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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心中有谁?

    几朵闲云,遮住了太阳,云层中,洒出了斜斜的阳光。穿过印着树荫的石板路,小小的四合院中,倒印着残缺不全的影子。袁文墨站在门外,眼泪装得满满都是担忧,又愤恨,又同情,可又无可奈何。他无非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而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此事若要报官,恐怕还不好报,毕竟…周小遥来带吴国时,头上顶着的是辰王妃的名号。

    “哎…”袁文墨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若他能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是不是就不会遇上如此烦心事了?可惜,造化弄人,学识尚浅,今生…恐怕就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吗?袁文墨一想到这里,又是一叹,又是无奈的表情。

    屋里,传来了低低的梗咽声,袁文墨听得有些不太真切,他忧心的转过身,看着紧闭的房门,忧心道“小遥…莫要再洗了,你已经洗了半个时辰了,再不出来,水恐怕就要凉了。”

    “不要!”周小遥梗咽道,如同一头拉不回来的掘牛,拿着毛巾沾着水,使劲擦着被他碰过的每一处。白皙的皮肤,早已被她擦得泛红,如同初春的一抹淡淡的桃色。皮肤被擦得有些疼,可她依旧还在用力的擦着,嘴里还一边嘀咕“脏…脏…我被他弄脏了…”周小遥憋着眼泪,忆起子车辰的所作所为,如同被人拿着小刀满满割着她的皮一般,疼得要死。

    闻言,袁文墨站在门外,心里又是一叹。他抬头,迷茫的小狗,看着一边蓝,一边白的天。悟出了一个道理,什么是有缘无份,若不是你的,不该你的,自然是得不到的。想起早已嫁为人妇的小青梅木槿,袁文墨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远远的看上去,让人有些心疼。情这个字,恐怕是不好尝的。

    袁文墨呆呆的望着天空许久,听着里面没什么动静,淡淡地问道“小遥可是喜欢上辰王爷了?”

    里面的人立刻扯着嗓子反驳道“谁喜欢他了?!我才不喜欢他呢!!”

    袁文墨淡淡一笑,其实他早已知晓,于是又道“若非喜欢,小遥为何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袁文墨这一句话,说得很是直接,里面的人再也没有搭话,袁文墨瞧着看着很是孤寂的院子,眼里有些羡慕之色“真好…”

    周小遥坐在水温有些发凉的木桶里,因为袁文墨这一句话,黯然伤神,还没等周小遥想明白,就听袁文墨感慨道“依文墨看,辰王爷同小遥,定是两情相悦。”

    “胡说八道!谁和他两情相悦了!”周小遥闻言,又包了一包眼泪,强忍着嘴硬道。

    袁文墨再也没有说话,他把目光转移到了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上,看得很是出神。方才他去怡红院寻周小遥的时候,从若兰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心里面不知道泛起了淡淡的酸醋感,许久未成有这样的感觉,让袁文墨很是难受。他猜测,既然子车辰出去追周小遥了,那么周小遥十有八九是被子车辰掳走了。

    果不其然,在去往辰王府的道路上发现了回春医馆的背篓。当他来到连门头都很霸气的辰王府前,心里难免为止一震,又一次认清了现实。他想要进去时,门口的侍卫死活不准他进去,说什么也不行,给银子也不收。正当他慌张之时,瞧见一个身着华服且英气的男子,正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袁文墨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男子腰间的牌子,这才知道他是久仰大名的逍遥王,子车轩宇,于是他忐忑不安的向他行礼,再三恳求地求他带他进去,并且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子车轩宇这才答应了袁文墨,毕竟他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袁文墨盯着参天大树瞧了许久,竟然盯出了些许伤感,一晃眼,似乎又瞧见了小青梅的影子,随口作诗道“夜半风起雨,顺垂屋檐落。梦还相思绪,千里无缘见。叶落佳人归,谁能懂吾心?心倾不可表,心绪不能言…”此诗,是送给两个人的,一是小青梅木槿,二…是周小遥。

    话语刚落,参天大树竟然在大夏天的飘落一片叶子下来,孤零零的随风飘落在小小的四合院中,让人徒增悲伤…感慨万千…可又无可奈何…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傍晚的夕阳,稀稀拉拉的洒在辰王府东院深处的一个小池子内,荡漾了一波金灿灿的夕阳。池水环绕的小亭子里,子车辰眼神空洞,手持着一子白子,可却心不在焉。

    子车轩宇不紧不慢地将黑子放入棋盘中,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失魂落魄的子车辰身上,淡淡道“宇辰可是还在想周姑娘的事。”

    子车辰无言,纵使心中有万千的言语,万千的思绪,如今均已化作一滩苦水,深深埋在了子车辰心里。

    子车轩宇凝神瞧了子车辰许久,又斟酌了许久,才用清淡的嗓音道“事情的经过,方才你自己也讲了。依王叔看,倒是你的过错。”

    子车辰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的放下了白子,再也没有下棋之心。他望着荡漾这金光的湖水,以往他最喜欢这番景象,可现在却无心欣赏。若可…他倒是真想带她来这小池子里瞧一瞧…

    子车轩宇看着子车辰如此神情,笑了笑,他又意味深长地瞧了子车辰许久,想起差不多半月前的一桩事,道“这是王叔我第二次瞧见宇辰如此神情。”上一次,恰好是周小遥离家出走的时候。

    子车轩宇想着周小遥和子车辰的事情,心里面难得的焦躁了起来,这二人有些让人干着急。子车轩宇蹩了蹩嘴,斟酌再三,最终决定还是说罢了。本想等他们二人慢慢悟这个“情”字,可若在这样下去,二人分道扬镳也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他对他道“依王叔看,周姑娘心中,是有宇辰的。”

    话语刚落地,子车辰猛然抬头,难免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不知道飞哪里的魂,又给飘了回来,惊喜道“王叔此话当真?!”

    突然瞧见如此反常的子车辰,子车轩宇这心中难免被吓了一跳,不由自足的往后缩了缩,眼神带着些警惕,挑眉道“若非不喜欢,宇辰去怡红院,她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吗?”

    子车辰转念一想,好像也是。心里面如同沐浴春风暖洋洋的,又如同蜻蜓轻轻点水,在内心里掀起了一些波澜,可又如同还未初放的春苞,感觉有哪里怪怪的,就算你站在花苞面前,但也不知道花苞何时开啊,宁人有些焦躁不安。子车辰不解道“既然喜欢,为何要走?”

    子车轩宇的目光绕过子车辰,落在了池水上,荡着金色夕阳光的水面格外好看,也怪不得子车辰会喜欢。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子车轩宇缓缓道“宇孟心中也是有周姑娘的。”

    闻言,子车辰的僵了僵,像是被人说中什么要害一般,神色竟然有些慌张,这一点…他也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懂这个感觉是什么…很是怪异。

    子车轩宇用余光瞟了一眼有些坐立难安的子车辰,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子车辰这番模样,倒也是难得一见。一向老成的他,竟然也有慌张的时候,于是他道“若非不喜欢,怎可会因她一句气话,而乱了心神?”

    子车轩宇如同一个老翁,拿着巨大的扇子,满满的扇散迷雾,让人看得更真切些。子车轩宇继续点拨道“若她不说不要宇辰这番话,宇辰可还会发这么大的火?直接将她往床榻上扔?想霸王硬上拉弓?让她怀了你的孩子?想用孩子绑住她?”

    子车辰听了子车轩宇的一番话语后,细细推敲着自己心里的感情。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子车轩宇道“前夜里,一提到袁公子,王叔就瞧见你脸色不太好。”

    子车辰心浮气躁,嘴硬道“没有的事!”

    子车轩宇看着子车辰的眼里,始终带着笑意,只瞧他摇头道“那袁公子过去可是得罪过宇辰了?”

    子车辰眼里浮现淡淡的厌恶之情,一提到袁文墨他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子车轩宇随手倒了一盏茶,还顺手给子车辰添了些茶,道“看来是未曾。”

    子车辰连忙反驳道“他打碎了先皇赐给我的翡翠戒指”

    子车轩宇笑着摇了摇头,第一次觉得这个样子的子车辰有些可爱,眼里难免带了些怜惜,笑道“宇辰何时如此这番小气了?王叔记得,以前一个宫女不小心打碎了先皇赐给宇辰的翡翠茶杯,宇辰替那宫女挡了灾不说,而且还从未怪罪过那个宫女啊。”

    “……”子车辰垭口无言,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子车轩宇继续自顾自地道“若非周姑娘寄宿在袁公子家中,宇辰怎会如此无冤无仇地杀气腾腾的看着一个人?依王叔看,宇辰如此厌恶袁公子,定是吃味了!不然宇辰如此爱才之人,为何瞧了袁公子的文章后,眼里仍旧是厌恶之色?”

    话语刚落,就见子车辰双眼睁大,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极其不好的反驳道“谁吃醋了?!”

    “哎!你这娃娃怎么就不开窍呢!!”子车轩宇拿着扇子往桌子上不耐烦的那么一敲,有些懒得管他。可是后来瞧见了某人耳朵上淡淡的红晕,想要讨些嘴快,于是拿着扇子指着子车辰的耳朵道“死鸭子还嘴硬!!你自己瞧瞧湖面中的倒影!!你耳朵都红了!!还嘴硬!!”

    子车辰闻言,整个人又是一僵,匆匆忙忙握住栏杆,伸出半个身子,瞧着光线暗淡的湖面上,自己不太清楚的影子,看了许久,终于瞧见了倒影中不太真切的红晕。本能的身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微微发烫“……”

    还没等别扭的子车辰开口,就听子车轩宇悠悠道“未曾察觉自己的心意,也不怪你。”子车轩宇站了起来,慢悠悠的晃到了子车辰身边,继续道“毕竟,你现实克妻,未曾尝过情字。依王叔看,你同那个姑娘两情相悦,只不过都是初尝情字,所以不大懂得。”子车轩宇看着自己的倒影,淡淡道“这也不怪你们二人,只是…”

    子车辰一只在认认真真的听着子车轩宇讲话,是的…王叔说得对…若非喜欢…怎可因为一句话从而患得患失?若非喜欢…怎可被她搅得心烦意乱…若非喜欢…怎可因她而无缘无故的怨恨他人?别人又没有得罪他,他这么恨别人作甚?

    听子车轩宇久久不语,子车辰开口问道“王叔,只是什么?”

    子车轩宇淡淡道“只是你们二人初尝情字,恐怕不大懂得,即使心里有对方,也不愿承认罢了。欲可控,而情不可控…但是宇辰,下次行事之前,定要三思。莫要想今日一样,若王叔今日不来,恐怕你即便得到那姑娘的身,也得不到她的心。”

    子车辰想了想,王叔的话句句在理,于是有些哀伤的看着远处,淡淡道“依王叔看,我该如何是好?”

    子车轩宇不假思索道“这一千个人中,就有一千个情字。依王叔看,此事还得问宇辰你自己,你想如何?又想要她如何?又想同她如何?”

    短短的几句话,一遍又一遍的敲打这子车辰的内心,他沉思了好一会儿,久久才双手作揖行礼道“今日,宇辰谢谢王叔点拨”听他那么说完,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等同子车轩宇闲聊了几句吃完饭以后,子车辰处理好公务,把奏折理好,躺在床榻之上,盯着天花板许久,思着思着就陷入了梦乡之中…

    在梦里,子车辰心情大好。他梦见她同他成亲,夜夜同塌而眠。他梦见她的笑颜,如同春初放的花苞。他梦见她,眨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次又一次带着几个小人扑进了他的怀里。他梦见她,挺着孕肚,累得流汗的样子心疼不已。

    梦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幸福美满,他瞧着她牵着长得同他很像的一双儿女,挺着孕肚朝他走过来。目光很是温和,她牵着两个小孩,走到了子车辰的更前,淡淡道“夫君,今日遥儿有事要同夫君说。”

    梦中的她,是多么的温柔似水,多么的善解人意,简直就是典型的夫人模本!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春心荡漾道“何事?”

    她依旧笑盈盈的看着,笑道“其实…”

    “其实?”子车辰好奇道。

    只见梦中的周小遥揉了揉孕肚,把两个孩子往他跟前退了退,笑道“其实…这不是你的孩子…”说完周小遥指了指肚子,依旧笑得很开心道“这肚子里的,也不是夫君的孩子。”

    子车辰一僵,木讷道“那这是谁的孩子?”

    周小遥脸一红,扭头温柔道“是袁文墨的孩子…”

    是袁文墨的孩子!!子车辰瞬间暴跳如雷,瞪着双目看着周小遥,还没和她问清楚,只见她忽然变成了袁文墨的样子!袁文墨笑嘻嘻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随后又把两个孩子朝着子车辰这里推了一推,娇羞道“王爷,遥儿说她不喜欢小孩,让我替她代孕。”

    话语刚落,子车辰猛然睁开眼,伸手揩了揩头上的汗,气喘吁吁脸色惨白道“原来…原来是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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