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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抗谕令

    内阁中一片死寂。

    良久,朱铄嗤笑一声:“我不相信父皇会收回谕令。”

    “三皇兄这是在怀疑我假传父皇口谕?”朱钰轻笑着摇了摇头,“三皇兄未免太高看我了,我并没有如此胆量。”

    朱铄侧首,不动声色与顾延江目光相接,只一瞬,朱铄沉声道:“待本王先往勤政殿面圣,请诸位辅臣暂留于此,耐心等候。”

    言毕,迈步向门外去,经过孙宏义身前时,脚步着意迟缓,孙宏义抬头,正对上朱铄别有深意的眼神,扬起的唇角里透着鄙蔑。

    孙宏义只作不觉,神色平静,坦然相对。

    朱铄未行至门前,外头忽有小太监来禀,御前太监总管赵通来了。

    内阁中诸人纷纷起身见礼,赵通笑呵呵地回礼不迭,而后一甩手中拂尘,扬声道:“咱家奉命而来,宣皇上口谕。”

    似是知道会有人不相信朱钰转述,赵通特意一字一字将口谕宣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口谕宣过,片刻不留,赵通自去了。

    此时再无人敢怀疑口谕的真伪。

    诸人复又归座,朱铄面庞铁青,顾延江亦神色阴沉,一语不发。

    余下诸内阁辅臣,心中皆暗松一口气。

    方才惴惴不安,左右为难,正不知如何是好....这将票拟之事就此作罢的口谕来得太是时候,堪堪解去诸人燃眉之困。

    然而内阁里气氛依旧压抑。

    唯朱钰若无其事般,自端茶闲饮热茶。

    朱铄兀自冷哼,目光锐利如剑,斜睇朱钰:“不知四皇弟是如何巧舌如簧,说服父皇收回谕令的?”

    朱钰并不看他,淡然道:“其实我也只是向父皇其中阐明利害罢了,高驰袁斌二人皆乃朝廷重臣,岂可随意罢免呢?”

    朱铄不屑一哂:“我不信。”

    朱钰笑了笑,未再多言,起身拂理身上蟒袍,脚步徐徐,径自往外去了。

    孙宏义紧随其后。

    余下辅臣见此情景皆告退出去,溜之大吉。

    独留朱铄与顾延江二人,顾延江饮尽盏中热茶,缓缓起身,向外行去。

    即使他心中不甘,然事已至此,他亦知多言无益。

    朱铄却唤住了他,语带笑音地道:“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寿向来与顾首辅来往亲密,今日父皇收回谕令,其中必有缘故,顾首辅何不令曹寿往御前一探究竟?”

    顾延江闻言驻足,却未转身,笑道:“我与曹寿来往亲密,然司礼监并非曹寿一人独大,睿王殿下若想一探圣意,想必自有门路。”

    此言隐有深意,朱铄不禁神色乍变。

    顾延江点到即为止,不再赘言,朱铄双手紧攥成拳,目光森冷紧盯顾延江背影,看他负手踱步,扬长而去。朱钰回到王府,进来书房,古叔离陪着城防营禁军统领高驰并锦衣卫指挥使袁斌,三人皆已久候。

    “如何?”古叔离迎上前,语气稍显急迫。

    墨云晴雨跟着进来,欲服侍朱钰宽袍更衣,被朱钰挥手命退下。

    他往软榻上坐了,稳一稳心神,方道:“父皇答应了。”

    书房内三人闻言,皆仿佛松了一口气,静默片刻,古叔离道:“眼下唯有期望一切顺遂....”

    朱钰颌首,目光沉静看向高驰袁斌二人:“部署得如何了?”

    高袁二人忙起身,拱手回禀:“皆已部署妥当,且不露丝毫痕迹,请王爷放心。”

    朱钰眉宇微蹙,默了默:“....我总要去亲眼看一看才可放心。”

    “王爷不可,”古叔离立刻出言阻止,“今日内阁票拟之事作罢,已起风波,暗地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王爷一举一动,王爷若是此时现身于....那处,万一被人发觉,只怕此番筹谋部署皆要付诸东流。”

    朱钰抬手轻揉眉宇,淡淡笑了:“到底是先生沉稳....原是我心急了。”

    墨云送进热茶来,掩闭窗扇,书房内四人饮茶,又密谈一番,不觉天色近黑,已到了掌灯时分。

    高驰袁斌二人方告辞退去。

    书房内燃起烛火,澄黄灯光似弥散出轻暖的温度,在桌椅几案上铺洒一层柔和的光晕。

    朱钰推开南窗,负手静立于窗下,身形清逸,如窗外碧翠修竹,在萧瑟晚风里犹自孤傲挺拔。

    他想起两个时辰前,在勤政殿面圣的情景。

    内阁之中,他一派云淡风轻,轻易摒退辅臣,压制睿王朱铄与首辅顾延江,阻止票拟.....而谁人又知道,这云淡风轻的背后,他所承受的却是帝王之怒,还有在未有十足把握之下做出的承诺。

    “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月的时间,儿臣定将暗杀案的真凶缉捕归案。”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今日,却破例了。

    也许是看在这难得破例的份上,皇帝虽然恼怒他一意孤行,抗谕不遵,最终却还是答应了他。

    可是如果一个月之内未能将真凶缉捕归案,那么届时无须内阁票拟,高驰袁斌二人的官职,必遭罢免。

    这是一场博弈,与真凶的博弈,也是与命运的博弈。

    窗外暮色深沉,朱钰伫立窗边许久,深秋晚风从窗外掠过,摇动院中几丛翠竹,沙沙声响里,晚风又轻抚上他的面庞,凉凉的,似欲抚平那清俊眉目间的隐隐忧愁。

    晴雨进来问可要摆膳。

    朱钰转身,见古叔离仍陪在书房内,于是笑道:“先生陪我用晚膳罢。”又吩咐晴雨,“将那日从宫里带回来的菊花酒取来,我与先生共饮。”

    晴雨笑着回禀:“今日王爷出门后,王妃就来了,说是听说王爷这里有一坛从宫里带回来的菊花酒,就给取走了。”

    朱钰唇边笑意不觉凝住:“本王的东西,何时准你随意给与旁人?”

    “啊?”晴雨愣住了。

    旁人?这定王府里除了王爷就是王妃为尊....王妃怎的变成旁人了?

    晴雨挠着头答不上来。

    古叔离笑了:“王爷心绪不佳,既想饮酒,何不往曦园与王妃共饮。”

    朱钰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古叔离退出书房,墨云晴雨摆上晚膳来,朱钰就着一壶梨花白独自用膳。

    梨花白入口绵柔,回味甘甜,往常也是饮惯了的,可是也不知怎的,朱钰只觉得此时这梨花白的滋味腻得很,饮了一杯,便再无兴致。

    莫名就想念那菊花酒清冽幽冷的滋味。

    .....是他从宫里带回来的,凭什么让那小女子给独自霸占了去?

    朱钰也不知自己是不甘心,还是真的只是想饮菊花酒,他未再多想,往曦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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