己放在柳逸尘身边,却到现在还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猫腻。

    “我……”可觉得是一回事,流萤却不会把自己的心思当着云棠的面说出来,“没有。”轻轻浅浅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苦涩,云棠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孩子,到底是有些怯懦和自卑啊。

    然后流萤就听到了云棠半是认真的语气,“我身边流光也老大不小了,我见你俩挺合适的,要不你和他凑合凑合?”

    流萤猛地抬起头,看到云棠眼中的揶揄和似是而非的笑容,有些忐忑。

    而云棠认真的看着她,继续自顾自道:“流光跟了我这么多年,今年也是二十有三了,武艺高强,面容俊俏,你跟了他倒也不委屈。”

    流萤有些急了,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云棠却不给她那个机会,似是一锤定音,道:“好了啦,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我自是会为你寻的一门好亲事,母亲看到了,想必也会心生欢喜的吧。”

    云棠笑眯眯的看着她,她知道把锦云搬出来,流萤就不会拒绝。

    果然,流萤没有再说话,只是印象中流光那张冰块脸浮现出来,让她一阵说不出的烦闷。倒不是流光不够好,只是自从那个人出现在脑海中之后,全世界其他的人,都不会让她的心湖泛起一丝波澜。

    而柳逸尘温润的眸色,若冠上美玉一般的容颜,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可是他到底是不爱她啊。

    流萤苦涩一笑,既然如此,她本为蒲柳之姿,又何苦去争取呢?能陪柳逸尘这么久已是不易,寻常人家的奴婢,不都是在主人家的安排下嫁人的吗?

    挣扎之下,流萤却听云棠言语轻快,“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和泠儿商量商量,就在风景优美的杏林办了吧。”她拍了拍流萤的肩膀道:“柳老算是你半个爷爷了,你如今也该为他服丧,一切从简吧。”

    “我……”流萤方才开口,就见云棠拍了拍手走了,她剩下的话,便只能咽回了肚子里。

    我要是走了,那逸尘他,独自一人在这杏林,怎么办呢。

    或许这世间,本就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或早或晚罢了,她和柳逸尘,本不是一路人,而她也注定只能按着云棠的安排,嫁人了。

    ------题外话------

    最近期末考试,要复习啊啊啊啊啊啊,更文可能会少一点,慢一点,七月五号之后就好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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