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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七、审凶

    家宴成了公堂,众宫婢和御厨忐忑地跪在大殿。

    谋害太子相当于意图叛乱,死罪。负责酒水的宫婢浑身发软,凉风拂脖子,似有大刀悬在旁。

    宛舒来到太子的座位拿起酒壶。

    每个座位都有酒壶,外表一模一样。他掀开盖子嗅,然后接过内侍的银针沾酒。

    银针没有发黑,酒没有毒,问题出在酒杯。

    围观众人心急如焚,却不敢打扰宛舒。

    太子蹙眉沉吟,目不转睛盯着宛舒的一举一动。他曾想是宛舒下毒,然后在大家面前上演破案的好戏搏父皇好感。

    其功劳之大,他不得不忌惮。

    不过宛舒的赏赐只是赐婚,他又摸不透其心思。即便顺天府尹受父皇重用,可是对宛舒往上爬毫无帮助。

    太子看不透这位八皇弟。

    专心破案的宛舒无暇理会其他人曲折的心思,举起白瓷酒杯问众宫婢“谁负责分发酒杯?”

    一共十二个宫婢战战兢兢地举手。

    宛舒要她们站出来。十二个宫婢低头上前,忽听见宛舒命令抬头。

    她们依言照办,青白的脸色煞是吓人。宛舒紧盯每一张惶恐的脸,审视她们的衣饰。

    “你,说一说每次宴席如何准备和分发酒杯,尤其是敬酒用的酒杯。”

    被点名的宫婢面无血色,以为宛舒说自己是凶手瞬间哑然,吐不出一字。

    “大胆宫婢,是不是你意图毒害太子!”皇后厉色质问,威严凤目震慑宫婢涕泗横流。

    她咻地跪下求饶“婢……婢子没有毒害太子……冤枉啊!冤枉啊!”

    大殿回荡她磕头的声音。

    “母后稍安勿躁。”宛舒强行拉宫婢起来,“儿臣并无说她是凶手,只是盘问派酒杯的流程。”

    皇后紧绷的芙蓉脸稍稍缓和。

    宫婢也暗自松一口气。“回八王爷,凡是宴席,酒水和酒杯一起分发,每个宫婢发三套。端来大殿前,酒水和酒杯与菜肴在御膳房分开摆放。而敬酒的酒水和酒杯同样另外摆放,以免错拿。刚才是第二轮添补敬酒的酒水。”

    “所以端菜和端酒水的宫婢不一样?”

    宫婢点头称是。

    “谁负责亲王的酒杯?”

    该宫婢连同另外两个怯怯地举手,大家的视线锁死三个宫婢。

    “你们三个谁专门给太子送酒?”

    四面八方的视线逼得三个宫婢瑟瑟发抖,而神色冷峻的靖明宗眼似冰潭。

    “婢、婢子三人没有专门一说,因为酒水和酒杯都一样。”

    皇后厉声打断“说谎!只有你们三个给亲王送酒,你们一定提前商量好谁给太子送!从实招来,谁给太子送酒?”

    圆脸的宫婢抽泣着举手,“婢子第一个送……给太子送……可是婢子没有下毒……”

    皇后一巴掌抽去,响亮的耳光吓得妃嫔花容失色。

    “婢子真的没有下毒……没有……”

    “证据确凿还不承认?谁指使你,说!”

    “冤枉啊!婢子没有下毒!八王爷,婢子真的没有下毒!婢子发誓,若婢子下毒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烨王对她的求饶嗤之以鼻。“你送酒的时候能掌控哪一壶、哪一杯给太子。”

    圆脸宫婢面如死灰,百口莫辩。

    “你们三个的顺序提前商量好还是随意?”宛舒忽而插话。

    “随、随意,因为当时很急,没时间商量谁走前头。”

    “你端酒杯的时候发现酒杯不一样吗?”

    “婢子没有发现……”她有气无力,这种疏忽足以掉脑袋。

    宛舒在端酒宫婢前面徘徊。

    每个宫婢端三套——一酒壶两酒杯,除非她是凶手否则难以把控,将有毒的酒杯给太子。

    第一轮端来的酒杯没有问题,换言之第二轮是行凶的时机。

    然而她是凶手的话太蠢。一来酒杯不一样,二来她亲自端,真相呼之欲出。

    皇后最焦急,快步走向宛舒。“澄王,那宫婢就是下毒之人,为什么还犹豫?”

    “老八,是不是有不对的地方?”知子莫若父,靖明宗知道他不会胡闹到拖拉办案。

    宛舒点头不言语,在太子的座位前踱来踱去。其他王爷不太耐烦,奈何在父皇面前要装乖儿子,安静等待。

    “咦?”他的惊呼揪起众人的肝肺。

    “有发现?”

    “太子的银耳莲子羹居然还没动,挺好吃的。”

    他们瞬时泄气,以为他有了不得的发现。

    太子讪笑“当时跟父皇和母后敬酒,没碰多少菜肴。”

    宛舒自顾自端起银耳莲子羹,他那一碗吃光了,蹭吃的不吃白不吃,还想让王府的厨子做呢。

    “儿臣记得银耳莲子羹在送敬酒的酒水前端上。太子当时是跟父皇敬酒吗?”

    “没错,并不知道有这一味银耳莲子羹。”

    宛舒勾唇浅笑。“太子来敬臣弟等人前,是否重新斟酒?”

    “没错。”太子想了想,惊道“等等,给父皇和母后敬酒完曾经回座位,那时似乎上了一道菜。”

    “那太子来敬臣弟等人之前,是不是剩下一个空酒杯?”

    他们闻之色变。靖明宗立刻诘问端银耳莲子羹的宫婢是哪些。

    片刻,一行忍着抽泣的宫婢来到靖明宗跟前跪下。

    宛舒没有立刻审问,而是在她们旁边走来走去。过了一阵,他才问“平日你们都呆在御膳房?”

    她们忙不迭点头。

    “只负责御膳房的工作?”

    她们笃定点头。

    他随意问一个宫婢,御膳房平时的工作有哪些。

    “回八王爷,平时婢子等人要挑水、烧火、洗米洗菜和切菜。”

    宛舒看了眼她的粗糙偏黑黄的手,走到某个宫婢旁边。“既然平日负责的都是粗活,为何你的双手比较白皙?”

    他蓦然揪起某宫婢的手端详,“手指手掌的茧子较少,伤口甚少,皮肤不及其他御膳房宫婢的粗糙。咦,两个指头有细小的红点,右手中指有戴指环的痕迹,你是针线房的宫婢吧?”

    某宫婢全身一震。

    “今晚御膳房不够人手吗?为什么会混进一个针线房的宫婢?”

    远处御厨急忙解释“臣没有找过针线房的宫婢,御膳房一向禁止闲人进入。”

    “哦,所以她是来毒杀太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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