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放弃一切
“浅溪你……”辰王又气又笑，怎么又把问题丢回给他了，“好吧好吧，吃完饭再说。”
晚餐依然只有辰王和陈浅溪两人，两人坐在空荡荡的餐厅内，略有凄凉。
餐厅内很明亮，等陈浅溪从满桌佳肴中收回心思，再望向窗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忍着被打嗝。
每一次到辰王府吃饭，辰王总是给她夹满满一碗的菜。
她对食物不感兴趣，以前因为时常要出任务，不会吃得太饱，来到这里之后还随着以前的习惯，依然对吃饭不上心。
不过辰王对她吃饭这件事，似乎有道过不去的坎，整顿饭期间，辰王自己都没怎么动筷子，一直不停地给她夹菜。
期间陈浅溪几次对上辰王的眼神，那慈祥明亮的眸子，似在看不断被喂肥的猎物，又像是老父亲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我真的吃不下了。”陈浅溪把最后一口饭塞到嘴里，艰难咽下，见辰王还要给她夹菜，赶紧拦住他的手，“你也多吃点。”
“本王已经吃好了。”辰王扫了一眼陈浅溪的碗，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温柔地看着陈浅溪，“我们先歇一会儿，散散步，再谈谈如何从柳谦祥和芙兰公主手中脱险，如何？”
陈浅溪摸着撑胀的肚子，颇为同意地颔首。
她现在撑得很难受，没有精力去想其他事情，她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我出去走走。”
辰王赶紧起身，挨在陈浅溪旁边虚虚扶了她一把。
“慢点，别摔着。”
辰王府占地宽广，但府中的人很少，陈浅溪来辰王府那么多次，看见的活人加起来也没多少，幽静的小路上，辰王慢慢靠近陈浅溪，手背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衣袖。
陈浅溪撑得难受，一门心思全停在晚餐上，她越是想快点消化完吃下去的食物，晚餐吃过的食物就不断在她脑海中一遍遍飞过，最后越想越撑越想越难受，完全没注意到辰王的小动作。
辰王见陈浅溪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动作幅度大了些，好几下不轻易地碰到陈浅溪的手，一点点酥酥麻麻的感觉不断从手背处传来，直击脊背，辰王忍不住直接握住陈浅溪的手。
软软的，有些温热，辰王十指收紧，指腹轻轻摩挲她细滑的肌肤，她十指纤细修长，却刚好可以握在手心里。
陈浅溪忽然被人抓住，她下意识地抬手劈去，手臂传到一半，猛然想起身边的人是辰王，她又赶紧收了力道，手臂甩了两下想把手从辰王的掌心中抽出来，谁料辰王拽得越来越紧。
陈浅溪一个深呼吸，想象是少主在身边，她压下内心的悸动，停止了反抗。
辰王嘴角一勾，把陈浅溪拉入自己怀里，飞身向上，两人一同落在屋顶上，他扶着陈浅溪在屋脊上坐下，搂着她的肩膀，同她俯瞰辰王府，一起欣赏绝美月色。
“嗯？你这是干嘛？”陈浅溪想下去，她扫了一眼屋檐边，心里盘算着自己该怎么下去。
月光下，辰王府中每一座屋子的轮廓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再往远些，京城中的房屋建筑连绵起伏，远处房檐的缝隙间还能看见灯火通明的绯红，京城的长街到了晚上一直都很热闹，但不远处的辰王府中，只有一片如水的寂静。
辰王搂着陈浅溪的肩膀，试图将她搂入怀中，陈浅溪身子一僵，有些抗拒。
“屋顶风大，别着凉了。”辰王像哄孩子那样柔声哄着陈浅溪。
他拍了拍陈浅溪的肩膀，待陈浅溪身子放松了些，赶紧将她搂入怀中，让她躲在自己为她撑开的避风港中，不受风雨侵扰。
“辰王府的夜色很美，他历经风雨，有过血泪，到今日才有它应有的风姿，你知道为什么吗？”辰王靠着陈浅溪的脑袋，语调轻柔似在说一个久远的故事。
陈浅溪能感受到辰王话里的深意，但具体指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辰王是个有故事的人，他背后背负了很多，不比少主背负的浅。
能在京城混的有头有脸的人，都不简单。
“说这些干嘛，不是要商量怎么脱罪吗？”陈浅溪却是摇了摇头，她不懂辰王府的故事。
辰王抿唇一笑，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浅溪，你为何不愿接受本王。”
说着，辰王紧了紧搂着陈浅溪的手臂，提醒她他们现在的状态，可为何嘴上承认一句“她喜欢他”就那么难。
陈浅溪心怀芥蒂，但介意的不是他。
“如果现在这里坐的是少主，你会不会早就答应他了？”
陈浅溪垂下眸子，因为什么呢？
她不是这里的人，她不能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任务守则的内容，守则的内容她烂熟于心，背了无数遍，已经刻画到她骨髓里去了，深入脑海，不能轻易忘掉。
但每每想起任务守则，陆凛云的话像陨石坠地那般强闯进来。
任务守则是假的，她的任务与现实违背，她早就改变了这里的历史，破坏了这里的历史规则。
陈浅溪握紧双拳，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辰王的眼眸中忽然浮现出一层水雾。
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忽如瀑布那样倾倒进她的心房，就像洪水汹涌那般，心头全是对辰王的依恋，回想起辰王为她过的事，心里满满都是被人宠爱着的幸福。
留下来，要和他一起留下来。
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
陈浅溪并没有失去理智，她咬咬唇，终于缓缓说出心中的顾虑。
“因为你的身份，你是尊贵的亲王，那些繁文缛节缠身自不必说，还有那些想踩你一脚拉你下来的人，想借着你的东风攀上高枝的人，之前提过的乱党、芙兰的公主，他们不过是众多麻烦中的几个代表，这种事是不会完的。”
陈浅溪这边的事也不少，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她的逍遥日子就不复存在了。
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辰王的身份。
但她不得不承认，辰王的尊贵确实给了她许多便利。
或许从一开始擅闯辰王府遇见少主那时起，这其中的孽缘注定散不了了。
辰王抿唇略一沉吟，过了片刻才开口，“那，我把王府散了，我也不再是辰王，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的声音严肃深沉，包含了万千情绪冲突碰撞，到最后只有剩下一种——对陈浅溪的感情。
这些荣华富贵身份地位，确实来之不易，但这些都是虚的，不过是一时的幻想，这些本不属于他。
但陈浅溪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在唯一拥有的、在乎的只有她了。
陈浅溪怔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辰王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多，她哪里值得这么做！
“你疯了！不行，我不能让你拆了王府，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辰王府中的下人，还有云树，更重要的是辰王还有林瑞恒，但她听辰王的意思是，他连瑞儿都不打算要了。
他要抛弃全部，只为她一句愿意。
陈浅溪喉头一阵哽咽，从未有过一个人说愿意为她抛下一切。
从来都是等候别人的指令，在别人的期待中，逐渐成长为一个别人喜欢但自己嫌弃的人。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辰王这么做。
辰王却不在乎这些，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唯有陈浅溪的出现是个意外。
但他很乐意接受这种“意外”。
“瑞儿是乔将军的义子、左相的义孙，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比现在差。”
他一早就有打算让林瑞恒向乔府认亲，今日之事正好给他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缘分”二字，是最好用的理由。
辰王抓住陈浅溪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让她仔细感受他的心跳。
“云树她们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出路，待我报了旧仇，还了恩情，其实真正飘摇无依、了无牵挂的人是我，浅溪，你能让我安定下来，让我有一份牵挂吗？”
快了，待过两天他将蛰伏已久的太子遗党尽数清除，林长忧这个人就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必要了。
林长忧本就是为复仇而生，这一点柳谦祥绝对想不到。
他不为权不为财，只为洗清十三年前的无奈无助和绝望。
如果可以，没人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家族的存活与安宁，但如若再来一次，他还会选择这么做。
陈浅溪有些动摇，陆凛云的话又冲上心头，“你知道我身份特殊，来历特殊，我……我不能在这里留下任何我的痕迹。”
她已认清任务守则的悖论，但深入心底的内容实在难以摆脱，就像一条条沉重的锁链将她锁在泥潭之中，她努力睁开眼睛看清周围，想努力向上爬，但是爬不动，几条锁链将她拖了回去，反而在泥潭之中越陷越深。
辰王蹙眉，陈浅溪的特殊他知道，这也是他观察他好几年的原因。
可陈浅溪的话他不是很懂，什么是“不能留下痕迹”，每个人从他出世的时候开始，便是属于天地之间的一份子，随着日月星辰逐渐变化，最终映入日月星辰之中，无法改变，也无法抹去。
“我不知道你说的不能在这里留下痕迹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不论你是创立新朝名留青史，还是背主叛国遗臭万年，千百年之后，最多也就在纸上留下一个名字而已。”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不论当年他们的事迹多么辉煌壮烈，最后都只能在史书中留下笔墨书写的一个名字。
人很渺小，时光无尽，到最后每个人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时光打磨的干净，没人能与时间抗衡，没人能永生。
“你说你不能留下痕迹，但不知不觉中你已经融入这里了，这里都有你活动过的痕迹，你的庄园你的乐坊，你入宫的记录，你参加舞乐盛典的记录……”
不论你是不想被改变，还是只能去习惯，这些都不重要，你要去面对，你已经被迫走出一步无法回头了。
“为什么不遵从自己的心意，把剩下的路走完呢？”
陈浅溪有些动摇，她双手捂着脸，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
她的眼前忽然出现泛着蓝光的任务解除器，她还看到有一双手在不断靠近，最后按下解除按钮，按一下还不够，那只手疯狂地拍打泛着光的屏幕，惹得解除器响着刺耳的警报声。
最后“嘭”一声，接触器炸了，一块屏幕碎片掉落在地上，上面滚过一行字——“任务解除成功”。
“不要！”陈浅溪忽然叫出声来，她紧绷身体，心跳的飞快，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从脚底涌了上来。
辰王赶紧搂紧陈浅溪，他搂着她，静默一瞬，这一瞬却如长星再临般漫长，“我背后没有强大的势力支撑，我也没有京城三大家族抱团的力量，我只能靠着皇恩在风雨中孤身奋战。”
陈浅溪靠在辰王怀里，她依然捂着脸，呼吸越来越急促，过了没多久，竟然有些微喘。
辰王轻轻抚过陈浅溪顺滑的发丝，手指穿过她的发间，将头发聚拢，又让发丝在指缝间散开。
“浅溪，如果你在这上面犹豫不决，那我就帮你做主了，等赢了柳谦祥我就散出消息，说辰王死于杀手盟少主的剑下，反正不会有人追究真相，更不会有人为辰王复仇。”
到那时候，这世间便只有一个少主了，陈浅溪喜欢的少主，如此，她就不用纠结到底愿不愿意和辰王待在一起，不用再担心那天辰王会上门骚扰她，也不用再担心会有麻烦找上门，会被繁文缛节束缚。
陈浅溪抬起头，手指轻轻覆在辰王唇上，“不要！你不要这么做！”
辰王嘴角微弯，带着眸中的凄凉，轻轻吻了吻陈浅溪的指腹，“其实，不论是权倾朝野的辰王还是赋闲在野的辰王，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浅溪，你并不知道，其实辰王，本来也不该属于这里，但他还是出现了，他……”
－－－－－－题外话－－－－－－
突飞猛进，两人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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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内很明亮，等陈浅溪从满桌佳肴中收回心思，再望向窗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忍着被打嗝。
每一次到辰王府吃饭，辰王总是给她夹满满一碗的菜。
她对食物不感兴趣，以前因为时常要出任务，不会吃得太饱，来到这里之后还随着以前的习惯，依然对吃饭不上心。
不过辰王对她吃饭这件事，似乎有道过不去的坎，整顿饭期间，辰王自己都没怎么动筷子，一直不停地给她夹菜。
期间陈浅溪几次对上辰王的眼神，那慈祥明亮的眸子，似在看不断被喂肥的猎物，又像是老父亲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我真的吃不下了。”陈浅溪把最后一口饭塞到嘴里，艰难咽下，见辰王还要给她夹菜，赶紧拦住他的手，“你也多吃点。”
“本王已经吃好了。”辰王扫了一眼陈浅溪的碗，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温柔地看着陈浅溪，“我们先歇一会儿，散散步，再谈谈如何从柳谦祥和芙兰公主手中脱险，如何？”
陈浅溪摸着撑胀的肚子，颇为同意地颔首。
她现在撑得很难受，没有精力去想其他事情，她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我出去走走。”
辰王赶紧起身，挨在陈浅溪旁边虚虚扶了她一把。
“慢点，别摔着。”
辰王府占地宽广，但府中的人很少，陈浅溪来辰王府那么多次，看见的活人加起来也没多少，幽静的小路上，辰王慢慢靠近陈浅溪，手背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衣袖。
陈浅溪撑得难受，一门心思全停在晚餐上，她越是想快点消化完吃下去的食物，晚餐吃过的食物就不断在她脑海中一遍遍飞过，最后越想越撑越想越难受，完全没注意到辰王的小动作。
辰王见陈浅溪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动作幅度大了些，好几下不轻易地碰到陈浅溪的手，一点点酥酥麻麻的感觉不断从手背处传来，直击脊背，辰王忍不住直接握住陈浅溪的手。
软软的，有些温热，辰王十指收紧，指腹轻轻摩挲她细滑的肌肤，她十指纤细修长，却刚好可以握在手心里。
陈浅溪忽然被人抓住，她下意识地抬手劈去，手臂传到一半，猛然想起身边的人是辰王，她又赶紧收了力道，手臂甩了两下想把手从辰王的掌心中抽出来，谁料辰王拽得越来越紧。
陈浅溪一个深呼吸，想象是少主在身边，她压下内心的悸动，停止了反抗。
辰王嘴角一勾，把陈浅溪拉入自己怀里，飞身向上，两人一同落在屋顶上，他扶着陈浅溪在屋脊上坐下，搂着她的肩膀，同她俯瞰辰王府，一起欣赏绝美月色。
“嗯？你这是干嘛？”陈浅溪想下去，她扫了一眼屋檐边，心里盘算着自己该怎么下去。
月光下，辰王府中每一座屋子的轮廓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再往远些，京城中的房屋建筑连绵起伏，远处房檐的缝隙间还能看见灯火通明的绯红，京城的长街到了晚上一直都很热闹，但不远处的辰王府中，只有一片如水的寂静。
辰王搂着陈浅溪的肩膀，试图将她搂入怀中，陈浅溪身子一僵，有些抗拒。
“屋顶风大，别着凉了。”辰王像哄孩子那样柔声哄着陈浅溪。
他拍了拍陈浅溪的肩膀，待陈浅溪身子放松了些，赶紧将她搂入怀中，让她躲在自己为她撑开的避风港中，不受风雨侵扰。
“辰王府的夜色很美，他历经风雨，有过血泪，到今日才有它应有的风姿，你知道为什么吗？”辰王靠着陈浅溪的脑袋，语调轻柔似在说一个久远的故事。
陈浅溪能感受到辰王话里的深意，但具体指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辰王是个有故事的人，他背后背负了很多，不比少主背负的浅。
能在京城混的有头有脸的人，都不简单。
“说这些干嘛，不是要商量怎么脱罪吗？”陈浅溪却是摇了摇头，她不懂辰王府的故事。
辰王抿唇一笑，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浅溪，你为何不愿接受本王。”
说着，辰王紧了紧搂着陈浅溪的手臂，提醒她他们现在的状态，可为何嘴上承认一句“她喜欢他”就那么难。
陈浅溪心怀芥蒂，但介意的不是他。
“如果现在这里坐的是少主，你会不会早就答应他了？”
陈浅溪垂下眸子，因为什么呢？
她不是这里的人，她不能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任务守则的内容，守则的内容她烂熟于心，背了无数遍，已经刻画到她骨髓里去了，深入脑海，不能轻易忘掉。
但每每想起任务守则，陆凛云的话像陨石坠地那般强闯进来。
任务守则是假的，她的任务与现实违背，她早就改变了这里的历史，破坏了这里的历史规则。
陈浅溪握紧双拳，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辰王的眼眸中忽然浮现出一层水雾。
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忽如瀑布那样倾倒进她的心房，就像洪水汹涌那般，心头全是对辰王的依恋，回想起辰王为她过的事，心里满满都是被人宠爱着的幸福。
留下来，要和他一起留下来。
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
陈浅溪并没有失去理智，她咬咬唇，终于缓缓说出心中的顾虑。
“因为你的身份，你是尊贵的亲王，那些繁文缛节缠身自不必说，还有那些想踩你一脚拉你下来的人，想借着你的东风攀上高枝的人，之前提过的乱党、芙兰的公主，他们不过是众多麻烦中的几个代表，这种事是不会完的。”
陈浅溪这边的事也不少，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她的逍遥日子就不复存在了。
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辰王的身份。
但她不得不承认，辰王的尊贵确实给了她许多便利。
或许从一开始擅闯辰王府遇见少主那时起，这其中的孽缘注定散不了了。
辰王抿唇略一沉吟，过了片刻才开口，“那，我把王府散了，我也不再是辰王，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的声音严肃深沉，包含了万千情绪冲突碰撞，到最后只有剩下一种——对陈浅溪的感情。
这些荣华富贵身份地位，确实来之不易，但这些都是虚的，不过是一时的幻想，这些本不属于他。
但陈浅溪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在唯一拥有的、在乎的只有她了。
陈浅溪怔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辰王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多，她哪里值得这么做！
“你疯了！不行，我不能让你拆了王府，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辰王府中的下人，还有云树，更重要的是辰王还有林瑞恒，但她听辰王的意思是，他连瑞儿都不打算要了。
他要抛弃全部，只为她一句愿意。
陈浅溪喉头一阵哽咽，从未有过一个人说愿意为她抛下一切。
从来都是等候别人的指令，在别人的期待中，逐渐成长为一个别人喜欢但自己嫌弃的人。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辰王这么做。
辰王却不在乎这些，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唯有陈浅溪的出现是个意外。
但他很乐意接受这种“意外”。
“瑞儿是乔将军的义子、左相的义孙，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比现在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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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王抓住陈浅溪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让她仔细感受他的心跳。
“云树她们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出路，待我报了旧仇，还了恩情，其实真正飘摇无依、了无牵挂的人是我，浅溪，你能让我安定下来，让我有一份牵挂吗？”
快了，待过两天他将蛰伏已久的太子遗党尽数清除，林长忧这个人就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必要了。
林长忧本就是为复仇而生，这一点柳谦祥绝对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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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浅溪有些动摇，陆凛云的话又冲上心头，“你知道我身份特殊，来历特殊，我……我不能在这里留下任何我的痕迹。”
她已认清任务守则的悖论，但深入心底的内容实在难以摆脱，就像一条条沉重的锁链将她锁在泥潭之中，她努力睁开眼睛看清周围，想努力向上爬，但是爬不动，几条锁链将她拖了回去，反而在泥潭之中越陷越深。
辰王蹙眉，陈浅溪的特殊他知道，这也是他观察他好几年的原因。
可陈浅溪的话他不是很懂，什么是“不能留下痕迹”，每个人从他出世的时候开始，便是属于天地之间的一份子，随着日月星辰逐渐变化，最终映入日月星辰之中，无法改变，也无法抹去。
“我不知道你说的不能在这里留下痕迹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不论你是创立新朝名留青史，还是背主叛国遗臭万年，千百年之后，最多也就在纸上留下一个名字而已。”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不论当年他们的事迹多么辉煌壮烈，最后都只能在史书中留下笔墨书写的一个名字。
人很渺小，时光无尽，到最后每个人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时光打磨的干净，没人能与时间抗衡，没人能永生。
“你说你不能留下痕迹，但不知不觉中你已经融入这里了，这里都有你活动过的痕迹，你的庄园你的乐坊，你入宫的记录，你参加舞乐盛典的记录……”
不论你是不想被改变，还是只能去习惯，这些都不重要，你要去面对，你已经被迫走出一步无法回头了。
“为什么不遵从自己的心意，把剩下的路走完呢？”
陈浅溪有些动摇，她双手捂着脸，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
她的眼前忽然出现泛着蓝光的任务解除器，她还看到有一双手在不断靠近，最后按下解除按钮，按一下还不够，那只手疯狂地拍打泛着光的屏幕，惹得解除器响着刺耳的警报声。
最后“嘭”一声，接触器炸了，一块屏幕碎片掉落在地上，上面滚过一行字——“任务解除成功”。
“不要！”陈浅溪忽然叫出声来，她紧绷身体，心跳的飞快，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从脚底涌了上来。
辰王赶紧搂紧陈浅溪，他搂着她，静默一瞬，这一瞬却如长星再临般漫长，“我背后没有强大的势力支撑，我也没有京城三大家族抱团的力量，我只能靠着皇恩在风雨中孤身奋战。”
陈浅溪靠在辰王怀里，她依然捂着脸，呼吸越来越急促，过了没多久，竟然有些微喘。
辰王轻轻抚过陈浅溪顺滑的发丝，手指穿过她的发间，将头发聚拢，又让发丝在指缝间散开。
“浅溪，如果你在这上面犹豫不决，那我就帮你做主了，等赢了柳谦祥我就散出消息，说辰王死于杀手盟少主的剑下，反正不会有人追究真相，更不会有人为辰王复仇。”
到那时候，这世间便只有一个少主了，陈浅溪喜欢的少主，如此，她就不用纠结到底愿不愿意和辰王待在一起，不用再担心那天辰王会上门骚扰她，也不用再担心会有麻烦找上门，会被繁文缛节束缚。
陈浅溪抬起头，手指轻轻覆在辰王唇上，“不要！你不要这么做！”
辰王嘴角微弯，带着眸中的凄凉，轻轻吻了吻陈浅溪的指腹，“其实，不论是权倾朝野的辰王还是赋闲在野的辰王，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浅溪，你并不知道，其实辰王，本来也不该属于这里，但他还是出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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