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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金兰

    陶文姜吸了吸鼻子,环抱了臂膀蜷缩了起来,身体还打着摆子,眼角又泛起一圈泪花,她用冰冰凉的手指抹了去,又是一阵心酸,昨儿个晚上她就觉得有些不好,头疼欲裂得涕泪横流,好容易昏睡着了,醒来鼻子下面挂着条冰溜子,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含山怎么还不来救我?”她撇撇嘴巴,抛下武安侯,她也没有蠢得立刻下山,一是山路难行,二是担心途中遇到禁军,怕说不清楚,索性躲进了另一处山洞,只这个山洞是她当初和含山摒弃不要的,甚是狭窄潮湿难耐。想起佛尘来,自己对他可没有什么好脸色,那是个机灵的人,他若没有寻含山反是逃了呢?那自己会不会冻死在这里?她又虚又慌,想支起身体又酸痛难忍。

    “不会的,即使含山寻不到,青禾见我两日未回也定会向清梅观主求救的。”

    一时担忧绝望一时又心生希冀,迷迷糊糊中想到了父母兄弟,他们在京中一定不知最疼爱的亲人在受这样的苦楚,如果自己个儿冻死在这里,可让他们下半辈子怎么活呢。文梧大概会给妹妹写几篇悼文,文杭浑不记事,过上一年半载也就忘了她这个姐姐了,父母还年轻保不齐再生一个女儿,比她漂亮,比她乖巧,他们都会忘了她的,就算她现在为了保全陶家的名声在以性命相搏。

    还有许子扬......越想越委屈,抹了泪发誓:“我若能得逃生天,一定循规蹈矩,再不争强好胜,安安生生得。”身下一阵阵冰凉湿腻,是雪化了吗?她想,却没有力气再起来寻个干爽的地方躺。

    胡思乱想中身体越来越凉,连呼出的白气都稀薄了些,腹下一直隐隐的抽痛却越发明显了,昏昏沉沉中不知是睡了多久,耳边隐约有了人声,似有人将她抱起,那人身体暖暖软软的,她禁不住又靠的近些,听人唤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睁开了眼睛,见抱着自己的人正是拂尘,身上却裹了含山的斗篷,佛尘见她醒了,开口就有了哭腔:“你......姑娘哪里不舒服?”

    陶文姜转了转眼珠,看到一旁的含山,扁扁嘴巴,抖抖索索:“给......我报......仇......”

    含山郡主心疼得不行,恨恨道:“我让他陪葬!”顿了顿又道:“你命大着呢,且死不了!”

    跟着含山的都是她的亲卫,听两人随口就定了国舅爷的生死也不多话,放下滑竿,那滑竿四周围了布毡,密不透风,将陶文姜安置在上便小心抬起,两个亲卫在前清理残冰积雪,两个亲卫跟在滑竿两旁,以防有个颠簸好随时出手。

    含山郡主面沉似水,在清梅观,他们王府的地界,居然让文姜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口气文姜咽不下,她也咽不下,她送仪宾回府就医,若不是拂尘跑死了一匹马追了上来,陶文姜怕是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她那时怎么向陶叔父黄婶娘请罪。陶文姜是为了武安侯来了这里,若不是走投无路,怎会独个儿在这荒洞里。

    她心里发狠,咬牙道:“拂尘,快跟上来!”

    拂尘却动也不动,呆呆的看着双手,“她......姑娘受伤了?”

    含山闻言猛一回头,见拂尘手上殷红,显是新血,是文姜?她立马叫停滑竿,掀开帷帐,文姜精神松懈下来早就不省人事,含山也不叫醒她只揭开了毯子查看摸索,身体无伤却在下裙上摸到了湿热,含山脑子一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那血迹怕就是拂尘抄起文姜时沾染上的。她是过来人,又与陶文姜无话不谈,想了想文姜的年岁,心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好巧不巧偏在这个时候!她放下毛毡,冲亲卫们一摆手:“都仔细点,别颠着她,磕碰了她一点儿油皮,都给我去北漠戍边!”说着又随手给了佛尘一巴掌道:“别愣着,你家姑娘没事!”

    拂尘心不在焉,挨了含山一巴掌也只是略动了下,恍恍惚惚得跟了上去。

    含山眼神一凝,捻着手指盯了拂尘的背影一会儿,她方才有意试探,用了七分气力,这丫头,果然大有文章。

    青玄居士早就侯在观门,见含山一行人归来,忙让身边的小道姑们接手,含山的亲卫不好进观,便都在清梅观一里处看林茅屋中待命。那些小道姑们跟随青玄多年,现虽是世外之人,世俗大家的习性规矩却是做惯了的,熏香铺被,烧水沐浴一丝不乱。

    从进了厢房,拂尘只在外边干着急,却再不肯进去一步,含山冷眼看着也不言语,只对那年纪大些的道姑细声叮嘱了下,那道姑便又让人准备干净的草纸软帛来。

    众人好生忙活了一场,青玄居士带着一个道姑先离了去,行了一半对那道姑喝道:“还不向你主子报信去!”

    那道姑面露惭色道:“侯爷日夜挂心,如今也是悔得不行!”

    青玄冷笑道:“不求侯爷知恩图报,只望他能迷途知返,放过人家小姑娘罢了,方才的情景你也见了,那是半条小命都没了,还不知要将养到何时呢!”

    那道姑讪讪的,青玄也不想再为难她:“快去快回,只此一次了,进了我的观门就别想着旧主了,现在含山还在气头上,让她知道你和武安侯那些瓜葛,谁能得安生。”

    道姑叹了口气,指天发誓再上保证后方才离去了。

    青玄也没心思歇息,只一人在院中行走散心,陶家这位小千金,眉黑目明灵慧异常,只是玉颜秀美是个多情相,怕日后的姻缘多有波折。她观中住了这些时日,处处妥帖毫不乖张做乔,这京中传言也多有不实,要不要帮她一把呢,不说这里面有着含山的情分,单说她个人就该结个善缘,谁知她日后又有什么造化。

    不几日,陶家二姑娘陶文姜清梅观中为祖母日夜祈福,十卷经书抄完竟一病不起,或是孝感动天,青玄居士焚烧那些经书之时,突有狂风袭来,将经书的灰烬齐卷上天,经久不落。话儿音竟一来二去传到皇后娘娘那里,称赞陶家积善至孝,礼仪传家,赐陶太太金玉如意两柄,另赐沉香鸠手杖一把,把陶太太惊得有病也好全了,她本就心疼文姜,现下里因着文姜得了这样大的荣耀,便更把她当成心肝肉一样疼爱,听陶文姜因抄经病了,就捶胸顿足只喊要了她的命去,要一众子孙亲接了回来,腊月初十,陶文姜病歪歪的被护送着“衣锦还乡”。

    陶文姜生来纤细,如今有了病相更显羸弱,府中人原心中生疑的也不好多言,府外更有好些想着巴结皇后的贵女贵妇前来探望,坐实了陶文姜纯孝纯善的佳名。

    长泰伯府那起子人?前些时日武安侯爷带兵整肃军风,进了南风馆抓人却将世子钱顺泰从名倌儿小董卿被窝里提溜了出来,下面的人不认得,只当他胡言乱语乱攀贵亲,便赤身裸体得绑到大街上,押到武安侯面前,让围观的贫民百姓看了够,这豪门贵子的身子除了白了些与他们也没什么不同,还有些闲民在他下体多瞄了几眼,觉得还不如自己大些,想他进了南风馆,说不准是个雌伏在下的。又闲嘴说到长泰伯府半年前将府中几个千娇百媚的大丫头发卖了出来,原说是世子要结亲,亲家容不得这些佳人儿,现在看来怕是世子能耐不在女子上头,一时喧嚣直上,长泰伯府名声一落千丈,连着几房的小子都不好出去交友,姑娘更是羞得恨不得一根绳子吊死也好过在这污烂之地。

    这边的大戏还未落场,那边又起了新台子,含山郡主上朝路上堵了华明澜,二话不说砸了他的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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