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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出手要人

    浮生听到宫人的回话后并未动容,丰阳是个什么性子,她早就清楚了,说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她也没用什么心。

    浮生若真想管丰阳,几个严厉的嬷嬷送过去,身边宫人全换一遍,让人读上几个月的女诫、宫规,几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三年,她装也得装个好样儿出来,偏生浮生不乐意管。

    想她当初学的皇后之道,对所有庶出子女当一视同仁,不能妒忌,不能有所偏向,她如今每一条都做到了。

    除了自己的孩子,别的她都不在意。

    正说着,百花小跑过来,浮生含笑嗔道“跑这么急做什么,也不怕沿途有石子,给你绊一跤。”

    “母后母后,我方才看到那个芊美人了,长得还不如妙容华好看呢。”百花这话叫浮生不禁有些奇怪,盖因百花鲜少在意后宫妃嫔,三妃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她父皇的妾罢了,从没在她跟前提过旁人。

    “怎么好端端提起她来了?”浮生端起茶盏递到她跟前“天渐渐冷了,平日里多喝点水,润润喉。”

    百花捧着杯子小小抿了一口,语气有些说不出的意味“父皇最近很宠爱芊美人,两仪殿都备了她常用的东西了。”自然,无一例外都叫她给失手砸了,李行珩不可能为了那么点小东西怪她,两仪殿侍奉的宫人也不敢指摘,明摆着是小公主不喜欢芊美人,故意使坏,他们难道敢去劝小公主吗?这不是自己找死,也不敢直接去跟芊美人说,那位可正得宠呢,只得偷偷将芊美人的东西都藏起来,待百花走了再拿出来。

    一来二去,百花也就知道了他们的打算,也不曾为难宫人,父皇和母后自临川的事后,就冷了下来,虽不知道其中内情,可肯定是与芊美人无关的,百花也不过是迁怒,她又不能跑到李行珩跟前问他为什么要同母后冷战吧?这回和往常不一样了。

    李行珩并未因和浮生冷战就忽略两个孩子,百花和太子仍旧是他最喜爱的两个孩子,他仍旧每日抽时间亲自过问两个孩子的功课,可是再没提过浮生。

    百花不比太子能耐得住性子,见了浮生就忍不住了“母后,您同父皇为什么生气呀,这都几个月了,我都没见您两位说过一句话。”

    浮生失笑“哪里就没有说过话了?”

    “我都知道呢,父皇这些日子宠爱那个芊美人,连她怀孕了还叫到两仪殿去伺候笔墨呢,挺着个大肚子,也不知道是谁伺候谁!”百花气呼呼道。

    浮生不赞同地看她“和和!”

    百花自知失言,悻悻闭了嘴,浮生拉了她的手轻声道“母后同你父皇好不好,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该你去过问的。便不是芊美人,还有李美人、王美人、张美人,你父皇是天子,他宠爱谁都是应该的。”

    百花知道是这个理,可她自知事起,父皇和母后就是格外恩爱的,如今自然心里头难受。

    浮生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笑着说道“即便是如今这样,父皇和母后对你们的爱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你们仍旧是我二人最喜爱的孩子。”

    百花不想听她说这种话,又没法跟她生气,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浮生见此也不逼她,换了个话头“你前几日挑的那两个小伴读呢,同你玩得可好?”

    百花甩着压裙的金坠脚,情绪有些低落“也就那样吧,还不如恪靖好玩呢。”

    “恪靖是你姑姑,怎好直呼其名呢。”浮生点了点她的额,“若不喜欢,叫她们回去,你再挑两个。”

    “人都挑了,这时候送回去,可不是叫她们没脸?横竖玩得都差不多。”百花这种事情上想的还是很明白的,她挑了那两人,当晚李行珩就查了个仔细送到她跟前来了,本都不大受宠的,她要半路给人送回去,还不知道得受多少欺负呢,她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也罢,叫她们在宫中住一段时间再回去。”浮生见她不愿意,便也作罢,想了想又道“成日里闷在宫里头也不好,过两日叫你舅舅带你们出宫去玩玩。”

    “当真?”百花一下来了精神,得到浮生肯定的回答后又笑嘻嘻道“我得去告诉恪靖这个好消息,母后,我先走啦!”

    看着她小旋风一般冲了出去,浮生无奈一笑,蒹葭端着甜羹走过来,险些被百花撞到,惊魂未定之余还记得牢牢抓住了红漆小茶盘,没叫上头的甜羹和茶点打翻,“小殿下这是怎么了,横冲直撞的。”

    “允了她出宫去玩,给高兴坏了,也不知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是随了谁。”浮生颇觉头疼,倒不是希望百花淑女稳重,只是怕她这样会出事,宫里头都知道百花殿下一向是走路不看人的,平日里多有注意,宫外可没人时刻仔细注意着,万一撞了哪儿,可如何是好。

    百花还没出去,浮生就已经后悔了,“早知不同她说这事了。”

    蒹葭放下茶盘,闻言笑说“主子是关心太过了,不还有小公子跟着一道么,肯定不会叫人冲撞了去,再说往后小殿下出降了,可不是天天住在宫外头么,现在若憋坏了,等出去了,那才叫人担心呢。”

    “也是,总不能叫她在宫里头待一辈子。”说着说着,浮生有些感叹,“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恪儿都成亲了,和和也九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及笄嫁人了。”

    “是呀,主子进宫时也将将及笄呢,如今两位殿下都大了。”蒹葭将银签子插在茶点上,捧至浮生跟前道“这是新研制的点心,主子尝尝。”

    “左不过换种东西,吃来吃去还是一口甜的。”话虽如此,浮生还是尝了一口,便道“你们分了吧,茶点往后少弄些吧,总吃甜的,也不大好。”

    “小殿下爱吃呢,谁料今日一口未尝。”蒹葭笑说“每回来了都得吃小半碟,今日奴婢们可有口福了。”

    “往后也不许叫她多吃,也不怕牙疼。”浮生可不想看到百花一口虫牙,嘱咐道“去给她身边伺候的人说一声,往后每日只许她吃三块点心,不许给多的,若有那阴奉阳违的,直接全撵去永巷。”

    蒹葭忙应了,心里默默同情了百花一把,小殿下可是极度嗜甜,这一下可要了命了。

    百花还不知道浮生三言两语就把她的主食给缩减到了极致,得了好消息就去寻人。

    走至半路,就遇上了方才提起的芊美人,一袭织金绣芙蓉宫裙,因在孕中,首饰戴得也很少,一支通透碧绿的玉簪子并几朵绢花,就挽就了一个娇美人,小腹高耸,却一点无损于她的美貌。

    芊美人对百花不待见自己还是清楚的,她平日里行事虽张扬,却还是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的,正如眼前深得陛下疼爱的嫡公主,就不是她一个小小的芊美人能得罪的,纵然怀了龙嗣,到底是个没成型的胎,做不得数的。

    芊美人脸上笑容少了几分风尘气,轻轻一笑,倒有一些温婉,“公主这是打皇后娘娘那儿刚出来?”

    百花目光自她腹部扫过,点了点头全当打过招呼了,芊美人也不以为意,她身后的细乌脸上却有些不好看,自家小主如今荣宠在身,又怀着小皇子,怎么说也是百花公主的庶母,她这个态度也太敷衍了。

    细乌不光脸上带出了情绪,还在身后小声嘀咕起来,芊美人狠掐了她一把,却还是叫刚走过她身侧的百花停下了脚步。

    百花转身看着神色不太自然的芊美人,露出一抹笑,眉眼弯弯,分外可爱“我瞧你身边这宫婢倒有几分顺眼,美人将她给了我罢,回头我同母后说一声,给你再送两个乖巧的。”

    芊美人搭在细乌腕上的手一瞬收紧,干干一笑“细乌是我打宫外带来的,人不大机灵,怕冲撞了公主。”

    百花打断了她的话,面上笑还是甜甜的,却叫细乌忍不住变了脸色“宫人行事都是有规矩的,若她真的不得用,自有人教她规矩,就不用美人担心了。”

    芊美人初进宫时不过一七品御女,仅能带一婢女入宫,细乌是打小就跟在她身边的,主仆情分自然不同于旁人,百花这一开口,细乌还能有活路?

    细乌脸色发白,忍不住开口道“我家美人如今身怀有孕,若骤然离了奴婢,只怕有些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母后指派过来的人做事不妥当?还是她们没将美人放在眼里,行事猖狂不仔细了,若真有此事,我必要同母后说一声,罚了她们。”百花把玩着腰间玉佩,语气很淡“美人如今可怀着小弟弟呢,不能纵容她们。”

    “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自然是再稳妥不过的了,只是往日贴身之事都由细乌照看着,且细乌是我自家中带来的,看着她心里头好歹熨帖不少,公主若真喜欢她,待我生下孩子,再将她送到你那儿去,如何?”芊美人没那个底气直接拒绝百花,只能往后拖一段时间,若她诞下龙子,想来陛下和皇后不会为了一个婢女驳了她的面子。

    百花没点头,也没直接拒绝,看了她来的方向,问道“美人这是要去两仪殿?刚巧我也有事要去寻父皇,一道去吧。”

    细乌小心搀着芊美人,低着头再没敢瞧百花一眼。

    没到两仪殿门口,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歌声,宫人看了百花便自发行礼,小殿下从来都不需要通传的。

    芊美人也跟着享一把无需通传的特例。

    殿内数十舞姬围着红衣女翩翩起舞,红衣女面覆薄纱,一双潋滟秋水眸,纤纤细腰不堪一握,芊美人多看了两眼,脸色就不太好了,李行珩叫她们停了,冲百花招手“和和来了。”

    百花走到他身边坐下,笑眯眯道“父皇,母后允我同恪靖出宫去玩呢。”

    “是叫慎之领着?”李行珩一猜便是如此,只道“她既允了,朕也不好拦着,只是出去要好好听慎之的话,不许胡来。”

    “父皇放心吧,我肯定老老实实跟着小舅舅,不会到处乱跑的。”百花拍着胸口保证,李行珩这才点头。

    看父女二人说完话了,芊美人才上前行礼,李行珩看到她如此道“免礼,赐座。”

    “你二人一道来的?”李行珩偏首问道。

    百花捏了块碧玉卷咬了一口,才道“路上刚巧遇见,美人身边有个贴身伺候的宫女,我瞧着还有几分顺眼,但好像芊美人不大离得开她,便算了。”

    芊美人没想到她会直接跟李行珩开口,忙道“嫔妾想着等生完孩子再叫她去伺候公主,也能好好再调教一段时间,免得出现差错。”

    李行珩却对她道“和和向来三分热度,给她使唤几日,怕也就厌了,到时你再领回去。”

    又道“是哪个宫人,站出来给朕瞧瞧。”

    细乌自宫人堆里走出来,低头道“陛下万安。”

    李行珩看了一眼,对百花笑说“不过就是个普通宫人,哪里叫你看的喜欢了。”

    百花却看也没看就说道“许是方才在外头,觉得她的耳坠子好看,现在一瞧,还不如我身边伺候的宫人呢,我不要了,还叫她伺候美人吧。”

    细乌被这么说了一通,眼圈都红了,强忍着没敢落泪,死死低着头,满面愤然没叫旁人看到一点。

    芊美人脸色也很是难看,她从没想过与皇后为敌,自认以往待皇后都是恭敬有加,如今百花当着陛下的面羞辱她的宫女,同羞辱她有什么两样?

    但李行珩不放在心上,芊美人也只能忍着羞恼挤出一抹笑“原就是个普通宫人,入不了公主的眼。”又对细乌轻呵“还不快起来。”

    细乌叩首后起身还站到芊美人身后,百花扫了她主仆二人一眼,嘴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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