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登门谢罪
陈浅翳等着少主的答案，少主默不作声。
她又去看少主的表情，一块银质半面挡着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企图透过少主的眼睛去窥探他的内心，依旧被挡的朦朦胧胧。
就连少主露在外面的半张脸，都没有任何波动。
仰着头等了半天，陈浅翳累了，她又垂下脑袋，安安静静窝在少主怀里。
果然，这种事情是个人都没法接受。
一闭眼，林瑞恒坠下山崖的那一幕不断在眼前回放。
林瑞恒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时候，没有叫喊，没有挣扎，一个小孩子，不可能不害怕。
她现在甚至不能确定林瑞恒坠下山崖的时候，是不是还活着。
“何出此言？”少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紧接着，陈浅翳觉得一双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一股暖意从心底涌上来，催得她鼻头一酸。
少主应该没看到林瑞恒坠崖那件事，她抿了抿唇，缓缓道来。
陈浅翳的声音很低，少主要稍稍低头，凑到她旁边才能听清。
听陈浅翳说完，少主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先回去休息治伤，这件事，你得亲自去辰王府看看。”
少主眸中闪过一抹光，原来她在为这事别扭。
陈浅翳觉得少主说的是，再怎么说，他现在是少主不是辰王，这件事让他来做决定确实不合适。
她也应该去一趟辰王府。
小船在河上行了许久才靠岸，岸上一片小树林，不见人烟，陈浅翳抬眼看去，岸边停着一辆马车，看上去早就等在这里了。
少主抱着陈浅翳上了岸，陈浅翳这次都不挣扎了，他轻轻把陈浅翳放到马车上，二长老没跟上来，倒是有个陈浅翳从未见过的人，从树后冒了出来。
陈浅翳眯起眸子，紧紧盯着那人。
说是没见过，但这感觉眼熟得很。
“少主。”三长老视线在陈浅翳身上直打转，转了两圈，又晃到少主身上，“接到了？”
少主瞪了三长老一眼，叫他闭嘴。
三长老冲着少主一呲牙，老老实实赶马车去了。
陈浅翳想起来了，上次少主送她回来，赶马车的就是他。
马车晃晃悠悠往城里去，透过一晃一晃的车帘子，陈浅翳看到城门外大排长龙。
城门戒严，严查进出之人的身份，应该是为了林瑞恒被绑架这件事。
陈浅翳看向少主，这里官兵那么多，要是他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在这放我下去吧。”陈浅翳扯了扯少主的衣袖。
她连累了辰王，不能再把少主牵扯进来。
“没事。”少主捏了捏陈浅翳的手臂。
陈浅翳抿着唇，隔着帘子透出的缝隙，紧紧盯着越来越近士兵。
很快，马车被城门口的士兵拦了下来。
“检查！”
陈浅翳听到士兵的声音。
她不觉地捏紧了少主的衣袖，屏住呼吸，耳边只有猛烈的心跳声，不知是少主的，还是她的。
不知道少主能有什么办法糊弄过去。
但是没多久，士兵就放行了。
陈浅翳挑眉，少主这么神通广大的嘛，出了这种事还能自由进出京城，以小见大，难怪江湖上都怕他。
马车在进了京城后再没有快起来，悠悠闲闲的速度，几乎让陈浅翳忘了方才的紧张惊险。
京城里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路过双珠园正门的时候，马车没有停，一拐弯，他们去了后门。
陈浅翳瞄了一眼少主，就算借着马车的掩护可以自由出入京城，他本身依然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
不论借了多少层皮，自己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会因为别人一时的看法而改变。
本质不变，变得是表象。
陆凛云说的没错。
马车在双珠园后门停下来，少主想把陈浅翳抱下去，被她拒绝了。
少主看了陈浅翳一眼，起身先下了车，脚一落地，转身去扶陈浅翳。
后门巷子人少，但难保不会有其他人撞见杀手盟少主出现在双珠园。
陈浅翳被少主牵住了手，刚准备跳下去，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被少主抱在怀里。
“你放我下来吧……”陈浅翳推了推少主的肩膀，“这里已经安全了，真的不用……”
少主不理会陈浅翳，直接抱着陈浅翳进了双珠园。
双珠园的厨房靠近后门，才进来没多久，陈浅翳就听到绿绿叫唤的声音，听这架势，应该是在跟康宁吵架。
“有人，有人。”
陈浅翳听到绿绿这么叫唤了两句。
康宁一出来，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眼前走过，他惊得一颤，倒是绿绿很从容地飞过来，落在陈浅翳身上。
少主盯着这只绿油油的鸟，不想它来打扰，又没法把它赶下去，只得加快了脚步。
陈浅翳听到什么康宁的叫喊声，他在喊卫百浪。
上一次卫百浪没抓到少主，让他跑了，这一次卫百浪铁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
陈浅翳扫了一眼身上少主的披风，披风下是女子的衣裙，卫百浪没见过女装的自己，应该不会听她的吧。
康宁没叫来卫百浪，倒是叫来了宝珠。
宝珠见到一身黑的少主怀里抱着一身黑的一团东西，“啊”一声叫的凄厉。
少主匿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陈浅翳的房间就在前面，他一脚踹开房门，把陈浅翳抱了进去。
“我的门……”陈浅翳扫了一眼还在晃动的门，也不知道少主有没有脚下留情。
罢了，这间屋子是陈浅翳住的，她要换房间了。
宝珠跟着跑了进来，她躲在门边，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往里张望。
她不敢去看少主，视线便落在陈浅翳身上。
少主取下陈浅翳身上的披风，露出陈浅翳污秽破旧罗裙，身上的狼狈没了遮挡，似乎连她的五官也变得清晰了。
“公子？”宝珠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公子女装的模样，她就三年前见过一次，不大认得出，不过是这张脸没有错。
“快过来！”少主不耐烦地丢了个眼神过去，怎么这人还不进来看她的主子，“拿着创伤药，再去打盆清水。”
宝珠“哦哦”两声连连点头，一撒腿跑了，心中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不断。
怎么公子回来就变成了一身女装？
罗裙上都是灰仆仆的，似乎还有血迹。
那个黑衣男子好像是少主，他们发生了什么？
辰王怎么办？
想来想去，宝珠最担心的还是陈浅翳有没有受伤，那一身狼狈的，不可能一点事没有。
否则也不可能被那个陌生男子抱进来了。
这么一想，宝珠脚下的频率更快了。
少主执起陈浅翳受伤的手，他撩起衣袖，见新换的布条上没再染血，稍稍松了口气。
他把布条拆下来扔到一边，这布条还是太脏了，能不用留不用。
“我要去辰王府。”陈浅翳抽回胳膊，看着少主，“现在。”
回到府里，她不敢再接受少主的半点关怀了。
她欠他的太多。
“跟她们说。”少主眼睛一瞥，宝珠恰好端了清水进来，她身后还跟着灵娘。
耳朵真好用。
“公子……”灵娘看见一身女装的陈浅翳，不再像以前那样扑上去，她反而放慢了脚步，一下看向旁边的少主，一下看着陈浅翳。
步伐越来越慢，眼神里也带着些许防备。
灵娘慢慢挪到床前，她站的离少主远远的，看了陈浅翳好几眼，眼眸中有惊讶，但陈浅翳更多的看到不可置信。
“快帮公子擦擦，公子受伤了。”
宝珠从灵娘身后过来，她胳膊捅了捅灵娘，塞给她一块帕子。
灵娘愣愣的，好半天都没有动作，她还没从方才的情绪中走出来。
“我自己来吧。”陈浅翳从灵娘手中接过帕子。
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脸上淡淡的，更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分给灵娘，说出的话也很寡淡，不似平时那般温柔。
灵娘回头看向宝珠，她眨了眨眼，这人真的是公子？
宝珠也眨了两下表示回应，是的。
灵娘秀气好看的眉头高高皱起。
陈浅翳把伤口周围血污擦干净，她一抬眸正对上灵娘复杂的眼神，她定了定，目光转向旁边，“宝珠，帮我去隔壁取身干净的衣服，我要去趟辰王府。”
说完，她自己拿过药洒在伤口上，伤口的血痂和肉粘连在一起，药粉倒上去，没有感觉，至少少主没见到陈浅翳脸上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你休息一下再去也不迟。”少主捉住陈浅翳的手腕。
陈浅翳看向发呆的宝珠，“快去。”
宝珠一溜烟跑出去了，那个男子就是杀手盟少主没错。
灵娘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以往，公子都会笑眯眯地冲她招手，与她一同坐着，温柔地说着话。
今日的公子却……
怎么换了身衣服，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呢？
灵娘心里有点难受，她有种预感，她的公子回不来了。
“公子……”灵娘小心翼翼开了口，“你为何急着去辰王府呀，奴家陪你一同去好不好嘛。”
“不用。”陈浅翳回应得果断，“去赔罪。”
说完，陈浅翳有意无意扫了少主一眼。
陈浅翳冷硬的语气咽得灵娘说不出话，灵娘抿了抿唇看向少主，她出去也不是，上前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那个，公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奴家先下去了。”灵娘指了指外面，“舞娘们还等着呢。”
“嗯。”
灵娘心里委屈，她听说公子受伤了，丢下一切跑过来。
但是她看到的一切都变了。
公子不是公子了，她很冷淡强势，平日里打情骂俏的轻松温柔，都不存在了。
以往她难受的时候，公子都会哄她，不论她因为什么原因难受。
但是今天，公子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灵娘吸了吸鼻子，出去了，连宝珠叫她都没听见。
“公子，衣服拿来了。”
陈浅翳抱过衣服，她衣柜里一直存有女装，且都是新的，就是为了这一天，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出去。”陈浅翳看着少主。
少主挑挑眉，出了房门。
宝珠帮着陈浅翳换上衣裙，望着衣裙飘飘的陈浅翳，三年前的记忆一下回到眼前。
初见公子的时候，她也是一袭好看的裙子，冷艳淡漠，实力强，不畏惧少主。
没想到三年时间，公子把少主收服了。
宝珠嘴角弯了弯，不愧是公子。
“你笑什么？”陈浅翳不解，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宝珠摇头，“公子是打算恢复以前的模样了吗？一下有些不习惯呢。”
陈浅翳沉默了。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你再帮我准备些礼品，我带去辰王府。”
“都准备好了的。”
一打开门，陈浅翳就看到少主背倚在门框上，他双臂环胸，目视前方，他的侧脸很好看，面具让他侧面的轮廓更加明显。
“我要出门了。”
一瞬间，陈浅翳看到少主眼里划过一道光，即便隔着面具。
陈浅翳往前走了两步，少主也跟着动了两步。
“你要跟着我去吗？”
陈浅翳挑眉，少主在这种时点出现在京城，可是件大事，而且少主要是跟去了，她就见不到辰王了。
见少主不在意这件事，陈浅翳觉得她也没必要替少主操心这些，拎上礼物就往门外走去。
马车已经在大门前候着了，少主一直跟着陈浅翳走到大门口，等陈浅翳上了马车再回头一看，少主早已不见踪影。
“真是……”陈浅翳弯了弯嘴角，又强行压下来。
马车载着陈浅翳去了辰王府，陈浅翳此刻的心情，就像石板上碾过的车轮那样沉重。
她不敢面对云树，面对辰王。
是温婉贤惠的云树揪着她的衣袖涕泪连连，还是温和儒雅的辰王指着她大骂，她不知道，更不敢想。
车轮压过一块石头，“咚”一声震了震。
陈浅翳飘远的神思一下被拽了回来，她盯着前面一晃一晃的车帘子，心跳的飞快就要扑出来了，她手放到胸口处，咽了口唾沫。
不知不觉，手心里一片濡湿。
陈浅翳平复了粗重的呼吸，掀起一点车帘子向外张望，街景一点点往后退去，辰王府快到了。
－－－－－－题外话－－－－－－
少主：呵，给你个机会让浅翳跟你说说话，她还是本少主的！
辰王：别得意，本王这次一定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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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少主露在外面的半张脸，都没有任何波动。
仰着头等了半天，陈浅翳累了，她又垂下脑袋，安安静静窝在少主怀里。
果然，这种事情是个人都没法接受。
一闭眼，林瑞恒坠下山崖的那一幕不断在眼前回放。
林瑞恒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时候，没有叫喊，没有挣扎，一个小孩子，不可能不害怕。
她现在甚至不能确定林瑞恒坠下山崖的时候，是不是还活着。
“何出此言？”少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紧接着，陈浅翳觉得一双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一股暖意从心底涌上来，催得她鼻头一酸。
少主应该没看到林瑞恒坠崖那件事，她抿了抿唇，缓缓道来。
陈浅翳的声音很低，少主要稍稍低头，凑到她旁边才能听清。
听陈浅翳说完，少主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先回去休息治伤，这件事，你得亲自去辰王府看看。”
少主眸中闪过一抹光，原来她在为这事别扭。
陈浅翳觉得少主说的是，再怎么说，他现在是少主不是辰王，这件事让他来做决定确实不合适。
她也应该去一趟辰王府。
小船在河上行了许久才靠岸，岸上一片小树林，不见人烟，陈浅翳抬眼看去，岸边停着一辆马车，看上去早就等在这里了。
少主抱着陈浅翳上了岸，陈浅翳这次都不挣扎了，他轻轻把陈浅翳放到马车上，二长老没跟上来，倒是有个陈浅翳从未见过的人，从树后冒了出来。
陈浅翳眯起眸子，紧紧盯着那人。
说是没见过，但这感觉眼熟得很。
“少主。”三长老视线在陈浅翳身上直打转，转了两圈，又晃到少主身上，“接到了？”
少主瞪了三长老一眼，叫他闭嘴。
三长老冲着少主一呲牙，老老实实赶马车去了。
陈浅翳想起来了，上次少主送她回来，赶马车的就是他。
马车晃晃悠悠往城里去，透过一晃一晃的车帘子，陈浅翳看到城门外大排长龙。
城门戒严，严查进出之人的身份，应该是为了林瑞恒被绑架这件事。
陈浅翳看向少主，这里官兵那么多，要是他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在这放我下去吧。”陈浅翳扯了扯少主的衣袖。
她连累了辰王，不能再把少主牵扯进来。
“没事。”少主捏了捏陈浅翳的手臂。
陈浅翳抿着唇，隔着帘子透出的缝隙，紧紧盯着越来越近士兵。
很快，马车被城门口的士兵拦了下来。
“检查！”
陈浅翳听到士兵的声音。
她不觉地捏紧了少主的衣袖，屏住呼吸，耳边只有猛烈的心跳声，不知是少主的，还是她的。
不知道少主能有什么办法糊弄过去。
但是没多久，士兵就放行了。
陈浅翳挑眉，少主这么神通广大的嘛，出了这种事还能自由进出京城，以小见大，难怪江湖上都怕他。
马车在进了京城后再没有快起来，悠悠闲闲的速度，几乎让陈浅翳忘了方才的紧张惊险。
京城里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路过双珠园正门的时候，马车没有停，一拐弯，他们去了后门。
陈浅翳瞄了一眼少主，就算借着马车的掩护可以自由出入京城，他本身依然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
不论借了多少层皮，自己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会因为别人一时的看法而改变。
本质不变，变得是表象。
陆凛云说的没错。
马车在双珠园后门停下来，少主想把陈浅翳抱下去，被她拒绝了。
少主看了陈浅翳一眼，起身先下了车，脚一落地，转身去扶陈浅翳。
后门巷子人少，但难保不会有其他人撞见杀手盟少主出现在双珠园。
陈浅翳被少主牵住了手，刚准备跳下去，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被少主抱在怀里。
“你放我下来吧……”陈浅翳推了推少主的肩膀，“这里已经安全了，真的不用……”
少主不理会陈浅翳，直接抱着陈浅翳进了双珠园。
双珠园的厨房靠近后门，才进来没多久，陈浅翳就听到绿绿叫唤的声音，听这架势，应该是在跟康宁吵架。
“有人，有人。”
陈浅翳听到绿绿这么叫唤了两句。
康宁一出来，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眼前走过，他惊得一颤，倒是绿绿很从容地飞过来，落在陈浅翳身上。
少主盯着这只绿油油的鸟，不想它来打扰，又没法把它赶下去，只得加快了脚步。
陈浅翳听到什么康宁的叫喊声，他在喊卫百浪。
上一次卫百浪没抓到少主，让他跑了，这一次卫百浪铁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
陈浅翳扫了一眼身上少主的披风，披风下是女子的衣裙，卫百浪没见过女装的自己，应该不会听她的吧。
康宁没叫来卫百浪，倒是叫来了宝珠。
宝珠见到一身黑的少主怀里抱着一身黑的一团东西，“啊”一声叫的凄厉。
少主匿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陈浅翳的房间就在前面，他一脚踹开房门，把陈浅翳抱了进去。
“我的门……”陈浅翳扫了一眼还在晃动的门，也不知道少主有没有脚下留情。
罢了，这间屋子是陈浅翳住的，她要换房间了。
宝珠跟着跑了进来，她躲在门边，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往里张望。
她不敢去看少主，视线便落在陈浅翳身上。
少主取下陈浅翳身上的披风，露出陈浅翳污秽破旧罗裙，身上的狼狈没了遮挡，似乎连她的五官也变得清晰了。
“公子？”宝珠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公子女装的模样，她就三年前见过一次，不大认得出，不过是这张脸没有错。
“快过来！”少主不耐烦地丢了个眼神过去，怎么这人还不进来看她的主子，“拿着创伤药，再去打盆清水。”
宝珠“哦哦”两声连连点头，一撒腿跑了，心中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不断。
怎么公子回来就变成了一身女装？
罗裙上都是灰仆仆的，似乎还有血迹。
那个黑衣男子好像是少主，他们发生了什么？
辰王怎么办？
想来想去，宝珠最担心的还是陈浅翳有没有受伤，那一身狼狈的，不可能一点事没有。
否则也不可能被那个陌生男子抱进来了。
这么一想，宝珠脚下的频率更快了。
少主执起陈浅翳受伤的手，他撩起衣袖，见新换的布条上没再染血，稍稍松了口气。
他把布条拆下来扔到一边，这布条还是太脏了，能不用留不用。
“我要去辰王府。”陈浅翳抽回胳膊，看着少主，“现在。”
回到府里，她不敢再接受少主的半点关怀了。
她欠他的太多。
“跟她们说。”少主眼睛一瞥，宝珠恰好端了清水进来，她身后还跟着灵娘。
耳朵真好用。
“公子……”灵娘看见一身女装的陈浅翳，不再像以前那样扑上去，她反而放慢了脚步，一下看向旁边的少主，一下看着陈浅翳。
步伐越来越慢，眼神里也带着些许防备。
灵娘慢慢挪到床前，她站的离少主远远的，看了陈浅翳好几眼，眼眸中有惊讶，但陈浅翳更多的看到不可置信。
“快帮公子擦擦，公子受伤了。”
宝珠从灵娘身后过来，她胳膊捅了捅灵娘，塞给她一块帕子。
灵娘愣愣的，好半天都没有动作，她还没从方才的情绪中走出来。
“我自己来吧。”陈浅翳从灵娘手中接过帕子。
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脸上淡淡的，更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分给灵娘，说出的话也很寡淡，不似平时那般温柔。
灵娘回头看向宝珠，她眨了眨眼，这人真的是公子？
宝珠也眨了两下表示回应，是的。
灵娘秀气好看的眉头高高皱起。
陈浅翳把伤口周围血污擦干净，她一抬眸正对上灵娘复杂的眼神，她定了定，目光转向旁边，“宝珠，帮我去隔壁取身干净的衣服，我要去趟辰王府。”
说完，她自己拿过药洒在伤口上，伤口的血痂和肉粘连在一起，药粉倒上去，没有感觉，至少少主没见到陈浅翳脸上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你休息一下再去也不迟。”少主捉住陈浅翳的手腕。
陈浅翳看向发呆的宝珠，“快去。”
宝珠一溜烟跑出去了，那个男子就是杀手盟少主没错。
灵娘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以往，公子都会笑眯眯地冲她招手，与她一同坐着，温柔地说着话。
今日的公子却……
怎么换了身衣服，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呢？
灵娘心里有点难受，她有种预感，她的公子回不来了。
“公子……”灵娘小心翼翼开了口，“你为何急着去辰王府呀，奴家陪你一同去好不好嘛。”
“不用。”陈浅翳回应得果断，“去赔罪。”
说完，陈浅翳有意无意扫了少主一眼。
陈浅翳冷硬的语气咽得灵娘说不出话，灵娘抿了抿唇看向少主，她出去也不是，上前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那个，公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奴家先下去了。”灵娘指了指外面，“舞娘们还等着呢。”
“嗯。”
灵娘心里委屈，她听说公子受伤了，丢下一切跑过来。
但是她看到的一切都变了。
公子不是公子了，她很冷淡强势，平日里打情骂俏的轻松温柔，都不存在了。
以往她难受的时候，公子都会哄她，不论她因为什么原因难受。
但是今天，公子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灵娘吸了吸鼻子，出去了，连宝珠叫她都没听见。
“公子，衣服拿来了。”
陈浅翳抱过衣服，她衣柜里一直存有女装，且都是新的，就是为了这一天，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出去。”陈浅翳看着少主。
少主挑挑眉，出了房门。
宝珠帮着陈浅翳换上衣裙，望着衣裙飘飘的陈浅翳，三年前的记忆一下回到眼前。
初见公子的时候，她也是一袭好看的裙子，冷艳淡漠，实力强，不畏惧少主。
没想到三年时间，公子把少主收服了。
宝珠嘴角弯了弯，不愧是公子。
“你笑什么？”陈浅翳不解，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宝珠摇头，“公子是打算恢复以前的模样了吗？一下有些不习惯呢。”
陈浅翳沉默了。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你再帮我准备些礼品，我带去辰王府。”
“都准备好了的。”
一打开门，陈浅翳就看到少主背倚在门框上，他双臂环胸，目视前方，他的侧脸很好看，面具让他侧面的轮廓更加明显。
“我要出门了。”
一瞬间，陈浅翳看到少主眼里划过一道光，即便隔着面具。
陈浅翳往前走了两步，少主也跟着动了两步。
“你要跟着我去吗？”
陈浅翳挑眉，少主在这种时点出现在京城，可是件大事，而且少主要是跟去了，她就见不到辰王了。
见少主不在意这件事，陈浅翳觉得她也没必要替少主操心这些，拎上礼物就往门外走去。
马车已经在大门前候着了，少主一直跟着陈浅翳走到大门口，等陈浅翳上了马车再回头一看，少主早已不见踪影。
“真是……”陈浅翳弯了弯嘴角，又强行压下来。
马车载着陈浅翳去了辰王府，陈浅翳此刻的心情，就像石板上碾过的车轮那样沉重。
她不敢面对云树，面对辰王。
是温婉贤惠的云树揪着她的衣袖涕泪连连，还是温和儒雅的辰王指着她大骂，她不知道，更不敢想。
车轮压过一块石头，“咚”一声震了震。
陈浅翳飘远的神思一下被拽了回来，她盯着前面一晃一晃的车帘子，心跳的飞快就要扑出来了，她手放到胸口处，咽了口唾沫。
不知不觉，手心里一片濡湿。
陈浅翳平复了粗重的呼吸，掀起一点车帘子向外张望，街景一点点往后退去，辰王府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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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呵，给你个机会让浅翳跟你说说话，她还是本少主的！
辰王：别得意，本王这次一定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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