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小说 > 凤栖梧—王妃的自我修养

第三十六章 密谈

    时间拉回到中秋前七日。河南。

    看着田里已经成熟的庄稼,老农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无奈:“今年庄稼这么稀,交了粮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我家二小子说,离咱们不远的河北道今年受了啥蓄水的益处,收成非但没减,反倒增收了。”另一个老农蹲在地头,嘬了一口旱烟。

    “去年开春朝廷不也在咱们这儿折腾了一阵儿吗?”

    “中看不中用!”老农敲了敲旱烟袋,“要是有用,咱们的庄稼能是这么个德行?”

    细瘦的麦子在田里倔强的立着,似是想要再长的饱满些。

    与此同时。

    河南府衙内一片沉寂,河南府的七位主要官员围坐在一起,个个面色凝重。

    刺史宋承坐在木椅中,肥胖的肚子挺的老高:“诸位,说说吧,是报,还是不报?”

    关于征收赋税一事,已经晚了半月余,朝廷已经派人催了几次,看样子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长史道:“依下官之见,不如就上报朝廷,请求减免赋税,这么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长史大人说的极是,今年如果把税按例交上去,百姓手里可就没粮了。”司仓官锁着眉头。

    “若请求朝廷减税,圣上究问起原因,岂不会怪罪咱们营建工程不利?”录事参军腾的站起来,情绪很是激动。

    司田官点了点头:“参军大人说的有理,这上头怪罪下来,咱们都不好交代啊!”

    长史一拍桌子:“若闹了灾荒,你以为这就好交代了?”

    “闹灾荒还不是因为去年……”司田官也急了,正欲发作,却被宋承打断了。

    “别吵了。”宋承往前探了探身子,“如今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样吵来吵去,能成什么事?”

    卫韫端坐在刺史身边,双臂抱在一起,闭着眼一言不发。

    “卫大人,你对此事如何看?”宋承转头看向了身侧的白袍青年。

    卫韫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已经是河南府的司户。

    “以下官愚见,不如先行禀告太子。”卫韫睁开了眼,缓缓道。

    “兹事体大,瞒过圣上,先报太子,恐怕有失章法!”长史反驳道。

    “有失章法?”卫韫一双清朗的眼睛望向了长史,“若咱们守了章法,至于落得今日这进退维谷的局面?”

    “卫大人!你这是何意?”长史瞬间变了脸色。

    卫韫站起身,随意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褶,嗤笑道:“咱们在座的,谁没得过项银的好处?”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了言语。

    “既然都是一家人,自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卫韫轻轻拍了拍长史的肩。

    卫韫神色一正,朝宋承行了个礼:“宋大人,为今之计,密报东宫,求太子保全,实乃上上策。”

    宋承紧锁着眉头,似是有些犹豫。

    “大人,解铃还需系玲人。”卫韫趁势补了一句。

    宋承顿时如醍醐灌顶,对!太子不会坐视不理,毕竟,这项银,大部分都孝敬给东宫了啊!他也是急昏了头,怎么能忘了东宫这棵大树呢?

    “今日之事,若谁敢说出去,休怪本大人不讲情面!”宋承一双小眼睛带着狠色。

    “今日起,凡是有递出河南的书信,需交本官过目。”宋承扫视在座几人,略微一顿:“最近,民众有骚乱之迹,为保诸位大人安全,本官会派兵卒,护卫各位府邸。”

    “多谢刺史大人。”众人齐齐叩谢,心中却都在打鼓。

    这么派兵看着他们,不就是怕有人会给朝廷上折子吗?卫韫心中冷笑,以为这就能困住他了?

    京城,夜。

    一辆常见又普通的马车在街上疾驰。

    “她进过书房了?”车内的人隔着帘子发问。

    “是。属下亲眼所见。”南风边赶着马车边回应道,他戴着宽沿帽子,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怎么进去的?”尽管肖之祯提前嘱咐过南风,让暗卫不要有动作,尽管放她进去,但门口的侍卫也是不好糊弄的。

    “她给侍卫的饭菜里下了阿芙蓉,又施了银针弄晕了侍卫。”南风想起茯苓伤了人还理直气壮的样子,就由不住想笑。

    南风还怕她被侍卫挡着进不去,还准备让暗卫搞些动静引开侍卫,没曾想,根本不需要。

    “她还真是聪明伶俐。”肖之祯冷笑。

    南风停下了车,在空旷的街道四处观望:“主子,到了,没有尾巴。”

    绸缎庄老板听到门外特别的敲门声,忙中带稳,轻轻打开了门:“您来了。”

    “嗯,人呢?”肖之祯微微颔首,闪身进了屋内。

    “回主子,在套院里。”绸缎庄老板恭恭敬敬的回道,“藏得好好的。”

    “带本王过去。”卫韫的人带来了河南的消息,他需亲自来会一会。

    “是,您这边请。”掌柜灭了外厅的烛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七扭八歪的走了一段路,肖之祯看见了套院房中幽微的烛火,南风上前一步推开了门,对屋内人道:“王爷来看你了。”

    屋内人抬起一张满是麻子的脸,拨了拨杂乱的胡须,哑着声音道:“参见王爷。”

    肖之祯拧着眉毛仔细看了他一阵儿:“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对方嘿嘿一笑,一双眼睛睁的溜圆:“您认出微臣了?”

    “你还是把脸弄弄干净,本王看你这副样子着实难受。”肖之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王爷就因我的样子就这般厌弃我了?”对方嬉皮笑脸的贴上了肖之祯。

    “卫韫,你离本王远点,本王可没有龙阳之好。”肖之祯迅速后退一步,用折扇挡在二人中间。

    “知道知道,谁不知道王爷您娶了位跟花儿一样娇媚的王妃呢!”卫韫一边取粘在脸上的胡须,一边冲肖之祯挤眉弄眼。

    “闲话少叙。”肖之祯坐下来,对卫韫道:“你这样子,连南风都骗过了。”

    “没办法,宋承那老贼派兵守住了我的府邸,我若不化成挑菜贩子溜出来,王爷您怎么能见到我呢?”卫韫说话间,又要往肖之祯身上贴。

    “你跑出来,宋承若找你怎么办?”

    “我提前告了病,而且托您的福,他马上就无瑕顾及我了。”卫韫诡谲一笑。

    肖之祯用扇柄推开了他:“说正经的,河南那边情况如何了?”

    “自半月前我给您递了书信,宋承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上奏朝廷。”卫韫终于正经的坐了下来,“不过被我劝住了,您尽管放心,一切依计行事。”

    肖之祯点了点头,又道:“百姓如何?”

    卫韫锁紧了眉头:“不太妙,依我看,河南灾荒是不能免了。”

    肖之祯微微一顿:“苦了河南百姓,这件事成后,本王需想法子救济河南。”

    “王爷心怀百姓,实乃百姓之福。”卫韫道,“太子荒淫无度,贪婪成性,将来这天下被他得了去,百姓如何能安居乐业?”

    肖之祯闻言,紧紧抿着薄唇不说话。

    “倘若王爷要成大事,微臣必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卫韫突然朝肖之祯跪了下来。

    肖之祯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卫韫又道:“微臣知道,王爷不甘只做亲王。”

    “起来吧。”肖之祯面色一派淡然。

    “若是微臣没猜错,像绸缎庄这样的私产,王爷还有很多。”卫韫依旧跪着不起来。

    肖之祯略一皱眉:“卫韫,你逾矩了。”

    “这些私产,想来是用作豢养死士的。”卫韫目光灼灼。

    肖之祯举着茶碗的手微微一滞,看向卫韫的目光幽暗而深邃:“你可知道,本王现在能随时杀了你。”

    “微臣若是怕死,便不会对王爷说这番话了。”卫韫面色平静。

    肖之祯放下茶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慢慢踱至卫韫身边,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本王明白。”

    “王爷,您……”卫韫见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地那么硬,你若想跪就一直跪着吧。”肖之祯淡淡瞥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微臣卫韫,谢睿王殿下!”说罢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

    “你我二人相识多年,本王可从未见你如此客气过。”肖之祯挑了挑眉。

    卫韫嘿嘿一笑,随即站了起来,他坐回原位,看了眼窗外深沉的夜色:“殿下这么晚不回去,不怕王妃娘娘挂念吗?”

    “本王若回去,这消息怎么能递到皇后那儿。”肖之祯意味深长的一笑。

    卫韫是个聪明人,他立刻会意:“那她岂不是……”

    “嗯,皇后的人。”肖之祯的面色在烛火的掩映下忽明忽暗。

    “皇后无非是想抓些殿下的把柄,防着您将来生了异心,好拿这些相要挟。”卫韫皱皱眉,又道:“这么看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招数,皇后真是用的炉火纯青。”

    二人又言语了几句,门外的南风轻轻敲了敲门板:“主子,我们该走了,已经三更了。”

    “那本王就先走了。”肖之祯看着卫韫满是麻子的脸,顿了顿:“京城没什么人认得你,你大可不必如此。”

    “多谢睿王殿下。”卫韫朝他作了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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