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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九 文武之争

    讨厌的人走开,再没有人影响气氛,今天得了那么多好军械的曹熊一班大小军官兴致大涨,一时间喝酒如流水。

    虽然那些天象军武官都是修炼“气”的武士,但是哪比得上车晨所修的地阙金章这等上古大派秘典,内炼有成,这古代的低度酒对他来说就跟水一样,所以不知不觉的一个个都被他放到了,最后还是带着三分醉意的郑铭付了酒资,然后叫来外面一桌没喝多少的亲兵将他们的上司送回营帐。

    跟曹熊和一帮军汉大醉一场之后,车晨没有拉着郑铭先回现代,而是递给他一瓶果汁让他醒醒酒,然后又施法清理一下自身去去酒气,两人就找上了还在城里巡逻的吴兴。

    “原来两位道友遇到了曹熊那头黑熊,哈哈!”

    听到郑铭讲述了经过,不由为他们昨日接的悬赏,今天已经完成任务感到大为惊讶。

    “这厮虽然粗鄙,但不失为一条好汉,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倒是两位道友要小心今日遭遇的那位费公子,这位县令公子虽然为人草包,但是却心胸狭窄,你们与曹熊畅饮,恐怕已是让他嫉恨了去,要小心这纨绔子暗地里给二位使绊子。”

    郑铭不由问道:“怎么,他一个小小县令的儿子,还敢跟天象军的军将作对不成?那曹熊也是正六品的千总,品级比他老子县令还高两级呢!”

    吴兴听了大摇其头。

    “此言差矣!郑道友看来久不入世,不知世俗官场倾轧斗争之烈,虽然隆武大帝设立十二等爵制,使武人勋贵抬起头来,但大明二百年文贵武贱已成惯例,卫所武官比不上营兵将领,营兵又比不上文官,文官里以清流为贵,浊流次之,那些文官大老爷一个个自命清高的很,虽然朝廷制度勋贵要高于普通官员,但是他们也从没在心底瞧得起勋贵,此等情形,你说这文武之争能不激烈吗?”

    愤青郑铭听了一脸不屑道:

    “文贵武贱,前宋因此而亡,大明能有甲申之难也是这根源,这些大头巾们整日满口道德,嘴里说着以史为鉴,却总是不吸取教训。”

    车晨轻轻吐出一句。

    “文武之争,无他,利益耳!”

    吴兴竖起大拇指道:“车道友果然真知灼见,一语中的!”

    通过吴兴一番解说,两个穿越者才知,曹熊这位千总是六品武官,地位却比五品卫所千户要高的多,因为他们是敢战的战兵,而且还是大明的王牌天象军。

    不过几百年文贵武贱的传统总有几分残留下来,对比一般六品的文官,曹熊还要低上一头,更不要说盐城知县这样加五品分守道衔的可以称得上地方大员的文官了。

    就连天象军的创建者苍水真人张煌言,那也是文人出身,多年前以举人之身起兵抗金,仿照已故卢象升之天雄军建立天象军,终成大明一方巨擘,加兵部尚书衔,总督直隶军务兼巡抚宁波地方。

    可以说是仅次于内阁阁老的高官大员,为天下封疆大吏之首,甚至隐隐可以跟内阁首辅抗衡,是大明皇帝对抗地方军阀与号称清流的传统文官士大夫阶层的有力支柱,为大明内部平衡做出极大的贡献。

    也就是说这位地位显赫的苍水真人身上的职务,从高到低分别为兵部尚书、直隶总督、宁波巡抚。

    其中总督、巡抚在大明早期官制中并非常设职务,属于临时加派官职,通常是由御史类的官员巡视地方所加官。可以是二品的都御史,也可以是七品的监察御史,到后来,也以尚书侍郎、卿等加督抚巡视地方。

    到了这世界的南明时期,与后世明末清初类似,督抚就基本上成了跟三司一样的常设职务,一般都是数年一轮换。

    所以说这位张军门真正的实职实际上是节制天象军和宁波巡抚,加直隶总督不过是为了彰显他的地位并辖制整个北方前线军务罢了。直隶境内的大小事务实际上都掌握在朝廷任命的应天巡抚以及下方各分守道之手,而应天巡抚常住苏州,统领南直隶各府县民治。

    原本南直隶之下还有一位凤阳巡抚,一般由漕运总督兼任,其驻地设在淮安府,不过如今淮安府城都在后金控制之下,所以凤阳巡抚衙门就被取消了。

    天象军实际上是受张煌言这位总督节制,名义上天雄军的掌控者则是两淮总兵封龙虎将军的曹元龙,在盐城的最高指挥官则是分守淮安参将毛贺和其下属的盐城游击滕云武,曹熊就是属于滕云武麾下的千总。

    这是大明以文御武的传统,虽然武将地位经过甲申天变之后在混乱时代有所提高,但是随着儒家法师的崛起并且开始统兵,武将们仍旧被文官压制一头。除非能够成为有爵位在身的勋贵,才能在官面上压过文官一头。

    毕竟文官最高成就的内阁辅臣大学士,也不过正五品官职,是始于成祖朱棣这位永乐大帝建立的内阁制度,原本不过是辅助皇帝处理政务的“助手”机构,因为文官不断擅权,明中叶时期已经成为了实际上的宰相,甚至将皇权压制到有明一代的最低限度。

    不过皇帝也不都是傻子,内阁大学士就算首辅也都是正五品,名义上都是同级的,皇家一直没有放开口子给内阁辅臣升职。

    不过成为内阁大学士之后,一般皇帝为了阁臣参政名正言顺,都是给其挂各部尚书或三公三孤等虚职,以示恩宠。

    几百年来文武之争,皇权与文官,文官内部等等各种倾轧斗争从史书中的寥寥几笔就可见一斑。所以从后世的观点看来,历史上记载的昏君也未必是昏庸无道,奸臣也未必是奸佞小人,相反的忠臣未必是书上写的那样两袖清风,一身正气,明君也不是臣子吹捧的那么伟光正。

    现成的例子远的有始皇帝统一六国建立统一文字度量衡,设天下郡县制度,近一点的有隋炀帝开凿大运河,这都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创举,但是对当时的人来说却都是暴行,还有很多野心家在其中搞事拖后腿,于是秦朝两代而灭,便宜了大汉四百年江山,隋朝两代而终,便宜了李家大唐王朝享国二百八十九年。

    而那位费县令可是挂职五品分守道的实权人物,本身也是儒家理学派法师,出身东林书院,一届寒门进士,出身清流,从七品的御史做起,短短七八年就达到现在的地位,显然不是一般人物。

    或许是太过专注于自身的学习和官场的经营,以至于忽视了自己儿子的教养,才会出了这么一个不肖的纨绔子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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